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正需要一场空前规模的大会战,无论成败与否,都需要一场空前大战。
因为义军守城,是无论如何都守不住的。
作战的双方都需要在动乱中,寻找打败对方的机会。
必须要有人死,要有无数人战死。
那些有血有肉的热血男儿,从他们走上战场的那一刻,就注定,要将生死置之度外。
十一月十日,房仁裕率军也来到了睦州城下,平叛以来最大规模的攻防战,全面拉开了序幕。
不同于义军与唐军在婺州,歙州的战斗,这场战斗刚刚开始,唐军就遭到了顽强的抵抗,就连裴行俭也暗暗吃惊于义军的强悍。
义军的作战丝毫没有避讳,而是在正面似乎用尽了手段顽强的抵抗。
从战术指挥层面来看,裴行俭有多厉害?
他在作战指挥方面有着独到的见解和经验,并得名将苏定方教授用兵奇术,他曾计俘叛乱的西突厥十姓可汗阿史那都支,以功升任礼部尚书兼检校右卫大将军,身兼文武两职。次年,大破东突厥阿史那德温傅及阿史那伏念所部,尽平东突厥残部。
裴行俭在作战指挥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和独到的见解,他善于用兵奇术。
并且唐军士兵,善战者颇多,在他的指挥之下,攻城部队如同狂风暴雨锤打着睦州城。
只用了一天,唐军就多次登上睦州城头,但是不知叛军们哪里来的勇气和战斗力,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唐军的进攻。
陈硕真更是下令,如果唐军攻城,全体军民必须正面作战,如有不从,将帅斩立决。
什么意思?
就是到了关键时刻,城中的百姓也要上,不要死守城池,打开城门直接打反冲锋。
这样的军令让全城的义军和百姓纷纷痛骂,有些将领直接冲到陈硕真的府邸表示反对,甚至就连章叔胤都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们的意思很明确,一旦唐军进犯,守军应该便宜行事。
所谓的便宜行事,就是死守城池,打防守战,各自保住自己的士兵和地盘。
这是义军一直以来的所奉行的。
如此危难之际,任谁也不敢出去和唐军打野战,更不会想大规模的出城作战。
第一天的战斗终于落下帷幕,整体来看,唐军败,将近十万唐军,打了整整一天,以失败收尾。
城墙外尸横遍野。
方圆几里的作战区域地面被血染红。
唐军至少在这一天损失了万人。
为了威慑唐军,陈硕真下令将死掉的唐军头颅斩下,悬挂在城墙之外,场面骇人。
唐军并没有打算收手,第二天崔义玄,房仁裕,裴行俭亲自来到前线督战。
陈硕真并没有避而不战,虽然她对唐军,对这个新锐大唐悍将有所忌惮。
见叛军依旧悍勇,裴行俭下令,谁能取了陈硕真的人头,赏一万贯。
对此,陈硕真不以为然,而是同样下令,如果有人取了唐将的首级,赏一贯。
嘲讽意味十足。
但是裴行俭同样置若罔闻,他知道这是陈硕真的心理战。
此时的唐军就像是喝了几十碗鸡血,天天想尽办法和叛军决战。
战斗开始的第三天,於潜的数千义军来到了睦州,与这里的陈硕真成功会师,义军士气大振整个战场立刻战云密布。
双方剑拔弩张,天刚微微亮,唐军就开始厉兵秣马。
八万唐军,在辽阔的平原上,铁甲如海,刀枪如林,锦旗如云,一眼望不到尽头。
巨大的云梯车发出隆隆声响,弓箭手,刀斧手更是数不胜数。
无论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还是刚刚入伍几个月的新兵,都走上了战场。
战斗中规中矩的爆发了,先是一轮弓箭对射,攻城车快速向城墙靠近,将士们纷纷爬上云梯。
唐军的精锐陈列,义军们同样紧张的抵敌,虽然他们中的大小头领,多是面和心不和,但是决战在即,亦无退路。
一时间战鼓震天,唐军更多的步军一层一层如同海浪向前推进,绵延数里。
黑压压的弩箭拔地而起,仿佛一片巨大的黑云腾空而起,铺天盖地的压过来。
没有人有丝毫畏惧,在箭雨中快速推进。
一面面盾牌整整齐齐的被举起来,唐军的钢铁攻势正在形成。
在密集的箭雨中,数不清的人开始倒地,即便没有被射中,也被弓箭给压倒。
最前面的唐军已经和叛军开始了白刃相接。
此时,唐军中忽然响起整齐的呼喊声,“吾皇万岁!大唐万岁!”
声音快去传播,如同惊涛骇浪一般。
几十人,几百人,几千人,几万人。
都开始高呼。
热血在猛烈的燃烧,似乎连盔甲也被灼热。
无数的刀剑,铁斧,大榔头砸在人的脑袋上。
那脑袋像是一颗颗熟透了的大西瓜一样被破开。
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有唐军登上了城头,却立刻迎来了无数的利刃,利刃快速刺过来,摧枯拉朽,鲜血飞溅。
云梯上的唐军大喊:“坚持住!”
但是无济于事,叛军的战力实在太凶悍了。
章叔胤本是有识之士,也曾率军打过仗,为义军夺取过城池。
但是脸上刻满岁月痕迹的他,此时却也无力冲锋,只能坐在城中帅台指挥。
智勇双全的章叔胤本就是陈硕真的左膀右臂,只是他运气不好,遇到了裴行俭。
论起作战,他可不比童文宝差,作为仆射,最为辉煌的战绩,莫过于夜袭桐庐,一举夺得了城池。
他并非成长型天才,而是天生的天才。
作为文官,他是文佳皇帝手下唯一信任的重臣,真正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
上了战场,也能同武将一样,攻城略地。
如果他不是叛军,可能在许朗的眼里,就是一个治世能臣。
这场战斗注定不会快速结束。
一名唐军刚刚从云梯车跳上城楼,身体一歪,摔倒在地,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被一名叛军用巨斧砍在腰部。
顿时甲胄变形,未来得及惨叫,又被一个叛军一榔头砸来,正中他的头盔,头盔凹陷下去。
这名唐军当场毙命,脑浆从变形的头盔下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