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夏天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知为何，只感觉一阵的恶心，以及反胃，那一颗颗大脑密密麻麻地如同肿瘤一般汇集在一片溶液之中，哪怕是见过了各种异类妖魔，他依然感到生理上的不适。
“他们应该就是这个梦境的主人。”
邱默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其实从他来到这个梦境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然发现了他？或者是他们？
只是那庞杂气息混沌而又膨胀，就如同汇集在一团的各种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散发出混乱不堪的生命力，除此之外，还有悲伤。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
他方才发现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眼前的这一堆大脑是那么让人感到心头发麻，就如同迈入深渊之中所感知到的莫名，接着在混乱中夹带的惊恐。
即便是他，也有些无法理解，虽然不至于像夏天一般那样惊诧，但这种奇怪的生命构成以及运用也有些触及他潜藏的那种底线。
而且。
在这群大脑的流出的气息之下，邱默能够感知到，他们原本应该所处的年龄应该都不算太大，最多不过是五六岁的时候。
按理说。
也算是花样年华？
邱默凝视着这团大脑的聚合物，慢慢伸出手来，本源之力从他的手中绽放开来，然而，下一秒钟，这团大脑就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开始疯狂地涌动。
伴随着无限拉开的空间。
一个大脑从里面探了出来，接着，那仿佛是电子合成的声音从这个世界开始回响：“闯入者，你是谁？”
“是你叫我来的，你忘记了？”
“……”
仿佛陷入了长时间的停顿之中。
一个接着一个的大脑仿佛陷入了一种思维的混乱，在不断跳动着的人造神经之中，电子线路的突然闪过一道道电光。
“不可能。”
“我们没有叫你来。”
“你是谁？”
“你为什么在这里？”
“不，是谁开的通道？”
“看样子，你们是陷入了内讧？”
邱默听着他们的声音，有些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阁下，他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一刻。
回过神来的夏天慢慢地走到了邱默的身边，依然感到疑惑。
“如你所见，这是一群人的大脑，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群孩子的大脑，而这里，则是以他们的想象力构成的梦境世界。”
“孩子？”
“大概平均年龄不到四岁。”邱默说道：“毕竟，与成年人相比，孩子更具备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闻言。
夏天陷入了沉默。
按照邱默所说，他大致上也能猜测出来一些东西。
起码，一群孩子是不可能自己将自己的大脑取出来，然后将自己的大脑置入这个装置之中。
在恍惚之中。
夏天仿佛看见了在灯光亮堂的手术台上。
一个接着一个的孩子躺在上面，接着，手术刀切开了他们的大脑皮肤，在鲜血弥漫出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破开神经，然后将完整的大脑从脑袋里面取出来，然后慢慢仿佛一个又一个的玻璃缸内，金色的溶液浸泡着大脑，伴随着各种电子管道地插入，一个全新的虚拟世界就那样诞生出来。
没有痛苦。
没有哀嚎。
只有空荡而冷漠的手术台，以及冰凉的机械运转的声音。
格外瘆人。
“我们是神。”
仿佛是受到了刺激一般。
沉默了许久的电子音中夹带着一丝如同咆哮般的愤怒。
缸中之脑。
邱默在这一刻脑海之中猛然地跳出这一个词汇。
这是由是希拉里·普特南1981年在他的《理性，真理与历史》一书中，阐述的假想。
一个人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
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就像是此刻，当他被输入了神的代码，他自然觉得自己就是神。
当然。
普特南的假设是一个纯逻辑的论证，最终的导向是“我们不能判断出我们是不是缸中之脑”。
而现在，之于着他们而言，梦境所承载的一切自然而真实，他们在这个世界里面自然就是所谓的“神”。
只是，即便如此。
如果需要以想象力为基础，得以承载这片梦境，其背后所需要的能量这是一个庞大的总量。
在实在论的立场上来看。
想要模拟出一片世界其背后所需要的计算量就将远远超过所模拟的世界本身，这就意味着其背后所供给的本源已然有了一个世界的总量。
那么。
创造出这片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他相信能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人自然不会慷慨大方到以一个世界来和另一个世界交换。
这么说来。
这片世界的本质其实并不是真实，而是虚无，唯有如此，所有的模拟皆是空无。
有形相皆空。
这也就意味着这片世界必然存在着一个能够确定的底层逻辑，而这个逻辑则是从0到1的关键，这和游戏一样，游戏世界模拟的一切都建立在硅晶体输出的0和1之上，这是游戏世界的最小单位。
“还有别的东西。”
夏天听着邱默的喃喃自语，不由得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虽然他尚且不能理解邱默所说的别的东西是什么。
可是他能够找一找。
智商不在线没有关系。
行动在线照样可以弥补。
……
……
“具体什么情况？”
研究员看着数据面板里不断跳动着的各种异常指标，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不知道，好像是二号梦境里面出现了异常。”
“二号？”
“是的。”
“我记得二号是专门用来继续进行现实与梦境交融实验的地方？”另一位研究员问道，长时间的高负荷工作让他的记忆力有些混乱。
“是的，而且，目前正处于最后的自我实验阶段，他们这是纳入了什么有问题的东西？”
“看样子很有可能。”
“那目前我们应该怎么做？”
“直接切断吧。”
“这样子二号梦境的数据可就全部白费了？”
“那你说应该怎么做？”
犹豫了片刻，研究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直接切断吧，保证一号梦境的运行。”
“可能也会受到波及，这个你是知道的。”
“尽最大可能保证一号梦境的全部，我知道，我知道有什么用？BOSS那边可不会理解我们。”
如此说着。
研究员都沉默了下来。
接着开始调试各种可能，针对于梦境世界进行及时切断，他们现在可没有时间来调查清楚背后的原因。
“倒计时准备。”
“10。”
“9。”
“8。”
“……”
“0。”
“自毁系统准备启动。”
在这一声电子音落下的瞬间。
闪烁着金光的溶液在顷刻间化为黑暗，大脑之间不断流动的信号以一种强有力的及时中断。
随后。
在邱默和夏天的梦境世界之中，一切已然化为虚无，伴随着消散开来的世界从混沌之中化开，邱默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