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礼，只听夏侯川道：“父皇，儿臣刚刚收到消息，说是欧亚国人不日就要在东海登陆了。”
“欧亚国人？”皇上与他一样，也是感到惊奇，“卿月国自朕登基后，就再没有与欧亚国人有过交涉，却不知他们……”
夏侯川道：“咱卿月国乃泱泱大国，正所谓来者是客。父皇，是否要派人去接他们？儿臣可是听说，他们送往皇宫的拜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皇上沉吟着，颔首道：“也行，那此事便交由川儿去办吧。”
“儿臣定当办妥此事。”夏侯川抱拳保证。
侧目瞥过翎羽，他即时转过话题，“儿臣听说父皇丢了东西，却不知找回来了没有？”
皇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刚刚正说到你的衣袍怎的会出现在顾翎羽的房间的事。川儿既然来了，那朕便问问你，你可是知道此事？”
夏侯川没有任何意外，淡定地回：“哦！这事啊！儿臣知道……”
翎羽心脏一缩，担忧得呼吸都有些窒息。
幸得夏侯川没有乱说，而是道：“这顾翎羽近来在儿臣身边侍候，儿臣的衣袍破了，便让她拿去缝一缝。”
“哥哥……”夏侯明月意外地出口，好似不认识夏侯川一样，与夏侯川一起长大，她可从来没见过夏侯川帮谁说过话。
狠狠地瞪了翎羽一眼，她暗中骂翎羽“狐狸精”。
翎羽松了一口气，从夏侯川进门到现在，她全身绑紧的神经才松懈了一点。
“是吗？”将夏侯明月和夏侯川的话语相互对照，皇上亦是意外。
还有事要问，他让夏侯川和夏侯明月退下，单独留下翎羽。
从龙椅上下来，他一改高高在上的凌厉气势，转而以一个长辈的口吻说道：“顾翎羽，那本书，你若是得了的话，便还给朕吧。”
这口气，多少有些祈求的味道。
说出了这话，他好似苍老了几岁。
翎羽吃惊地抬头看他，“皇上……”
“那本书，对任何人来说都没有用，它就只是一本经书而已。”
“难道那是皇上深爱的女子留下的吗？”由皇上的反应，翎羽大胆猜测。
进宫两年，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皇上，这才没有多少惧怕的感觉。
而离她不远的皇上，也是多年来，第一次听人如此与他谈话，他讶然之后，隐藏了愤怒，说道：“何以见得？”
“若非如此，如皇上所言，那只是一本经书而已，也确实没有多少价值。”
皇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胆子不小。”
从没人敢与他这般说话，翎羽是第一个，或者说，是第二个。
翎羽又做出低眉顺眼的表象，“皇上教训的是。”
“你认识贵妃吗？”思念了太多年，仍然得不到发泄，皇上见识到了翎羽的大胆，连他自己都感觉突兀地说出了这话。
翎羽愣了愣，“不认识，翎羽也希望能够认识贵妃娘娘，据说贵妃娘娘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子。”
说到动情处，皇上补充道：“也是一个与众不同，桀骜不羁的女子。”
“想必那样的女子，不是谁随便能够驾驭的。”既然皇上想说，那翎羽就斗胆与他聊上几句。
皇上大袖下的拳头捏紧，面上抑制不住地冒出了痛苦，“即便朕祈求她留下，她最终还是走了。”
想起当年的场景，他此刻还是心酸。
翎羽看着他脸上的伤感，那一条条皱纹底下，潜藏的大概都是这些年来的痛苦。
心有所动，她叹道：“自古多情总被无情苦，无情总被多情伤。”
皇上回过神来，“小丫头，你年龄不大，倒是懂得不少。”
翎羽淡然抿嘴，“其实，翎羽倒是觉得皇上很幸福。”
“幸福？”
“听说，历来帝王都是无情的。其实，在翎羽看来，不是他们无情，而是忙得没有时间去体会爱情，或者说终其一生都没有遇到过他的真爱，而皇上却在年轻的时候，就找到了那个让您深爱一辈子的女子。说来，算是幸福。”
皇上盯着她，沉吟一阵，“你这宫女，不仅胆子大，其言论还与别人不同。”
“皇上谬赞了。”
皇上突然又转过话题，“朕严查过昨夜在上书房给三皇子治病的御医，甚至还处死了他们，但到最后，他们仍然坚持说没有得到过朕的书。你说，除了他们，是不是就只有你了？”
翎羽瞠目看着他，顿感心惊，处死了他们？就因为一本对任何人来说，都无关紧要的经书，所以，他就处死了三个御医？
心紧紧地揪在一起，翎羽从没想过，她拿经书之举，会害死了那三个人。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的含义，她此刻是真正的体会到了。
“那本书，你将它还给朕，朕便答应，不杀你。”皇上谆谆善诱。
翎羽将目光转向别处，忽然不想跟这个位高权重之人说话了。
将人命视为草芥，首先，他与她在观念上，就有很大的不同。
“顾翎羽，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耐心磨完，皇上的怒气便不可抑制地要爆发出来。
翎羽知他接下来便要下令杀她了，当即，大胆地将视线直逼过去，“翎羽终于能够理解，为何贵妃娘娘有了一个五岁大的儿子，还是要选择离开了。”
“你说什么？”一提这事，皇上就像是被人揭了伤疤一样，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翎羽道：“大概，这么些年来，皇上还没有想清楚，贵妃娘娘离开的缘由。”
“那你说是什么缘由？说不出来，朕立马将你碎尸万段。”
面对着皇上的暴怒，翎羽仍然淡定，“皇上可有想过，贵妃娘娘不喜欢杀戮呢？”
其实，不是贵妃娘娘不喜欢杀戮，而是她不喜欢杀戮。
听闻皇上杀了那三个御医，她就反感，以一个现代人的观点，她相信当年穿越过来的贵妃娘娘，也一定不会喜欢。
“你……”皇上磨着牙，“你凭什么如此揣测贵妃娘娘的心思？”
“如果人与人之间不能平等，爱情，又当如何产生？”
翎羽大胆质问，与其懦弱地求饶，倒不如以贵妃娘娘为饵，险中求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