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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开封府隆德殿。

这是一座古老的城市,但是很长时间内声名不显,直到那沟通四海的运河修建,开封才作为运河枢纽兴旺起来,唐朝中后期设立永平军节度使坐镇汴宋,依靠他们保护从江南到两京的水道,维持唐王朝的落日余烟。后周开始定都于此,北宋建立后虽然一度有迁都动议,但是却留在这里,这个四方辐辏的东京开封府。

现如今,大宋东京已经变成了大金南京,当年宋朝宫室仍在,金海陵王时期意图再次南征一统天下,派人修复汴梁宫殿。但是随着完颜亮在扬州被叛军挂路灯,宫室不再扩建,之后几十年,行宫从来没有启用过。

完颜珣来的时候,开封城上下轰动,官佐弹冠相庆:“国家重河北轻河南百年,今日方知我开封物华天宝地,你我南京官佐少不得要加官进爵了——倒要那帮子河北人看看咱们河南的本事!”

果不其然,南京留守、转运使官拜参知政事,统军使入都元帅府,金朝迅速在南京站稳了脚跟。只不过这安逸是河北义军苦战而来的,这点世人皆知。

所以,当完颜珣得知河北两路军马都被蒙古人打得大败时,心情的焦虑可想而知,屋漏偏逢连夜雨,蠡州降蒙,辽东蒲鲜万奴居然杀掉了宣抚副使完颜铁哥,公开宣布金朝已失天命,他将带着女真人重新复兴,建号“大真”,自立为帝了。

辽东是蒙古哲别、契丹耶律留哥、东真蒲鲜万奴和金朝纥石烈桓端四方混战,金朝已经失去了祖宗故地,他们回不去东北的白山黑水了,只能把一切都交给中原。

所以,当高俊宣称有捷报之际,完颜珣内心颇为激动,即刻遣人勘验,冯壁的答复劄子,完颜珣反复看了几遍,完完全全确认高俊野战逆袭,杀了一千多蒙军之后兴奋到不能自持,立刻主持为高俊横赐封赏。

除去显武将军、沂州防御使、总押三州军事之外,赐绫、绢、银各二十,另有近侍局荷花白瓷碗一对、御药院之药若干、尚厩局御马一匹。

除此之外,为了表彰高俊的功勋,完颜珣又草拟了一道制书,准备论功赐高俊大功之以皇后的姓氏温敦氏——听说高俊乃是孤儿,不过这也无妨,完颜珣想起自己已去世的弟弟温悼敏王完颜玠有个庶出女儿,温柔可爱,可以赐给此功臣为妻,这也是完颜珣将高俊赐姓后姓温敦,而非国姓完颜氏的原因。

然而制书刚刚写了一半,准备让翰林草拟之际,一名奉御匆匆来报:“道家,卫州有表。”

完颜珣有些吃不准发生了什么,便放下笔,取来奏表一看,顿时大汗淋漓。

蒙军两万余人,弃了清州,直奔大名府来也!

大名府,河北第一重镇,这帮人来攻打大名府,莫不是要以此渡河,直扑我开封?

制书也没心思写了,赶紧招术虎高琪等人议事,大名府河北第一雄镇,绝对不能轻弃,哪怕是术虎高琪也感到心情紧张。几人商议一下,命令准备随仆散安贞西去陕西的纥石烈志东归,准备策应大名府,一旦事有不妥,万死守住黄河河桥。

与此同时,山东东路行省黄掴阿鲁带、山东路宣抚使颜盏天泽各统其兵入援大名,原本高俊也在调拨之列,但是礼部尚书张行信提出此举不妥。

“此子甫立大功,即行调遣,恐伤忠臣之心,不合陛下爱士之意。”

完颜珣点点头,大家都表示同意。

如果高俊在场,一定会一头雾水:“就算立了战功,但是军队不就是应该打仗的吗?为何我立了功,再让我去打仗就会寒了我的心?立功不是证明更有打仗的能力吗?”

很奇怪,但这就是大金的逻辑(也是大送的逻辑),军队是贱夫、军事是末业,文官们高谈军事是务实之士,武将们高谈军事是粗鄙不堪。尽管在战争时期这种情绪隐藏的很好,但时不时地就会在他们的选择中体现出来,金朝后期还有“把武举进士扔进军队不是奖进人才之道”诸如此类在高俊眼里“有病”的政策。

不过高俊不在场,也不知道完颜珣的安排,他在和左金玉商议军情。

此时的左金玉已经没有前几天的闲适与诙谐,得知蒙古人南下的消息之后,就算是不断自吹自擂大名府城墙多么坚固,他也意识到事情不大妙,赶紧跑来与高俊商议。一进来就看到了高俊的筹划,得知高俊计划坚壁清野,内线作战。

“高郎君这个计划或许可行,不过蒙古人有上万人马,恐怕坚壁也来不及。”

“你有何意见?”高俊此时已经焦躁的嘴边起泡,参军们在地图上写写画画,不断制定在各种场景下的应对措施,结果无一例外都不那么好。为了收紧兵力,就连刚刚加封的沂州也要暂时舍弃。

“不过高郎君说,你怀疑这次蒙古人是冲着你来的?”

“这只是我的一种直觉,不然的话我无法解释蒙古人为什么会在冬季进攻山东。你要知道,那个也古与我有仇,他的那可儿就是被我杀死的,为此他杀了棣州的一百个居民,把他们的耳朵穿成串送给我,现在这串耳朵还挂在我的卧室里。”高俊说:“尽管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我确实认为也许这个也古劝动了者勒蔑,让蒙古人首先来对付我。”

“这倒是好说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高郎君干脆留下一百余人在我大名府,立上你的旗帜,诡称高郎君还在大名府,让蒙古人顿兵于大名府城下,岂不美哉?”

“听上去似乎可以,但是大名府能够经受得住蒙古人的进攻吗?”

“高郎君真是说笑了,去年蒙古人三路攻金厉不厉害?大名府被破了吗?以大名城池坚固的程度,区区一两万蒙古骑兵根本不在话下。”左金玉信心满满的保证,以大名府城的防御程度,就算有两万蒙古骑兵狂攻也不可能将之拿下。

“如若真的是寻我的仇,此事本来与大名府无涉,你却主动揽过这件事,大名府军伤亡,你说得清吗?”

“高郎君,”左金玉垂下眼睑:“您这是什么道理,黑鞑南下屠戮生灵,咱们还有什么里外之分?再说,就算我袖手旁观,郎君一旦不测,我大名府又岂能独完?”

这是一笔很大的诱惑,高俊考虑再三之后同意了这个方案,将自己的帅纛、鼓号留在大名府,留戴庆的都在此,伪装出自己还在大名的假象,引诱蒙军来攻。

而他本人率领军兵秘密回到寿张县,组织根据地的防务。毕竟缺少城池保护的根据地人民远要比大名更容易受到伤害,如果能让大名府的城壁吸收蒙古军队的大部分攻击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战术。

临走前,高俊最后一次嘱咐左金玉:“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人心士气比城壁更重要。”

在巨大的灾难面前,人往往会感到软弱,容易听从能够让自己减轻压力的意见,高俊便是如此,这个计划从理智上来看是可行的。

但是这件事让高俊终生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