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清渺这辈子都没想到，他会差点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气得快撅过去。
还是，两次！
被叶宁晚这么骂，蒋清渺自然不肯就这么算了。
他勉强站稳了，冷冷睥睨着叶宁晚，咬着牙一字一句得说。
“你怎么能保证你师父一定能治好九爷的手？！”
“裴九爷的伤势我已经看过相关资料了，这场手术就算是让我来做，我只能保证恢复百分之六十的手部功能！”
“你知道右手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吗！”
叶宁晚没准备让这老头继续教训自己下去，她最讨厌这种一见面就喜欢教导别人的人。
爹味太重。
她强势打断了蒋清渺的话。
“裴凤之的手能恢复百分之百的功能。”
蒋清渺瞪着一双眼，几乎没有思考就坚决的说。
“这不可能！”
“他的手部肌腱全部都被切断了，如果换个医生做手术，这只手就全废了，我能做到百分之六十的手部功能恢复已经是极限了！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人能够做到让它完全恢复！”
叶宁晚也不跟他废话，只淡淡问了一句。
“那如果我师父做到了呢？”
蒋清渺抿着唇不说话。
他的学生自然是帮着自己的老师，立刻冲着叶宁晚叫道。
“我师父都说做不到的，你根本就不懂医学，有什么资格开口！”
叶宁晚似笑非笑地瞥了蒋清渺一眼，冷冷笑道。
“如果我师父做到了，我也不为难你，你只要给我做徒弟，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叫我一声师父，给我师父做徒孙。”
蒋清渺还没说什么，蒋清渺的那个学生已经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急赤白脸得冲着叶宁晚吼道。
“你这个女人别太过分了！”
叶宁晚轻嗤。
“你闭嘴，我跟你说话了吗？先问问你老师吧！”
她继而睥睨着蒋清渺。
“蒋博士，还打算躲在自己学生的身后，让他们为你出头吗？”
蒋清渺被叶宁晚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对着叶宁晚质问道。
“我可以跟你赌，但是如果你输了呢？”
叶宁晚微笑。
“如果我输了，我和我师父两个人一起退出医学界，从此再也不替任何人看病！”
蒋清渺的眼睛一亮。
叶宁晚当不当医生他自然是无所谓，重要的是那个被人称作医仙的江湖骗子！
他有些不放心得问。
“你能做得了你师父的主吗？”
叶宁晚自信的点头。
“放心，我师父全都听我的！”
她眼珠子转了转，又指了指裴凤之说。
“不信，你问裴凤之。”
蒋清渺疑惑得回头望着裴凤之。
裴凤之是这里唯一一个知道叶宁晚就是医仙的人，但是这人既然想要以医仙关门弟子的身份示人，他自然帮着她隐瞒。
裴凤之对着蒋清渺点了点头。
“蒋老放心，如果晚晚输了，我绝对不会包庇她，您还不信任我吗？”
蒋清渺自然是知道裴凤之的公信力。
他转身冲着叶宁晚说，“我跟你打这个赌！”
他无比自信。
毕竟他当了几十年的医生，最擅长的就是手外科，所有的手部问题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清清楚楚。
之前裴老爷子带来的资料上清清楚楚的显示，裴凤之的手已经没救了。
叶宁晚自然知道蒋清渺是怎么想的，冲着蒋清渺抬了抬下巴。
“为了避免误会，蒋博士自己来？”
蒋清渺推开所有人站到了病床边上，裴凤之十分合作的冲着他抬起手腕，蒋清渺瞥了一眼裴凤之手上绑的乱七八糟的绷带，不悦的皱了皱眉，冷哼道。
“这绷带是谁包的？”
裴凤之笑而不语，边上的助理下意识瞥了一眼叶宁晚。
蒋清渺也回头看向了叶宁晚，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
“连最基础的绷带都不会绑，别说当医生，你连当个护士都不配！”
叶宁晚耸了耸肩。
“你这个当徒弟的会绑就行了，我不用什么都会。”
蒋清渺瞪了叶宁晚一眼，闭上了嘴。
他自认为在医学方面，叶宁晚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如果是在吵架方便，他和叶宁晚就是小学生和诺贝尔奖的差距了。
哼，他才不会跟这种只会嘴皮子功夫的女人一般见识，有本事医学技术上见真章！
蒋清渺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动手拆开了裴凤之手上包着的纱布，先是看了一眼上面的缝线，嗤之以鼻得评价了一句。
“中规中矩，仔细倒是仔细，只可惜下手的时候犹豫不决，反而落了下成。”
“而且，为什么挑选怎么细的线，万一线崩开了怎么办！还说自己的不是不懂行的，懂行的人会用美容线缝合掌心的伤口吗？”
蒋清渺说前面一句的时候，叶宁晚没有任何意见，反正缝线是姜应麟缝的，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可蒋清渺的后一句话充满了不屑和嘲讽，叶宁晚白了他一眼，反驳道。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老菜梆子似的，身上多道那么长的疤都不介意的？用美容线之后，美容线吸收伤口基本上看不出来伤口！而且裴凤之这样的身份，又不干什么脏活累活，你怕他崩线？你跟我开玩笑呢！”
蒋清渺不理他。
他拿出一份检测报告，上面是几个手部的基础动作。
蒋清渺对着裴凤之的时候显然是客气了不少。
“九爷，你按照上面的动作试试看，尽全力做到，这是最简单直观的测试手部恢复的方法。”
裴凤之看了一眼，纸上是一些最简单的手部运动，比如说握拳再张开等等。
手部肌腱受伤的人，即便是康复之后，因为神经切断的问题，基本上连这些基本日常动作都无法完成。
这就是神经损伤等不可逆。
裴凤之并没有说什么，慢慢握紧了手掌，虽然因为伤口完全没有愈合等原因，他的动作非常非常缓慢，但是裴凤之的脸上表情十分淡定，甚至没有其他病人那样龇牙咧嘴的痛苦样子。
裴凤之就在所有人殷切的目光里，几乎是以一个严丝合缝的姿势握紧了自己的手，然后又慢慢展开。
一般人做完手术之后因为愈合手臂皮肤都会一定程度的黏连，因此越早进行手部复健越好，但是同时，越早进行手部复健，原本缝合的肌腱和神经就有一定的可能性会重新断裂，从而造成手术失败。
这两者干好事一个悖论。
但是这样的悖论并不会出现在叶宁晚的手术里，因为裴凤之的手术做得实在是太过完美了。
蒋清渺起初还觉得裴凤之是不是故意帮着叶宁晚，所以才会好像没事人一样，但是在进行后续的一连串检查，最后甚至用上了机器之后，蒋清渺震惊的呆愣在当场。
叶宁晚冲着裴凤之挑挑眉，裴凤之报以微笑，轻轻颔首。
这算是默许了叶宁晚把这件事闹大的意思。
他仿佛在说，闹吧，闹大了我给你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