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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晴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遇到李月薇的。彼时,李月薇正一个人流连于大海涨潮时的美景。

再次见到李月薇,文晴竟感到莫名地平静,浑然没有了当初那些飞醋和吃味的感觉,还有一丝说不清楚的愧疚。

可能因为李月薇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吧?毕竟从血统上论,她是自己的表姐。

也或许,因为两个人现在同命相怜?文晴想。

李月薇是被判了死刑的人,而文晴自己,没准什么时候也横死街头了。

咱俩啊,难姐难妹吧!文晴心说。

李月薇看到她,倒是淡然得很,一丝一毫的惊讶都没有。

“表妹。”李月薇的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文晴呆了呆,才意识到她是在唤自己。

细细地上下打量李月薇,文晴发现她还是瘦弱,不过气色似乎好了许多,脸上隐隐有了血色,不再是蜡黄苍白的活死人样子。旅旅游,散散心,果然是个养人的好差事。

不过,被曾经的情敌如此亲切又毫无芥蒂地喊表妹,文晴还是觉得别扭。

李月薇显然已经知道了一切,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真没想到,你居然真是我妹妹……难怪我妈过世之前让我像对待妹妹一样对你。”

被抚着后脑勺,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文晴更别扭了。

不过别扭归别扭,对于李月薇,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两分亲近。毕竟,那把不知何时会落下的死亡之剑让她觉得恐慌和害怕,有个人陪着,又是个“有经验”的,总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就这么着,两个人结伴而游。保持着说亲近又不是十分亲近,说疏远又不疏远的关系。

就在文晴和李月薇若即若离地结伴而行,上官婉儿满天飞跑通告做宣传的忙碌中,时间就这么匆匆地流逝了。

而接下来,一件大事来了,上官婉儿终于可以见到她的工作成果了——

《巾帼宰相》的首映到来了。

为了表达对上官昭容,特别是对那个时代的敬意,更是为了该片的宣传效果,投资方和导演组一致决定把首映放在当年的首都长安,今天的西安进行。

或许是天意吧,文晴恰巧这时在咸阳。她想去看看上官婉儿墓的发掘现场,虽然那个墓的墓主已经活在了现实中——这么说着实透着诡异,却也是事实。

文晴想去亲眼看看那个和上官婉儿相关的地方,还有那块一出土就令世人惊诧的墓志铭。那是她当年顶着巨大的压力着人刻下的,她还记得那时候的自己是何等的痛不欲生。

可是,当她来到那里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只有漫天的黄土,还有被铁皮护栏围起来的发掘现场。

文晴乘兴而来,悻悻而归。

回到西安市区,文晴干脆一头钻进了电影院,去看《巾帼宰相》的首映。

镜头前的上官婉儿还是那么美,一如她的……前世。

其实,关于前世的种种,所有的事,从太平公主记事起直到被李隆基逼迫自戕的一切,文晴都记了起来。前世今生两个人的记忆交织在一处,用文澜的话说,“并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

文晴觉得自己一定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不然前世的大事小事各种细节怎么都历历在目?

她清楚记起来初见上官婉儿时候的情景,清楚记得自己当年如何情难自禁地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当初上官婉儿住进自己家之后,自己会做那个在母后殿里见到婉儿的梦。那是灵魂深处的意念被婉儿的到来激发所致。

她也清楚了,为什么婉儿在今生初初相见便会对自己放下戒心,那是发自内心的感应。

还有那熟悉的薄荷味道……

太多太多了,多得让文晴有些窒息。

她开始惶惑于自己的心意。她觉得像是有两颗心在自己的身体里跳动,一颗属于大唐时候的太平公主,强烈地想要靠近和拥有上官婉儿;一颗属于今生的文晴,抗拒着自己的双重身份,又恐慌着未来某一天会拖累了婉儿。

文晴就是怀着这样纠结难解的心思看着巨大屏幕上那个活灵活现的身影。抛开剧本内容不谈,眼前的人俨然就是前世的婉儿,眸光婉转的她,凝神细思的她,果断决然的她,柔媚动人的她……文晴看得醉了。她听到自己的胸腔内难以自控的“砰砰”狂跳声,她知道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无法克制的思念在作祟。

文晴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心跳没平静多少,倒是把一张脸憋得通红。

文晴掩面。

偏偏这时,屏幕上出现了上官婉儿和饰演武三思的楚文博的船戏。

说是船戏,其实徐导拍得很隐晦,亦很唯美,并不给人以淫|乱之感,倒是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末日狂欢式的无奈与凄凉。

文晴深觉要是再看下去,自己就要疯了。她慌乱地逃离了放映间,适应了黑暗的双眼乍一被强烈的阳光照射,有些涩涩地疼。

文晴的双手使劲儿抹了把脸之后,眼睛还是通红的,但是泪水已经被她抹了个干干净净。

一定是阳光太强烈刺激了视神经。文晴默默地对自己说。

她并不知道,从她进入放映间,一直到抹过脸颊之后离开,在不远处始终都有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凝着她,舍不得移开。

文晴离开电影院走了。

上官婉儿听到了自己无声的叹息。

一个电话打出之后不久,两辆车几乎是脚前脚后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一辆是裴晓玉的保姆车,另一辆很低调地在不远处停下,林墨身形利落地闪身而下。

“上官小姐。”她同上官婉儿打招呼。

上官婉儿皱眉,不悦:“你怎么又跟来了这里?”

“当然是奉命保护你的安全。”林墨淡笑。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最需要你们保护的是文晴!”上官婉儿微怒。

林墨依旧笑得平和:“是文小姐吩咐我们如此的。我们既然受文家雇佣,当然要听从文小姐的指示。”

“之前你就这么说,那时候我自己一个人在外,也就罢了。可现在我有公司的工作人员在身边,没有什么所谓的危险。最需要保护的人是文晴!她一个人在外面,怎么……”

怎么能让人放心?

说到文晴,上官婉儿就有些着急。

她知道林墨他们的安保能力是一流的,林墨的母亲又是当年薛家的老人,自然对文晴有感情,会听从文晴的话。文晴既然把他们派来保护自己,文澜也罢,薛沛霖也罢,绝不会置文晴的安危于不顾。然而,其他的安保人员能够保护好文晴吗?

这些日子里,林墨他们一直在明里暗里地跟随自己。上官婉儿情知自己支使不动他们,唯有听之任之。这种状况,让她既无奈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又感动于文晴的全心呵护。

从电影院回到住处,文晴始终绷着一张小脸。

一进门,她就一言不发地翻出换洗的衣服,一头钻进了浴室。

胡乱地洗了个澡,文晴抹了一把浴室镜子上的雾气,看到自己的眼睛不再有哭过的痕迹,才懒懒地套上衣服。

甫一开门,只见李月薇抱着双肩斜倚在旁边的墙上,一脸玩味地盯着文晴的眼睛。

文晴心虚,错开目光,不敢和她对视。

李月薇挑眉,会意,体贴地没有戳穿她,只是缓缓地说道:“没吃饭呢吧?我叫了外卖,都是你爱吃的菜。别再吃小笼包了,看你都快成包子了。”

文晴初闻她关心的话语,心里一酸,有点儿委屈,接着又听到了关于小笼包的论调,圆溜溜的眼睛使劲儿瞪李月薇:“你才像包子!”

李月薇失笑,“逗你呢!其实,你是瘦得都没个肉包子样儿了!”

文晴更气,刚想反驳“你才肉包子”,继而突然觉得这样斗嘴好没劲,遂无精打采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李月薇并没有“识趣儿”地走开,而是跟着她进了屋,依旧是斜倚着门框。

“去看上官橙的首映了?”她闲闲地道。

文晴怔住,抬起头傻呆呆地看着她,脸上分明写着“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李月薇反问道,“今天是《巾帼宰相》的首映,只要是上官橙的粉丝都知道。我是胸切了,又不是脑袋切了。”

文晴哼了一声,心说“说的好像你是婉儿的粉丝似的”。

李月薇继续揶揄她:“偷偷摸摸地去看她演的电影,偷偷摸摸地哭,真不知道你脑袋里装的是不是豆腐渣。”

文晴怒视她。

李月薇不以为意:“我很好奇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好像不应该发生什么才对。你们两个人,应该是你爱她她爱你的。发生了那件事,你就算是恨,也应该是恨你妈妈。难道是因为上官橙和你妈妈站在了一条战线上,所以你恼羞成怒连上官橙也恨上了?”

文晴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越来越觉得这人成仙成圣了。

照理说,李月薇应该恨她妈以及她全家,尤其薛沛霖还害死了李志,那是李月薇的亲舅舅啊!没可能不恨啊!

于是,她并没回答李月薇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难道不该恨我妈吗?”

怎么可以像聊天气一样说出“薛沛霖”三个字呢?

李月薇闻言,不回答她,而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文晴被她诡异的笑容笑得浑身发毛,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吗?笑毛笑啊?姐很好笑吗?

“笑、笑、笑啥?”她心里想着“什么脏东西”,声音就有点儿抖。

“所以说你幼稚嘛……”

“我哪幼稚?”文晴不服气地反驳,她一向觉得自己是个独立意识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办得大事、给得幸福的现代女性优质代表。

是“优质”,不是“幼稚”!

“幼稚不幼稚,得看面对大事的时候什么样。”李月薇说。

文晴默然无语。她从小到大,堪称一帆风顺,除了小时候死了以为是亲爹的文爹,后来遇到上官橙,几乎没有什么挫折,可谓衣食无忧、顺风顺水。“面对大事”吗?这还真是个课题。

所以说,你不成熟,老天爷自有办法逼着你成熟。

李月薇见她沉默,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遂语重心长地说道:“你问我为什么不恨?我要说的是,命都快没了,何来的恨?生死面前,什么都是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