齐旭本来就只拜托王琴雅把万安灵带到摘星楼去而已。
至于为什么王琴雅要提议把万家姐妹都带去摘星楼，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罢了。
两个姑娘这一路走得慢悠悠的，边走边聊，看起来确实是交情不错的样子。
只要不认真去听她们的对话内容——
“话说回来，齐旭给了什么好处给你？”
“什么好处，说得这么难听？”王琴雅皱起脸，五官都挤成一团。“我像是这种人吗？”
万安灵闻言转头看她，认真地点点头。“我看你挺像的。”
听到她的回答，本来想板起脸的王琴雅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坦荡荡的态度，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只感觉无可奈何。
“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王琴雅似嗔似怒地说道。
万安灵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话一样。“你觉得我是有朋友的人吗？”
“唔……确实是不像有朋友。”王琴雅说完自己乐了，她捂着嘴笑了半天，不知不觉地跟着万安灵走到了藏春园。
“万叔父的小妾们都聚在一个园子里生活吗？”王琴雅一开始以为万家还有另外的园子让那些小妾居住，一问却得到回答只有这一处，她十分讶异。“没有宠妾吗？”
“……你在正妻的女儿面前问她，自己的父亲有没有宠妾，是期望得到什么回应？”万安灵对她的问题感到无言以对。“你是要我骂你几句吗？”
其实话一出口，王琴雅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她在家里被宠得无法无天的，有时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家里人也不会跟她计较太多。现在到人家家里问这种问题，确实是她想得不周到。
“抱歉，我只是觉得新奇，像是我家那些可不能这么和睦地生活在一个园子里。”
万安灵没有应和，她不知道别的人家是什么样的情况，但她想自己家这种情况也许并非正常现象。
横竖就是那些小妾们都知道在万易楼心里再宠也宠不过万夫人。与其整日为了争风吃醋而闹得鸡犬不宁，还不如在各自的小楼里关起门来就过些平淡的日子。
她领着王琴雅慢慢游走在藏春园的几座小阁楼。
因为来得次数不多，万安灵自己也对藏春园里面的布局有些迷糊。甚至有些姨娘也是要看到本人才能将名字与其联系在一起。
幸好在王琴雅面前她表现得十分淡定，也没出什么差错。在万九万十那里问了一遍，那两人都表现得兴致缺缺的模样。本来这种事情就是要自愿才好，不然有人端着一张苦瓜脸坐在身边，想想都觉得难受。
万十的态度虽然有些冷淡，可万九才是真真没有掩饰。
她先是虚应了几句，忽然就问起今日要去的人里面都有谁。万安灵没想太多便答道，今日王家姑娘请客呢，万家姑娘要是有兴趣，自然就是全部都可以去了。
没想到万九一点就有些不乐意了。
“既然八姐姐也去，我去了也没有什么意思。”话才落音，又想起王琴雅也在，忙又补充道。“我姨娘这些天有些不舒服呢，我想着婢女们侍候得也许不够细致，便想在这些日子多在她身边照顾着……”
“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好勉强。”万安灵也没有再继续客气下去，人家都把自己亲娘拉出来当挡箭牌了，总不能让她不顾孝道跟着自己去玩乐吧。
倒是一直沉默的王琴雅出了芹姨娘的小楼后，像是忽有的感地说了句。
“你家真是有趣，庶女们对你尚算客气，但彼此之间却是互不相让的。”
“我倒不觉得这事情只在我家才如此。”万安灵想了一下，又道。“你会觉得有趣，是因为你生长的环境里没有这么多的姐妹，如果你家也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姐妹们，大概也会对此见怪不怪了。”
“那倒也是。”
“而且，她们会对我客气，也是客观因素决定。谁让我出自我娘的肚子呢？若当年我娘还能继续生，大概也不会有她们的降世了。”
…………
找万八之前，万安灵忽然想去万安怡那里看看。
她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怎么见到人了。反正万八所在的小楼离万安怡也不远，先去看看再回头找万八也不妨事。
万安灵这样想着，回头跟王琴雅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后者客随主便，没什么异议。
虽说万安怡的小楼离万八不远，可也是在藏春园里比较偏僻的位置了。刚开始去的时候，她还觉得家里长辈怎么会把万安怡安置在那里。明明与自己不同，万安怡向来都在长辈们面前表现得落落大方，沉稳有度的模样。
后面还是春姑姑解了她的疑问——藏春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姑娘们未出阁前所住之地与自己的生母不必相隔太远。
如此一来，万安怡就理所当然地住在离清姨娘最近的那个小楼里。
“我家的园子里，这是第二大的。”万安灵见王琴雅已经有些疲态，便好意为她解释。“现在要去的这处，已经算是园子的最深处了。我家五妹妹住在这边的小楼里，见完她，再去那头问一下八妹妹，顺便在那里歇息一下吧。”
两人走得不快，但也各自沉默，实在这一路也把要说的话都说了。彼此本来也没有多少交情，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聊的。
快要走到万安怡所在的小楼时，安静的藏春园里忽然传出一声尖叫，而后是瓷器被摔的声音。已经边走边放空的万安灵被吓了一跳，迅速回过神来。她侧头去看王琴雅，对方也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那个藏春园的煞星真是会挑时机来闹！
她尴尬地笑笑，脑子飞快地转着，努力找一个听起来比较合理的理由。
“那小楼里住着的姨娘个性比较敏感，常常会被一些事情惊吓到……刚刚估计是不小心撞倒了花瓶，才受了惊吧……”
这种话，她自己说着都有些心虚。
幸好，王琴雅看破不说破。
“毫无准备地就撞倒花瓶，确实容易让自己受到惊吓，我以前也试过几次。”
“呵呵，是啊，所以真的是要事事小心谨慎才好……”万安灵干笑着，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见她这副不自在的模样，王琴雅也只能配合地跟着干笑，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我们还是继续走吧，快到了。”
“好的。”
两人非常有默契地装出无事发生的样子，径直掠过那处小楼往万安怡那边去。
不知怎地，一股寒意从脖子处冒出，像有人在狠狠盯着她看一样。
万安灵敏感地回头，往清姨娘的小楼看上去。
二楼窗户被拉开了空隙，可下面向上看，什么也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