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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为了以防废太子出事,林绪之亲自看着他, 毕竟不管是自杀还是被自杀, 那他都得前功尽弃。

林绪之以为废太子状态已经这么不好了,肯定会找机会寻死, 或者绝食什么的。

可没想到他从宫里出来就脱离了造反当晚的那种癫狂状态,又成了那个满朝赞誉的仁厚太子,也并没有试图寻死, 每日的饭菜也照常用。

倒是林绪之见内务府让人送来的饭菜不成样子, 耿直的直接向皇帝告了一状,人家太子殿下却是风雨不动安如山, 送什么吃什么。

不过多吃少吃几口的区别, 倒是让林绪之对他更高看了几分。

而这期间皇帝示意皇后以喜欢她, 想说说话为理由又把她叫进宫去了几趟。

其实就算没有她还给也不会有事,只是看着凶险罢了。

可皇帝不知道,太医们也不知道, 所以她成功的镇住了一票人,成为了“顾神医”。

自那天后,顾妩看诊时皇帝都是清醒的, 而身体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大概是虽然经历了凶险期,但很快就稳定下来了, 又因为他认为除了太子还真没有谁堪当大任, 皇帝并没有退位让贤的安排,连一干儿子也一律不见。

因此能进宫的安远候夫妇就成了突破口。

各家的宴会帖子很快就堆满了几箱,尤其是几家有交情的, 更是派人上了门,毕竟听说圣上不好了,万一提前知道点消息,那好处打着呢。

可这种顾妩一律回绝了,只以贾代善的身体说话。

要是找上门来的,她一律报被皇后娘娘召进了宫,让人直接把客人领到老太太那里去。

老太太身体虽然好些,但总不能多打扰,而且她老人家比谁都精,保准谁也休想从她那得到个一言半语的。

王氏自知道大房立了宫心里就跟被油煎了一样,偏偏她那次说错了话,贾政便再也没进过她的房。

两个孩子一个直接歇在自己的院里,白日里还要去上学,另一个也就请安的时候见一面。

可她分明没有做错什么,要是大房一直这么下去,那二房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顾氏又是的不肯吃亏的,没看这些天里不知道多少贵人们找她说话。

她不方便也不知道让让贤,让自己招待,把老太太搬出来算怎么回事?

阖府里谁不知道掌家的已经被交到了他们这一辈手上,现在宁肯让老太太出山也不肯让自己出面招待客人,这分明就是看不起二房。

偏偏老爷还整天里念叨什么兄弟情深,呸,瞎了他的狗眼,也不看看他的好哥哥好嫂子是怎么对二房的。

整日里就知道跟个书呆子似的读书,都考了几次也没个前程,还自命清高,还不如让老太爷萌荫个一官半职的。

至少自己不用看人眼色,连宫里也不能去,不然怎么轮的到她出风头。

顾妩可不知道她都不平衡成这样了,连当人质都想抢着当。

她正在给皇帝下针,这位其实就是整日里坐的,年龄稍微大一点后又爱吃重口肥腻的。

宫里可不合外面他积威甚重,等闲没人敢劝,太医们隐晦地提了几次,见他不以为然也就不敢提了。

开始还有太子敢提一提,后来父子两关系紧张,太子一提他就认为儿子是在影射自己年老体弱,数次不欢而散后就更没人敢说了。

搁现代人手里这就是典型的高血压高血脂,后来血脉淤堵,因祸得福的吐出了淤血。

可身体里的血脉淤堵却没有多大改善,需要药物加上针灸,饮食再注意点,那以他的身体加上自己的调养,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这么一来她都替那些皇子们绝望,不说别人,单说太子,皇帝生太子时不过十五岁。

现在他都四十五六,在普通人家也算是个老叟了,何况当皇帝劳心劳神的,这么个年龄驾崩的都不少。

可这位偏偏身体倍儿棒,再活个二三十年的,太子都要五六十了,还争,争个屁,她看太子都不一定能活得过他老子。

等下了针皇帝觉得身体都轻快了几分,看向顾妩的眼神越发柔和。

有戴权在身旁伺候着,他当然知道就是这位不卑不亢的女子救了自己。

又在短短时间里将他的身体调理的这么好,可见真是有真材实料的,因此极信任她的医术。

甚至生了让她长期为自己调养的心思。

可她到底是个内宅妇人,容貌又过于招人,便是自己没有什么心思,单纯为了身体着想,也撑不住别人揣测。

若是平常,他自然不会管这么多,天大地大哪有自己的身体重要。

可这安远候夫妇偏偏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救了……

他还真不能随心所欲的来,看来日后得找个能让她经常进宫又不至于被人说嘴的身份才好。

可她虽然功劳大,光救了众多内眷可不足抬举个足以经常进宫的身份,救了自己可不能说出来,不然这几日她究竟为了什么进宫就一目了然了,到时候恐致人夫妻不合。

忽然灵光一闪,正好自己好不容易才把荣国公府改换门庭变成了安远候府,也不想再封出去一位异性王公。

不如让她回去吹吹枕头风,干脆让安远候把功劳让出来,主动推给妻子。

那这样一来他就能光明正大的人她做个义女,赐个异性郡主。

普通人家里义子义女可是都能继承家产披麻戴孝的。

一旦定下了这个名分,那她隔段时间进宫给义父义母请安就就是理所应当的,便是御史台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然后随便替自己调理调理身体自然就是应有之义了,而且一旦有了这层关系,那安远候便是那逆子的义妹夫,以后也能照看一二,让他不至于被奴才们欺辱了去。

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等顾妩开了方子告退后忙给戴权吩咐了几句,让他提点提点这顾氏。

顾妩出了宫就给老太爷跟老太太说了这事。

贾代善沉吟了一会,就派人去跟大儿子带了话,暗示他照戴权说的做。

既然儿媳确定的说圣上还能活个二三十年,那就必然是真的。

圣上不想借着机会让荣国公府再出个国公,那就算没有赏儿媳的心思也会找借口压下来。

心里多半还会不痛快,可现在这么一来,丢了个国公也能得个郡主,从勋贵变成了国戚。

虽然郡主之子能不能得个封号全看上面那人的态度,但其实算起来也不亏。

既然圣上为了不落人口舌撸了长子本该有的奖赏,那心里必然存了亏欠,肯定要找补回来。

现在长子在军营里,这个补偿多半要落到职位上。

这可是真实惠,比得一个虚爵惹了当今厌恶有用的多,况且个顾氏嫁进来了自然就是荣国府的人,她得了好处也都是府里的,为着这个心里不舒服什么?

老太太倒是不怎么愿意,毕竟顾氏虽然妥帖孝顺,但转眼间就要成郡主了。

那她地位便是比自己还要高一些,日后大房若是起来,老太爷又不在了,她要找二房算旧账,自己还真没个章法拦她。

可她毕竟懂的多,知道戴权旁敲侧击的,代表的肯定就是圣上的意思,要是她此次挡了。

府里怕是要见恶于圣驾了,政儿转年就要春闱,这么一来还有什么前程?

因此便是不愿意,面上也没露出来,不情不愿的默认了,只在心里存了点影子。

林绪之一接到府里送的信,他心思何其玲珑,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

他原本也没指望他肯给自己升爵位,只要得了实惠就好,何况阿妩要是成了郡主,那除了上头这两位还真不用再向谁行礼。

她又看护着皇帝的身体,就算为了自己皇帝也不会让她受别人的气,这么一来还真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是这位太子殿下,还真不是个没德没才的人物,从宫里出来就仿佛换了个人。

他都觉得这位插上个翅膀就能上天了,比自己这个真仙人还仙气的多。

这都多少天了,除了吃喝拉撒就坐着一动不动,连句话都不说。

他还真以为这位无欲无求的要哑巴到底呢,他忽然问了句:

“他身体怎么样?”

“您这话没头没脑的,我可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太子只抬起脸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林绪之忽然觉得后槽牙痒痒。

他说这个调调怎么这么眼熟呢,神他妈冰山气质,为什么世界上要有这种人存在。

瞬间逗他的心思都没了,没好气地答他:

“好着呢,我媳妇说没个二三十年的死不了,谁让他有个好儿子,一口气把他的淤血都气的吐出来了。

要是没有这一遭,说不定他哪天就中风了。”

太子听了这话眼神暗了暗,没有再提他,反而好奇的问他:

“听说阿妩她生了个小儿子,长得好不好?”

“哎,阿妩是你叫的吗?你注意点影响。”

太子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开口:

“我也有了个女孩儿,长得冰雪可爱,要是米不嫌弃我是个罪人,就给他们结个亲,阿……顾氏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林绪之听了这话心里一咯噔,他查了这些皇子好些天了,自然知道东宫可没有添丁,这猛不丁地,从哪冒出来个女儿?

莫非?惊疑不定地看了看他,太子看他反应这么快,眼里不由漾出了笑意,这人哪里呆了,简直就是个人精子。

“你这又是何必?你敢跟我说,怕这孩子的去处——她被送到了顾家?怪不得顾府大奶奶老蚌生珠生了个女儿。

顾家好不容易脱了这摊子烂事,你又何必又让他们卷进去。”

太子嗤笑了一声:

“你不会真以为一个方子就能让老师一家脱身吧?

要不是我趁着这个机会多有运作,跟这东宫扯上关系的可一个都跑不掉。

且可卿也不是我塞过去的,而是老师主动接过去的,我原本就没打算送到顾府。”

林绪之一听这话愣了下:“可卿?你原本安排的人是不是营缮司郎中秦邦业?”

太子一听皱了下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营缮司是内务府六司之一,算是他的一步暗棋,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再加上秦邦业至今无后,从善堂收养个女婴自然也不引人注意,以后再找个相熟的人家嫁过去,料想也会过得不错。

虽然后来老师成功的脱了身,假做他家的女儿自然比秦邦业更合适,女儿也能更自在些,他这才打消了这个计划,这人如何的得知?

林绪之一看他的表现就知道还真是那位阿妩口里的可卿了。

可就算要改变这些女子的命运,他也没打算把自家的便宜儿子搭进去。

以后小姑娘若是跟哪个看对了眼,他自然不会挡着,可也不会主动去凑。

“既然她在顾家,那日子肯定差不了,不管你以后是个什么下场,我都会让内子隔断时间接过来看看,必然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去,你没必要杞人忧天。

何况我看那位的心思,绝对不会让你出事,大不了就是个圈禁,隔个几年他记起你的好了,你再卖个乖,未必不会翻身。”

“你不懂……没这么简单,只要……”

“那是你们有利益纠纷,你就是太犟,有什么无路可退的?你既然已经不是太子,他身体又好了,

你只要摆出个态度,当个孝顺儿子就好,没个几日,你这个不可能再抢他位子的儿子便又成了香饽饽,想怎么样不可以?

非要我个外人看着亲闺女,更何况你的子嗣可不止她,总不能因为他们生的不巧,上了皇家玉牒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太子又不说话了,坐在桌子上想起儿女们濡慕的眼神,不由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