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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铮。“李铮停顿了一会,轻声回答,眼里是一片迷茫之色。

“李汐是谁?”沈清鸣再问

“是皇妹。”李铮回道。

沈清鸣先是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见李铮回答的速度越来越快便停了问话,看了李盈盈一眼,略微思索,便又问道,“李盈盈又是谁?”

“是小姐姐。”

没有得到意料中的答案,沈清鸣脸色一变,难道说他的催眠失败了?“为什么是小姐姐?”

“是小姐姐救了我和汐儿,我一直记得。”李铮轻声应话。

李盈盈一怔,欲说什么却未出声。

“你和李盈盈是怎么认识的?”沈清鸣看了李盈盈一眼,见她脸色不同寻常,又开口问道。

沈清鸣的话,将李盈盈的记忆拉回了多年前。

爹爹自小对自己就宠爱非常,但凡自己要求无所不满足。而先帝李汐的宠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年李汐六岁,先帝命令宫中大办宴会,她吵着嚷着也跟了去。

那时她远远的望着李昭,李汐和李铮三人坐在一处玩笑,因离得三人有些远,听不清说些什么。那时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坐在中间的那个白衫小孩,温和的朝着自己浅浅一笑。

隔了许久,李铮才缓缓地说道:“六岁那年,在马场。”

李盈盈有些愕然,她比一般女子要男孩子气些,七岁的年纪,瞧见皇上在自家马场赛马,她哭闹着也要去。

父亲担心她惹事,便让哥哥带她到一旁空着的小马场玩。刚到马场便瞧见场边站了两个白衣小人,以为是李昭与李汐,正要上前去打招呼。

正这个档口,他们身后的马也不知受了什么惊,陡然失控朝他们冲去。眼看着四下无人,他们二人又毫无防备,她想也没想便冲了上去,将他们二人推开。

“事后我才知道,那人并不是李昭,而是李铮。”李盈盈微微一叹,那个时候李铮才六岁,这些事情连自己都早就忘记了,想不到他竟然还记得。

“那天天气很好,汐儿调皮拉着我要去马场骑马,我讲不过汐儿,便随着她去了,但是刚到马场,一匹马突然失控直直朝我和汐儿奔来,那时我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人推了开去,回过神来却看到一位小姐姐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我和汐儿都没事,但吓得不轻,事后才知道那位小姐姐便是盈盈。”李铮慢慢地说着。

李盈盈有些不解的看向沈清鸣,既然已经催眠李铮,何不速战速决以免发生意外,何必又问出这些事来。

沈清鸣何尝又不是想快点将自己想问的问出口,却担心催眠程度不够,那件事一直是李铮的心病,自然对李铮的影响极大,若是李铮心里受不住那种压力,很有可能会遭到反噬,身子受损不说,下次再来催眠难度将会加大。

掩去眼中的急切之意,沈清鸣当下又问了一些李铮小时候的事,李铮也渐渐的开始回忆,语速也渐渐的开始平缓,双眼迷茫的的看着前方,挂在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一脸的木然。

“汐儿生气时经常会爬到大树上去躲着,让我们着急的找上一番,消气了便乐呵呵的自树上爬下来说我们无用。”

“汐儿做错事时经常会赖在父皇怀里撒娇,小嘴一撇一脸欲泫欲泣的样子父皇便不忍心惩罚汐儿了。”

李盈盈听着李铮一直说着汐儿汐儿,他的童年的记忆中全是李汐,有些失神的听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竟若有若无的提起几分笑意,察觉到沈清鸣看来的视线,慌忙掩饰。想回以沈清鸣一个无事的微笑,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胡乱的擦掉泪痕,看着依旧诉不断回忆着的李铮,心里却知,不管如何回忆,那段时光已回不去了。

沈清鸣见时机差不多了,准备问出口却发现自己嗓子干哑,试了几次都无法问出口。

李盈盈发现沈清鸣的异常,正欲问问怎么了,却见他淡淡的倚在墙边,一脸平静的拢了拢袖口。

“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语调微有些乱,微有些颤抖,眼里的慌乱依然被掩在那副温文儒雅的面孔之下,沈清鸣心里暗自嘲讽一声,自己本是怕李铮心里承受不了才多问了些,自己又何尝不是怕知道当时的那件事情。

李铮听闻问话,稍微的一怔愣,眉头紧皱,双手不自觉的紧握,茫然的看了一眼沈清鸣,却未做任何回答。

“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沈清鸣又轻声问了一句,李铮低下头略微停顿,嘴里轻声念着十年前,蓦的,双肩停的颤抖,陷入了回忆。

“十年前,汐儿拉着我要去民间玩,父皇便派秦将军保护我们……”

“皇兄,秦叔叔,你们太慢了。”一着粉衣的小女孩跑在前头,见一大一小的两人落下好远,便又扑腾着跑过来扑在李铮怀里,小脑袋在李铮怀里蹭了蹭,将脸上的汗珠尽数的擦在了李铮身上。

“汐儿,母后不是亲自绣了手绢给你吗,怎么还在皇兄身上来.”

话没有说完,便见小女孩子仰起头,娇娇悄悄的一笑,美目弯弯,李铮的话便再未说出口了。

李铮无意识地说着,“当时与汐儿玩了许久,我见天色已晚又似要下雨的样子,便劝汐儿回宫了……”

“汐儿一直很贪玩,她说在京基还没有玩够,要出去玩。秦叔叔带着我们离开京基,去了郊外,汐儿看中了悬崖上的花。我就去给她采,那花好美,就像是汐儿的笑容一样美……”

说了半晌,李铮忽然在此处停下,房屋内沉寂了些许,“我看到汐儿朝我笑了,她一直叫我皇兄,手舞足蹈的。我拿着花,要下悬崖,可没想到,突然间响雷了,我没踩稳,掉下去了。”

月色缓缓,忽然间西风吹来,一片乌云遮住星月,宫灯在风中明灭。

李汐忍不住抱住双臂,加快了步伐。

离乾清宫不远,见整个宫沉在夜色中,只有寝宫一盏孤灯亮着。李汐脚步微微顿住,难道皇兄已经睡下了?犹豫片刻,还是不放心,加快了往乾清宫去的步伐。

宫门口一众女侍守着,见李汐独身前来,连忙上前行礼。“参见公主。”

“你们怎么都在外头,皇兄睡下了?”李汐敛眉问道。

“是皇上吩咐的,皇贵妃在里头。”领头的女侍回禀。

又是李盈盈!

李汐微微恼怒,暗道李盈盈未免太过放肆。想了想,不见四周当值的人,惊问道:“魏子良呢?”

“皇上将魏大人派到外头去了。”

“简直荒唐。”李汐脚步才抬起,女侍上前一步,“皇上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否则奴婢们性命不保啊!”

“让开。”李汐此刻正在气头上,哪里管得了那样多,长此久往下去,皇兄愈发被李盈盈迷惑。

见她们没有让开的意思,李汐手下不留情,出手为掌,将他们一一打倒在地,往里面闯。

“掉下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沈清鸣强压住身上一股杀意,颤抖着问道。

“皇上。”外间的门被轻叩了叩,连星的声音自外面传来,“皇上,公主来了,外头的人拦不住。”

“李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李盈盈一惊,一时间乱了方寸,在屋子来回踱步,一面催促沈清鸣,“快些将皇上唤醒啊,若是被李汐知道了,你我都得死。”

李盈盈并非怕死之人,只是催眠皇上的罪极大,李汐借此机会灭了离家满门都可,她一人之命不算什么,拉上整个家族便是罪过了。

沈清鸣也深知事情不好,拿出一个玉瓶在李铮鼻子下嗅了嗅,“这药是专门应付引魂丸的,嗅了它即刻就醒。”

李汐已经来到内院,连星早已经迎了上去,满脸堆笑地将她拦住,“公主万安。”

李汐冷冷瞥了她一眼,“滚开。”

“皇上与皇贵妃正在里头,公主即便有天大的要事,也等奴婢通报一声罢。”连星被李汐瞧得低下了头,可她不能有丝毫的退缩,否则李家就完了。”

李汐压着一腔怒火,生生忍下了打人的冲动,冷冷撇着连星转身进去。

门口传来连星的声音,说公主已经到了院子里,可李铮还未醒来,李盈盈便愈发的着急,“怎么回事……”

沈清鸣额角见了汗珠,“刚催眠程度太深,一时半会还醒不来,你先这般”

李盈盈听罢点了点头,便收起脸上的焦急之色,将头上的发饰取下,微将头发弄乱一些,扯了扯衣服这才缓步移了出去。

李盈盈急急从里头出来,外堂的门开着,带着寒意的风灌了进来,散去几分闷热的同时,也令她感到几分寒意。

透过开启的窗户,看到那个在一身蓝色水仙长裙的人立在月色下,凌厉的风鼓得那一身长裙飘动。

她心思微动,陡然间想起幼年的情景,那个时候的李汐,是四个小孩中最顽皮的,谁能想到那样一个小女孩,如今竟站在了炎夏的最顶端。

连星一声轻唤,拉回李盈盈的思绪,她又将鬓发散下几丝,换过一脸慵懒地示意连星开门。

李汐是背对着门站着,听到开门声浅浅一笑,一声皇兄还未出口,转过身来便见李盈盈立在门旁,脸上的笑意不动声色的敛了去,“天色这样晚了,皇贵妃怎么还在这里?”

看着女子衣裳凌乱鬓发半散,李汐秀眉微微蹙起,莫不是皇兄今夜又与李盈盈……想到此处,竟无半分女子该有的羞涩,反而是担忧长此久往下去,李盈盈若有了孩子,便是长子,很有可能被立为太子。

今时不同往日,若太子确立,李权一定会逼迫自己交出摄政大权,届时再无权利过问朝堂之事,而李盈盈又控制着皇兄……

想到这里,李汐一阵寒意袭上心头,绝不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自然是皇上诏本宫来的。”李盈盈半靠在门方上,手指绕着耳旁垂下的一缕青丝,陪了李汐一眼,讥诮道:“本宫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在外头惹事,正要打发了去水牢,不曾想竟是公主来了。眼下天色已晚,皇上早就歇下了,公主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还是等明儿个再说吧。”

微微一顿,李盈盈意味深长道:“皇上如今的脾气公主是不知道,若是他正在睡觉时被人打扰,只怕这满殿的人都要跟着陪葬呢。”

怒火在刚才的打斗中散了大半,李汐咬咬牙,心思一沉,皇兄既然不肯见自己,若硬闯进去,正好落了抗旨的罪名。

“既然如此,本宫明日再来,皇贵妃也早些歇息罢。”李汐长袖一拂,转身还未离去,忽然想到饮泉宫的事,又转身盯着李盈盈。“本宫想知道,李常在究竟犯了何事,皇贵妃竟然下如此旨意,关她三个月之久?”

“公主说的是那位来自状元坊的李常在?”思索片刻,李盈盈语带嘲讽,不屑道:“果真是来自那样地方的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魅惑皇上,如今皇上醒悟过来,那贱人还不知悔改,昨儿个得罪了皇上,依照皇上的意思,是要杖责的,还是本宫替她求了个情,这才被罚了三个月的禁闭。”

“李常在的身份是京基知府的妹妹,皇贵妃怎么也忘了?”李汐悠然道:“古有妃嫔失德,令君王不上早朝不理朝政,究竟谁是祸国之水,皇贵妃心中自有明镜。这是皇贵妃第二次处置李常在,也希望是最后一次,若李常在但真魅惑皇上,不必皇贵妃劳心,本宫自会处置,若不然,本宫定会追究到底。”

“公主这是摆明了要维护李常在了?”李盈盈支起了身子,眸色也变得凌厉起来。

“是。”李汐毫不示软。

两人对视许久,李盈盈蓦然嗤笑出声,“公主可不要忘了,如今这后宫,可是本宫执政。先帝令公主摄政,可没有说后宫也要你管呐。”

李汐也笑,笑李盈盈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拿这个来压自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后宫也是朝政的一部分,本宫既然有摄政大权,就有管制后宫的权利。皇贵妃这个协理六宫的大权,还是本宫交给你的,本宫既然能交给你,自然也能收回来。”

李盈盈脸色微变,以李汐的手段,相信她是说到做到。顿了顿,她阴阳怪气道:“是啊,以摄政公主的能耐,什么事做不出来,为了炎夏可谓是六亲不认,连自己兄长都能幽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