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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相同的样貌 不同的命运

聚会结束,林亚昭主动提出要跟山下忠秀一起散步回去,他知道山下忠秀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要帮他,同时也可以和山下忠秀聊聊去台南的规划。

刚结伴同行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走出了繁华的街道,来到了海边,山下忠秀主动开始了此次对话:“你打算怎么把两个孩子交给山鸡,以山鸡睚眦必报的性格,你刚把孩子交到他手上,他马上就会翻脸动手。”

林亚昭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个问题我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今天山鸡还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去台岛把孩子还给他,我直接告诉他,我只跟丁瑶一个人见面,不给山鸡暗算我的机会。”

山下忠秀否定道:“这样做,山鸡当场动不了你,但整个台岛都是他的地盘,随时都能收拾你,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林亚昭轻轻地点了点头,山下忠秀得到林亚昭肯定的答复后,也只是说了句“那就好”。从这里就能看出,一方面,山下忠秀现在对于林亚昭的能力十分信任。另一方面就是,去台岛后如何自保的讨论不是这次谈话的主题。

之后的时间,又是一阵沉默,山下忠秀不知该怎么开口,林亚昭则是正在揣摩着山下忠秀的心思。两个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谁都没有说话,平静地看着海面,抽着烟。

香烟燃尽,山下忠秀的声音终于响起:“如果我说,我不是立花正仁,你会相信吗?”

林亚昭愣了,他想不到山下忠秀居然会对自己坦白真实身份,要知道,此时只有陈浩南知道山下忠秀的身份及过往。

按理来说,林亚昭是不应该知道山下忠秀的真实身份的,所以此时他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立花大哥,你喝多了吗?怎么还说胡话啊?你不是立花正仁,你还能是谁啊?”

山下忠秀并未看出林亚昭的异常,接着自顾自地给林亚昭讲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林亚昭早就知道,但还是第一次听当事人亲口讲出。

山下忠秀从日本鹿儿岛初识立花正仁,讲到立花正仁羞辱他为懦夫,又到山下忠秀一心追赶……直到如今顶替着立花正仁的身份活着。

山下忠秀说的投入,林亚昭也听得入神。故事讲完,林亚昭这次没有在演,他是真的不知道山下忠秀为什么跟他说这个,带着这个疑惑,林亚昭发问:“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呢?”

山下忠秀故作轻松地回答:“日后就要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总要坦诚相待吧。”

林亚昭没有说话,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简单,很难做到让人信服。

山下忠秀看到林亚昭的反应,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然后解释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这就是真正的原因,你不相信,那是因为我没有说全。”

林亚昭露出微笑,果然没那么简单。山下忠秀这时终于放下戒备,说出自己心中真实所想:“我现在顶替立花大哥的身份活着,只是他的一个替代品,身边这些肝胆相照的朋友,同床共枕的女人,友情和爱情全都是因为我这张脸才拥有的。太子他们敬佩、交好的是立花大哥,松鼠曾经爱慕的也是立花大哥。我……”因为过于激动,山下忠秀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

林亚昭一边劝他平复情绪,一边不解地问:“你不是说,立花大哥是你的偶像吗,你怎么会这么想?”

山下忠秀稍稍冷静下来后,语气趋于平缓:“当初立花大哥骂我是垃圾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们长着几乎相同的一张脸,凭什么他是顶天立地的立花正仁,而我就是软弱平庸的山下忠秀,那时候我以为我把脸整成与立花大哥一模一样,练就他那一身精湛的极真派空手道的功夫,我就可以成为他那样的人,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对于山下忠秀这个人物,林亚昭是替他感到悲哀的,前半生浑浑噩噩地活着,后半生追随立花正仁的脚步,从来没有真正地做过自己,直到战死前的那句:“我不是立花正仁,我是山下忠秀。”才第一次以山下忠秀的名字堂堂正正地存于世间,可惜这一刻也如昙花一现,濒死之际灵魂与立花正仁对话,才终于得到偶像的认可。

这一刻,林亚昭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山下忠秀要随自己去台岛打拼,以及为什么他要向自己坦白身份。山下忠秀想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他渴望真挚的友谊和浪漫的爱情,不过前提是,这一切不是依靠立花正仁的身份得来,而是要凭自己真正的身份争取来。

林亚昭递给山下忠秀一支烟,帮他点燃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山下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要证明你山下忠秀与立花正仁是一类人。既然这样,那不如舍弃立花正仁这个身份吧,从今往后,以山下忠秀的名字行走于世间,我们一起去台岛证明这件事,我林亚昭会不遗余力地帮你完成的。”

此时有人读懂了自己的内心,山下忠秀心下十分感动,从这一刻起,山下忠秀真正地把林亚昭当成了人生中的知己,两人就这样倚靠着栏杆聊到了深夜。

山下忠秀提到陈浩南,内心一阵惋惜,那也是一个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同时也还算懂自己的人,只是让人遗憾的是,山下忠秀如今在陈浩南身上暂时看不到希望。经历了这么多,山下忠秀已经把陈浩南等人当成了兄弟,只是既然决定要以山下忠秀的名字活着,这些原本属于立花正仁的友谊,就要靠自己重新争取了,能与立花正仁称兄道弟的人,自然也是江湖中的豪杰。所以,山下忠秀选择了林亚昭作为伙伴,想要一同打拼出能够让这群豪杰为之敬佩的成绩,那样才有资格以山下忠秀的身份跟他们做朋友。

次日上午,众人先行送走了去老挝的陈浩南,以及他的三个近身。然后又马不停蹄地陪同林亚昭与山下忠秀来到了机场。

留在港九的众人与林亚昭和山下忠秀一一拥抱告别。随后林亚昭拿好登机牌,跟身边的山下忠秀说:“山下大哥,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