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走，能活一个……”
顾长离又咳了一口血，脸色苍白，黑玄已经蔓延近她的血管，墨绿与黑两种颜色在她身体里交错。
“要走一起走。”
知吉颤巍巍的背起顾长离，自己的双脚却已经被竹节架住，竹叶上的刺扎进她的皮肉。
“走啊”
顾长离用力的推开知吉的背，自己跌落在地上，任由竹妖侵蚀。
肩膀上的剑偏了几分，不过她已经受不到痛觉。
“凤与君行，别离三四，愿缘在续。”
顾长离剥落了自己一半的神识，单手挽了一个玄花，解开了契约。
一道白光猛的从她手上炸开，手腕间的梨花烙印开始消退。
契约时虽然是主仆，但她并没有给知吉下生死咒，如今危在旦夕，就不再带人上黄泉了。
知吉是这些天怎么对她的她清清楚楚，她不能让身边人陪她送死，顾长离扯起嘴苦笑。
“走。”顾长离再次发了话，她身体里封印着三十四煞，怎会轻易死亡？
如今让知吉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小姐！”
知吉看着渐渐被黑竹妖埋没的顾长离，竭嘶底里，泪如泉涌。
“不。”
她皮肤炸裂开来，狐裘化作碎片散去，脸色出现了一条条紫色经脉，纵横满布。
知吉居然运出自己的内丹，用元神去包裹顾长离。
这是她最后的挂念，今夕一别，永不相见，至此灰飞烟灭。
乌黑的头发散在空中，脚上的金环被震成了粉末。
她活在这世上百余年，见过悲欢离合，尝过辛酸苦辣，唯在顾家母女身上得到过温暖。
永世不得超生又怎样?她虽胆小，却也要逆天而为。
顾长离在抽离神识后昏昏沉沉，本已经坚持不住，此时却瞪大了眼，眼中血丝密布，残破的手握成拳，指甲在肉中磨蹭。
她看着知吉在她面前一点点消散成灰，看着她的元神修复着自己的伤痕，看着她七魂六魄散落在空中，如同尘埃。
恨！
她拼命挣扎着，一时间挣脱了黑竹妖的根茎，她飞奔向前想要抱住面目全非的知吉。
但却落了个空，她用血肉模糊的手去抓，却只能看着知吉的脸变成光点，照亮这一片黑暗。
她用她的百年修行换来她这一线破碎的生机。
“小姐……活着”这是知吉死前的最后的呢喃。
顾长离咬着唇，两行清泪缓缓而下，元神全部融入了她的体内，丹田处的温热让她无声抽泣。
总有人不听话。
她站在那里单手拔出了黑玄剑，任由鲜血肆流。
雪白的袍子早就沾染了污渍。
逆经脉而行，双玄灵从体内爆发。
顾长离看着竹林里靠拢的竹妖，猛的唤出荆木吞噬。
灵玄融入赤血战戟中斩断竹妖的根基，黑色的液体喷洒在她身上，几根竹节插入她的体内，她却无动于衷。
明兮殿内慕绝艳和墨钰的声音她不是没有听到，只是这一次，她不想在靠任何人。
她有愧于知吉的坦诚。
顾长离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契约那夜知吉跪在她面前一字一句道生当陨首，死当结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