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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蟒出了门,都走到车边儿, 可一想起黄七月刚才的样子, 烦躁地踢了一脚车门,挠着头又进去了。

看他这样, 开车门的小弟没忍住,小声提醒道:“二爷,姨奶奶还等着您呢!”

秦蟒正一脑门子的官司, 听了这话没好气地道:“你月姐都没松口, 她算哪门子的姨奶奶?”

自己也是昏了头了,这俗话说得好, 婊/子无情, 戏子无义。

这风月场里的女人, 睡了也就睡了,大不了多出点钱,替人赎身买房, 各取所需。

他怎么就脑子一轴,跟七月说自己想迎二房进门。

她那人眼里最揉不得沙子,要不是怕两人离婚落不下好, 怕是早就破门而出了。

但没走归没走,她自打那次以后, 就再也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他当时被撅了面子, 正下不来台,就在外头多歇了几天,可等再回来的时候, 她已经染上烟瘾了。

为此两人吵了无数架,但她那个架势,纯粹就是把自己往死里折腾。

七月好歹是自己求来的原配,后来又伴着自己打了半辈子的江山。

要是没有她,自己说不准还在哪个沟子里卖水果呢。

平日里他管不住下半身,睡一睡外头的女人也就算了,但她都这样了,自己还着急忙慌地往小老婆那儿跑,就也太没良心了。

秦蟒去而复返,一进门就见七月那个死人脸养子,正跪坐在床边,替她按摩大腿跟的穴位。

他脸皮子忍不住一抽,满腔子跟烧了三昧真火似的,腾腾地就热起来了。

这小子,这青天白日的,真是往活人眼里扎针!

秦蟒正要爆发,可眼睛往黄七月的脸上一移,就看她紧闭着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心里的邪火“嗤”的一声,尽数灭了个干净,怔怔地呆在了原地。

两人做了三十年的夫妻,刚结婚那两年,也是离了两分钟就急得撩心撩肺。

为了这个,秦蟒上哪儿都带着她,一刻也离不得,因此七月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他那时候立过誓,要是还不混个出人头地,让七月无人可欺,他秦蟒就誓不为人。

后来奋斗的时日长了,他成了青帮扛把子,她也成了黑道黄七爷。

三十年的朝夕相处,对方一个眼神,自己就能懂她是什么意思。

这感情是够深了,但这日子过得,也实在是太平淡了些,他……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还在爱着她了。

这男人嘛,在这一头感受不到自己想要的了,就去外头找。

这大上海里,多得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美人儿,那日子。的确比两人窝在家里相顾无言要美得多。

后来跟夜来香情最热的时候,他精虫上脑,就应了她会迎姨奶奶进门这个话,也无可无不可的跟七月摊牌了。

当时的秦蟒,是真觉得自己已经爱夜来香超过黄七月了。

所以后来七月那么闹,他也没动过打发了夜来香的心思。

可这时候,真当七月可能离开自己的时候,他才发现,什么美□□人,温香软玉,都他妈不重要了。

秦蟒心里一疼,“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床前。

黄七月被这动静惊醒,醒过神来,就看到现如今已经威风八面的秦二爷,就结结实实地跪在了自己床前。

她眉头一皱,左右看了看,斥道:“都出去。”下人们闻言,赶紧退出去了。

秦嘉棠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看了看养母的神色,也不敢违逆她,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等室内只剩下两人的时候,黄七月甩掉了秦蟒意图扶她起来的手,撑起身说他:“一把年纪了,你还要不要脸,快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上跪天地,下跪父母。

这人奋斗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能挺直了腰板说话。

可刚才这房子里,里里外外十来个人,还有个小辈儿伺候着,他这一跪,算个怎么回事儿?

秦蟒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月娘,是我错了!”

他的确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向谁跪过了。

但自己当年求她下嫁时,不就是跪着求的吗?当初一无所有时他能跪,现在权倾上海滩时,他自然也能跪。

秦蟒这话一出,黄七月身体一颤,非但没有开心,心里还涌上一股酸痛和茫然来。

看她这样,秦蟒又跪着往前挪了一步,拉着她的手恳求道:“我把她们全打发了,你也把烟戒了,以后就我们两个人好好过,好不好?”

以前他嫌弃那样的日子平淡无趣,但现在才知道,那样的日子,才是最舒心,最踏实的。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那句话。

黄七月本该喜极而泣的,可她目光茫然的呆了几分钟,坚定地把手从秦蟒手心里抽了出来。

秦蟒手里一空,惶恐极了,一把拉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狠狠地打了五六下:“我说话不算话,我忘恩负义,我辜负了你,我不是个东西……但我真的知道错了,月娘,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黄七月刚发过瘾,整个人正虚着,所以被他这么拉着手扇耳光,她也不挣扎。

等秦蟒打够了,她才使劲儿抽回了自己的手,一字一顿道:“等阿生他们接了班儿,我们就离婚吧。”

当初苦求他送走那些女人未遂后,她就想过离远走高飞。

但秦蟒能做稳青帮扛把子的地位,靠得就是两人手里共同的权势。

一旦他们俩分家,这帮主的位子,他就再也坐不稳了,他们这种人,要么风光无限,要么金盆洗手。

而半道上失势的,基本都被仇家弄死了。

所以他们一旦离婚了,两个人都会有性命之危,为了这个,就算再难熬,她只能咬牙忍着。

实在撑不住了,就吸两口麻痹自己。

她还以为自己一直在等着他回心转意,才会一天比一天痛苦。

但直到今天这一出,她才明白,自己缺的,分明只是他的一句道歉——他求娶自己时明明说过,这辈子都不会有其他人的。

可后来,他却食言了。

秦蟒听了这话,脑子嗡的一声,他不可置信地盯了黄七月好一会儿,看她一脸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就站起了身,疾步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强笑道:“不可能,你想要离婚?除非我死了。”

怎么能离婚呢?

他们两怎么能离婚呢?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

秦蟒出了门,就派人把自己在外头养的那些女的,一个不落的全赶出去了。

一帮被人包养着的金丝雀,一朝被赶,连一块钱都没带出来,就这么穿着身单衣裳,被净身出户了。

一时又彷徨,又懵逼。

其中最得宠的“二姨奶奶”夜来香最不甘心,特地塞了钱给秦蟒身边儿的人,请他们帮忙通融通融。

鉴于这位往来实在是有分量,大家就睁只眼闭只眼,把人给带进去了。

谁知秦蟒见了她后,大发雷霆,当场赏了擅自自主的那小子一颗“花生米”。

夜来香当场就吓疯了,抱着头到处乱窜。

黄七月听他闹得实在不像话,让人把她送出去了,又给这群女的一人几百块现大洋,总算是给人留了条活路。

“你这又是干什么?”

虽说跟了他的女人,不是欢场常客,就是梨园戏子。

但人家好歹也跟了他一场,他就算不喜欢了,给点钱打发了就是,何必这么不留情面?

大冷天的,让人穿着件单衣裳就赶出去了,实在不像话。

秦蟒听她这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转眼又低眉顺眼的拉倒了。

黄七月看他这幅倒眉拉眼的样子,忽然嗤地笑了一声。

秦蟒被她的笑容一迷,正待说什么,就听她道:“要睡她们的是是你,谁逼你了吗,既然你也乐呵了,就别做出这幅别人拉你犯错的样儿,我瞧着恶心。”

当初接人出来时,也是陪着笑脸真金白银的赎出来的。

柔情蜜意那么长时间,现在却翻脸不认人,他难道还指望自己夸他一声不成?

现在才来这幅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做派。

早干什么去了?

秦蟒被她一堵,冷笑了一声:“我才不是做给你看呢!不过是前儿个,瞎眼刘被他那个宝贝侄孙扒了灰,六个姨太太,五个都被人钻了炕角。我可不想跟他一样头戴绿帽子,这才全都打发了。”

说了这个,他还是气不顺,又拍着桌子道:“你看着我薄情寡义,可那群娘们,可都是我花大价钱从堂子里弄出来的,我还她们自由,她们陪我睡觉,各取所需,谁也不亏着谁。现在我不想睡了,当然不许她们带走我一个大子儿。难道睡了一场,就非要她们买房子置地再召个上门女婿,才算仁至义尽?那她们还睡了我呢,也没见谁给你交一个大子儿的嫖资呢。”

自己的铜钿,当然要全留着给她抽大烟了。

自己当初养这些女人时,她们可都是自己情愿的,也说了不图他的钱财地位。

事到如今,自己当然得成全她们了。

“滚!”

黄七月气得扔了个杯子。

狗改不了吃屎,这人爬的再高,骨子里还是当初那个油泼不进的滚刀肉。

看把他给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