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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莲花签 > 第168章 魂聚之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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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按楚岩汐的预计,灵犀之角将莲一一魂魄修补完全,这次再借狍鹄之眼的力量,她即可脱离魂聚之体成为一个正常人。但现在情势急转而下,锁魂玉碎裂,莲一一魂魄再散,而灵犀之角也用尽。楚岩汐的愤怒可想而知,雷霆偏偏不懂得避其锋芒,他至死不肯走。

赤帝深知楚岩汐的硬脾气,他也不劝解,只是说雷霆这样任『性』妄为,让他颜面尽失,他要雷霆跪求新主原谅。无论楚岩汐留不留用,以后雷霆都不用回他那里,雷霆从此自由。

而对于一位灵宠来讲,从此自由的意思就是被流放,这是比任何酷刑都更残忍的惩罚。

赤帝似对雷霆绝望,话一说完即隐身离去,他告辞的声音在空气中震『荡』。

冷傲不可一世的雷霆这一次没有再倔强,他握剑跪了下来。莲一一昏『迷』不醒的这些日子他一直跪在廊厅外。

所有侍从们在这些日子里都小心翼翼到惊恐,只怕盛怒下的帝君迁怒到自己。至入夏以来就温吞的天气落井下石地显出酷暑的威力,随侍的那些仆从在毒日下站半个时辰就感觉头晕眼花,汗落如雨,他们赶快挪至树荫处,可即使有树荫的庇护,他们还是被闷热『逼』得左右不是。

雷霆跪在烈日下,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他一直没有挪动位置,他的头虽低着,但腰还是挺得笔直,跪到第七日他的姿势完全没有改变。这让一位好奇的侍卫奇怪了,他怀疑雷霆是否已气绝,怎么不吃不喝地跪了七天还如磐石般安稳。

侍卫小心翼翼地靠近,离雷霆还有一丈的距离时,他听到“铮”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侍卫心里一惊顿住脚步,随即见到雷霆拇指松开,弹出几寸的寒剑“咔嚓”一声又落回鞘中。

侍卫知道这是雷霆的警告,他悄悄地后退转身离去。

楚岩汐并不认为赤帝真会舍了自己的灵宠,毕竟几十万年相伴的感情,赤帝那样说不过是想要他原谅雷霆所犯的过错。待狍鹄之眼在莲一一手心里隐去了痕迹,精疲力竭的魔尊收了法术告辞离开,楚岩汐才得空望了望窗外跪得笔直的雷霆,不由自主地,他想起霍铮那日跪在书房的情景。

霍铮是凡人,只跪了一日一夜已有些撑不住,不若雷霆这样跪了七日还不显一丝颓败迹象。

与霍铮在一起近二十年的点滴往事在楚岩汐脑中历历再现,楚岩汐一时恍惚,以为窗外烈日下跪着的是霍铮,他出了门令雷霆起身。等雷霆谢恩站起时,楚岩汐才猛然回神,面前这位并不是他日夜盼望的霍铮。

雷霆没有看懂为何帝君眼中的神『色』骤然黯淡。

楚岩汐转身离开,未再同雷霆多说一个字。但雷霆无所谓,重要的,是楚岩汐终于将他原谅,这已经足够让他欢欣鼓舞。既然帝君未说要他离开,他当然更不会提。况且他已打定主意,若楚岩汐再次开口要他走,他会隐了仙身留在皇宫中,反正楚岩汐没有法术也探识不出。虽然这样做会伤了仙基,但只要能留在帝君身边,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出。

三皇子见莲一一拎着花篮离开,迫不及待地开口:“明筠瑶不可杀……”

楚岩汐打断了他的话:“你万里狂奔,不就是想告诉我,明筠瑶只是你给她取的汉名,她的真实身份是大漠郡主及其将军浩明远的女儿,少将浩日钦的妹妹。”

三皇子惊呼:“您都知道!”

楚岩汐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父皇都能探知的消息,我难道会探听不到?”

三皇子急声道:“您既然知道,为何还坚持要杀她?这不是你们两人之间的恩怨,这将会是两国的交战。帝君,您身后是一个国家、一国子民,若因您的仇恨挑起国家之间的战争,受苦的是千百万的黎民百姓。大漠骑兵的剽悍远近闻名,即使胜,也将会是百万士兵鲜血换取的胜利。况且我们已经过几年战『乱』,国力亏空,现在也不是同大漠交战的时候。”

楚岩汐转过身来看着他,眸中冷意让三皇子不禁后退一步。

“为何他们失去一位亲人、一位姐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挑起战争,毫不顾虑两国百姓?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如果莲一一不是一位与你无关的陌生人,假如她是你的亲姊妹,你是否还能这样冷静?”

三皇子被他问住,他长叹口气,不知要再如何开口。

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亦无永远的朋友,三皇子深知这个道理。

大楚与大漠一直以来互不侵犯,只因为他们曾有着唇亡齿寒的利益关系,他们相互防守却也时常在关键时刻借调兵马或是施以援手。可是几十年下来,战局变更,情况都已改变,大漠现在已经对这个近邻之国虎视眈眈。终有一日,两位私交甚好的将军会因各为其主而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决一死战。

三皇子希望这一天最好永远不要到来。

他曾想过和亲是个好办法。研儿喜欢的浩日钦,三皇子从小看他长大,知道他是位有担当的好男子。无论是论私情还是论国事,他都希望他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也希望帝君与筠瑶能两情相悦、琴瑟和弦地谱曲佳话。若两国之间有这么两段皇亲维系,或许他们之间可以不再谈战争。

筠瑶并未将被封为太子侍妾的事情告知父母,她知道父亲或许不会太在意,而贵为郡主的女儿在大楚皇宫中做着只比宫女高一等的侍妾,她的母亲会以为是耻辱。

三皇子也在等,他以为楚岩汐回了皇宫后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地自然发展,筠瑶长得那样美貌『性』格又好,且与楚岩汐曾相识,痴心一片,不敢说会得到他多么宠幸,但至少会被加封,若有子嗣,晋封就更加名正言顺。

可是事态的发展完全超乎想象,楚岩汐根本不打算对这种一厢情愿的付出做任何回报。三皇子以为日久终会生情,他没有想到一段被所有人都看好的姻缘竟是这样出人意料地结束。

清甜花香在阳光的怂恿下四处游『荡』,充斥了这里的每一份空气,每呼每吸都成为享受,只是屋中的两人毫无心情。

楚岩汐费尽心思取得狍鹄之眼,满心以为莲一一终于可以脱离魂聚之体完完全全地回到他身边,可是兴致匆匆闯入殿中见到的却是让他心颤胆寒的一幕。他外在的冷漠总给旁人一种冷静从容的表象,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他有多么慌张害怕。

因为太过紧张,剑法无双的他一时无法掌握轻重,划破手心的那一剑深至骨头。他未感觉痛,只当那道惊慌失措的虚弱魂魄顺着血『液』钻入他的手心时,他忽然感觉无比心伤。

即使没有这次明筠瑶的作梗,莲一一回复了人身也活不了太久,虽动用了补魂圣『药』灵犀之角,鬼帝估计她也只能再活五年,实在是她的魂魄在婆陀山已被那道莲花签伤得过于彻底。

楚岩汐总希望留给他与莲一一的时间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他没有太多奢望,只想安静地陪她走完这条不太顺畅的人生之路,不受任何人打扰,只有他们两个,珍惜每时每刻能相处的时光。相爱也好,打闹也好,即使是生闷气也行,只要与她在一起。

可是这位自以为是的侍妃让他前功尽弃,莲一一又回到了才被他带出绝地死境时的状态——一缕飘忽的魂魄,可这世上再无第二支灵犀之角。在这种情况下,他九死一生取来的狍鹄之眼难以发挥它应有的效力,只是取代了锁魂玉成为保护她魂魄不飘散的法器。

她永远都不可能再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人,要靠法力的支持才可以维持曾经的人身模样。

可这样弱的一道魂灵,能支撑六个月已是极限。

为什么?为什么做了这么多努力都是徒劳!

当时楚岩汐一怒之下已动杀机,可是被赤帝拦阻后他亦冷静了下来,这位侍妃的身份太特殊,他既身居帝位,不得不考虑国家。毕竟,他是凡尘俗世中的楚岩汐,不是活在三清幻境的神龙尊者,太多红尘纠绊让他无法太任『性』。

“你放心,我不杀她。”楚岩汐看着窗外一片花海,道,“你接到急报,邻国的探报亦收到同样的信息,他们的特使也日夜兼程地往这里赶来,明日大约能到。”

三皇子看着楚岩汐高挑修长的背影,猜测道,“您是想以明筠瑶作为要挟?”

“要挟?”楚岩汐冷声重复,他转过身来,背光,三皇子无法看清他脸上神『色』,但他的语气冷硬得毫无商量:“你猜错了,不是要挟,是宣战。”

三皇子大吃一惊:“什么?”

楚岩汐冷眸扫了一眼三皇子,接着道:“大漠虎视在侧,早想进犯,我给他们一个借口,该打的仗,趁早打。”

大楚国近几年来一直战『乱』不断,大漠冷眼旁观,并非心存善念,而是想坐享其成。作为边境要将的三皇子并不是看不懂,可是大楚经过长期战『乱』已兵力匮乏,即使现在其他战线的压力缓解,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可被调至大漠边界。他无数次想同楚岩汐挑明这位侍妃的身份,或许两国联姻会是最好的缓和方式,但同时他又熟知这位最小的弟弟的『性』格,他担心一旦挑明反而让楚岩汐对明筠瑶心生反感,结果弄巧成拙。

楚岩汐临危受命,他手段强硬凌厉,内政外务上的处理都毫不拖泥带水,军事上更与三皇子配合默契,用兵有如神助,看似摇摇欲坠的大楚国居然捷报频传,它一步步走过最危难的困局,没有在左右夹攻的情势下倾覆。

看着大楚国在短短一年半的时光里重振雄威,大漠后悔莫及。他们曾计划待大楚与周边国家斗得鱼死网破时,大漠轻松即得渔翁之利,兵不血刃地收服这个曾经昌盛一时的大楚国,再以大楚国为内侵的基地,四面扩散地征服周边在多国混战中亦已元气大伤的其他国家。所以在大楚最危难的时刻,大漠没有釜底抽薪,甚至不时给予适当的协助,一是让大楚放松戒心,另外也可让大楚有实力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