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
回到城主府调息的李昂，恢复六七分战力后，便唤来宁山河，询问具体战损。
“大都督……天策师团万人编制……不算伤员，只有儿郎两千八百人……便是算上伤员，也只有三千五百人……”
“大都督您知道的，天策师团的作战风格，向来是轻伤不下火线，战死的弟兄，远远胜过受伤的……”
宁山河红着眼眶。
李昂眯着眼道：
“此战打成这个模样……霍光狗贼……起码欠了我天策师团五千颗脑袋。”
宁山河冷声道：
“大都督，此仇此恨，焚天焘海、不割下霍光狗贼的脑袋祭天，咱可对不住死去的弟兄袍泽。”
李昂眼中杀意沸腾：
“霍光狗贼那颗脑袋，在他脖子上长不了多久了。他南境兵团欠我天策府五千颗脑袋，从霍光始，本督便割它南境兵团五千颗脑袋来还。”
说到这里，李昂却又叹气，眼中俱是自责。
“此战……本督责任很大……”
“长青的死，让我愤怒。愤怒……让我失去理智。”
“为将者，一旦失去理智，那便是最大的过错，是我害死这么多弟兄。”
“他们……把命交给我，我却……如此草率的送他们去死！”
李昂眼眶通红。
“先生……您别这么说。弟兄们……又怎会怪您？”
宁山河正色道：
“先生制定的计划，本来没有大纰漏的。只是中间……出了许多无人可以预料的变数……先生您虽用兵如神，却也不可能事事能料先机……”
“先生您不是时常教导小宁么……在战场上，悲伤和自责，是最没用的情绪。与其去悲伤和自责，倒不如多去割几颗敌人的脑袋，来祭奠战死的弟兄。”
李昂听宁山河拿自己说过的话来开导自己，不由哑然失笑。
“小宁你说得对。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李昂目光变得苍凉：
“尽量给弟兄们收敛尸骨。此战过后……能送回家乡的便送回家乡。不能的，便葬在天封城。本督要在天封城立碑，让江原之民，千秋百代，都记得他们。”
说到这里，他眼中便有炽烈杀气：
“要立碑，总是需要祭品的。南相熙、李政宰、金振成……这些人的脑袋，都封存好了吧？”
宁山河点头。
李昂接着道：
“就这些祭品，却还不够……还差最重要的一颗脑袋。”
宁山河道：
“先生您是说高丽皇帝南相武？”
李昂点头：
“自然是他的。”
宁山河蹙眉：
“高丽举国上下，近乎八成可战之兵，都已溃败糜烂。不过皇城之内，尚有十多万禁卫军拱卫……先生，就凭咱这么点残兵，可去割不了南相武的脑袋。”
李昂道：
“弟兄们都困乏了，还是呆在天封城修整吧。南相武的脑袋怎么割……”
正讨论这里，就有一个让李昂愤怒到极点的消息传来。
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神武大皇帝打过来的。
告诉了他一件已经发生的事。
高丽已经跟帝国投降！
他们居然就不打了！
愿从此为帝国属国，每年纳税朝贡。
愿支付八千亿战争赔款！
愿割三个郡给帝国！
打个不怎么恰当却很形象的比喻——
李昂裤子都还没脱，高丽就先不行了。
……
在天封城下高丽六十万战兵溃逃后、自南相武以下，高丽朝廷彻底乱成一锅粥。
现在他们不喊什么“天佑高丽”的口号，也不妄想能杀死帝国圣者、让帝国大乱、再去占帝国便宜。
他们现在很惶恐、很茫然、很不思密达。
在南相武召集满朝文武议政后，高丽朝廷很快就做出一个不要脸的决策。
他们投降！
是的。
在主动犯贱之后，他们居然就那么投降！
南相武亲自给帝国神武皇帝上国书。
国书内容，写的那叫诚惶诚恐，奴颜婢膝，丧权辱国。
愿为属国朝贡纳岁。
愿赔款八千亿。
愿割土三个郡。
这是三个主要求和条件。
其他诸如送皇子为质、送几位公主给神武皇帝当丫鬟……开放经商口岸、任帝国商人往高丽倾销商品之类的补充条款，更是有足足二十八条。
可以说——
这份合约，要是签订，高丽近乎就是帝国殖民地。
帝国能够获取的利益，远远大于将高丽灭国。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知道，把一个不同文不同种的国家变成殖民地，能拽取的利益，远远大于将其占据。
南相武为了活命，连自己底裤都卖掉。
神武皇帝收到这份国书，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在跟八位阁老简单议政后，便大笔一挥，签下大字——“允”。
……
当李昂收到神武皇帝亲自跟他通话传达的这个消息时——
他很愤怒。
无比愤怒。
自己被卖掉了！
自己被帝国中枢从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天策爱卿……朕知道你委屈，但是爱卿仔细想想，占了高丽又如何？一个不同文不同种的地方，占了咱得花多大精力管理？”
“倒不如接受他们的投降，把高丽变成殖民地。从此南向皇室就成我们剥削压榨高丽的傀儡。能够给帝国拽取多少利益？”
或许是神武这个九五之尊，也觉得他直接接受高丽投降，太对不住打生打死的李昂，亲自跟他解释，用的还是商量口吻。
“陛下……我是个军人，不懂政治也不懂经济。我只知道，我的人死了许多，如果不割下南相武的脑袋，祭奠他们的英灵，他们就永远不会安息。”
“爱卿……南相武不是愿意支付八千亿赔款么？这么着，朕直接拨一半给爱卿，爱卿拿来抚恤你阵亡的弟兄，如何？另外，朕再赏你天策府五个侯爵、十个伯爵、五十个男爵，爱卿自己论功行赏。”
“陛下倒是慷慨。这是非得逼我承认这份停战合约？”
“爱卿，不要任性。”
“陛下，若我非任性不可？”
“李天策，你不要恃宠而骄！朕爱你，你要珍惜！”
“陛下，你便是摘去我顶戴花翎、我也非得替死去弟兄们报仇！替天封城惨死的百万同胞报仇！”
“你……你……李爱卿，你非得逼朕？！”
“陛下，不是我在逼您，是您在逼我。接下来……是我李天策一个人跟整个高丽的战争。”
“投降？呵呵——我不接受他们单方面的投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