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徐丽芬的话，众人都有些唏嘘。
杨梦还记得张水桃，那个时候她刚嫁给魏辉，在这个大杂院里算得上是格格不入。
她傲气，瞧不起住这地方的人，和邻里邻居的关系自然不好。
大杂院里的别的小媳妇一看她这样儿，不用说，肯定抱团排外。
当然。
她杨梦就是这个‘外’。
可以说她当初刚嫁过来的时候，甚至一度促进了这个大杂院里各家小媳妇的关系，往常因为鸡毛蒜皮互相不对付的，因为她的出现也开始抱团了。
化干戈为玉帛矛头一致对她了。
这样孤立的行为幼稚……但挺气人的。
而在这些小媳妇里，唯一一个不那么幼稚的……就是张水桃了。
在杨梦的印象里，张水桃实在是个温温柔柔本本分分的人。
虽然和她走得也不近，不排挤、不交好，她们两个甚至没多说过多少话。
但杨梦就是说不出张水桃有什么不好。
她当时还羡慕过张水桃儿女双全觉得这其实是个挺有福气的人。
只可惜……在她搬回娘家住后没多长时间，张水桃就没了。
当时的感慨连带着而今的唏嘘让杨梦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早知道我今天就请假了。”
她其实挺想见见张家人的。
人不就是这样？哪怕张家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和张水桃也算不上交情多深，可她就是想站在张家人那边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权当对得住张水桃当年的不排挤之情了，也算是全了她自己的良心和怜悯心。
徐丽芬不了解杨梦的心情，听见杨梦这么说只以为杨梦是遗憾没看见裴家今天的热闹。
她安慰道：“没事，裴家丢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你听对面现在还没动静呢，可见人还在派出所没回来呢。”
进去一天了，也不知道最后能回来几个。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
徐丽芬这话刚一落地，外边就传来一阵高高低低的喝骂声……
黄秀霞刚进后院就闻到一股子勾得她肚子直叫唤，她形容不出来的香味。
像是精心熬炖了好几个小时的羊肉高汤加上辣子光是在这冰天雪地里闻一闻就通身的暖和舒畅。
黄秀霞简直不敢想这要是喝上一口得美成啥样。
她咽了口唾沫，不用说，这味儿肯定又是从她老对头那儿传出来的。
想到苏岁的厨艺和省心乖巧，对比郭婉这个没事都得找点事儿作的搅家精。
再想到假如不是郭婉，苏岁这样省心的儿媳妇合该是她家的。
如果一开始没有换亲这样的糟心事，她家不会跟走了背字儿似的破事一件接着一件。
如果郭婉那个丧门星没进她家的门，她就不用一大家子跟着郭婉来回丢人，就因为郭婉心眼多，弄出的幺蛾子也多……
裴岩：“妈、妈你想什么呢？”
黄秀霞：“啊？怎么了？”她这不琢磨怎么收拾郭婉那个搅家精呢嘛！
裴岩无奈：“我问你今晚上咱家吃啥，问三遍了你也不搭理我。”
对上自己最看重的二儿子，黄秀霞就是再闹心说话的语气都是和缓的。
“妈刚才不是走神没听着嘛，咱先到家看看家里有什么，万一今天小红回来的早，早早把饭给咱们弄好了呢？”
裴岩一听自己老娘把做晚饭的希望寄托在自己妹妹身上，他闭了闭眼：“得，我都多余和您二老一块儿回来。”
本来今天就憋了一天的气，挨打都白挨，好不容易折腾完想着回家好好吃顿饭睡个觉。
结果好饭好菜都是别人家的，他家灶里连个屁都没有。
还是那句话，他都多余回来。
转身往外走，裴岩一点犹豫都没有。
黄秀霞：“岩子你上哪去？”
裴岩头也不回：“我上外边吃一口，正好我同事约我晚上吃饭……”
……
半小时后。
裴家。
黄秀霞和裴大勇屋里的灯都没开，老两口就着月光对付着各灌了一碗稀饭。
没什么味，他俩现在也没心思尝什么味儿。
对面徐丽芬家灯光暖融热气腾腾，光是听传出来的动静就能猜到那家里该有多热闹。
黄秀霞驼着背坐在阴影里，视线透过窗户眺望对面，眼里的落寞和羡慕最终全都化为空洞。
她就这么傻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直到被自己老伴的咳嗽声拉回了意识……
她关心问：“是不是冻着了？”
裴大勇捂着一咳嗽就抻着疼的肋骨位置有气无力：“没，应该是被张家那群人给打的。”
说起这个，黄秀霞立时气不打一处来：“老张家丧良心，她家没有好报应！”
“得了。”裴大勇听腻了这一套骂词。
打从他们出派出所回来这一路黄秀霞都是这话，翻来覆去的骂。
不是骂张家就是骂郭婉和郭家，嘴没闲着，就是不知道好好反思一下骂骂自己。
听着对面的热闹，想到自家的凄凉，裴大勇脸色阴沉：“骂再多有什么用？大宝他们今天到底没再管我们叫一声爷奶，也没跟我们回来。”
黄秀霞：“那还不是张家那小兔崽子教的？！”
“就张建业那小王八羔子当着咱们的面就敢挑拨离间，背地里还不定和仨孩子说啥，我们摊上这样的亲家都倒血霉了，当初给岩子挑媳妇的时候我就应该好好挑……”
没想到她还有脸说这个，裴大勇都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岩子到现在总共娶了俩媳妇，哪个让你挑好了？”
眼下没有外人，他也不怕说话难听被人抓了把柄。
直接把心里话往外掏：“一个短命鬼，一个还不如当个短命鬼呢。”
“前二儿媳娘家一家子杀威棒，现二儿媳娘家一家子搅屎棍，你哪一个挑明白了？”
被指责，黄秀霞忍不住替自己抱屈：“老头子你是知道的呀，我一开始挑的岩子二婚媳妇可不是她郭婉。”
指着对面，黄秀霞觉得徐丽芬家现在的情况最能证明她的眼光有多好了。
“我一开始挑的是苏岁，你看看苏岁自从嫁给魏肆，徐丽芬家的日子是不是开始蒸蒸日上了？”
她又委屈又不甘：“我眼光没毛病，那可是我特意给岩子挑的好媳妇，看着就旺家。”
“是郭婉和郭家不着调，背地里干那小人事把两家的婚事给换了，要不然咱家能被她克成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