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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八章 岳父驾到(四)

“不若弃百官,而加紧赶路,若能到渭南之境,则圣上太平无事!”张绣眼中闪过一丝煞气,当即断然道。

蔡邕抽了一口冷气,脸色大变,当即回道,“不可!江山社稷,有天子居正,百官相辅。众位皆是忠良之士,如何能轻易舍弃?”

即便出了中常侍李翰的临阵脱逃,蔡邕心有怨气,但一下子放弃了所有人,蔡邕也不禁大为胆寒。将文武百官都丢到狼口咀嚼,届时光有天子,没有群臣,又能成何体统?

张绣恼怒的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的主意委实有些骇人了,谋杀百官,就算能救下天子,也足够他背上千古骂名了。

正在此时,张绣的身体汗毛仿佛蓦然挺直开去,这是危险逼近的预兆。张绣脸色大变,慌忙弃了蔡邕,勒马回头,只觉得脚下地面震动不止,正是大军奔袭而预兆。

“……报~!~报告将军,后方有追兵前来!”一骑快马飞身跃入中军,对张绣慌张报道。

张绣心中一凛,当即勒马走到后军。

而当西面越来越多的黑点闪入视线的时候,张绣终于心中大苦,“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此刻就算我想放弃百官,也是难逃了!”

一咬牙,张绣当即提枪点兵,吩咐副将率领五百人马继续护送献帝东进,而自己领了剩余两千五百马步就地整队,列开阵势。

在张绣脑中,郭汜李催才经过一场厮杀内战,骤然察觉到献帝被自己救走,也必然没有时间整顿修养,而带着伤疲状态前来追击。

只要李郭不是豁尽全力而来,自己未必不能凭借手中兵马将其一举击溃!

“少将军!敌军中军只见郭字旗号,不见李催军旗!”一骑快马跑回本阵,对张绣高声回道。

“……报~!~”又是一骑而来,“报告少将军!敌军前军约有三千兵马,后军滚滚尘土,不知详情!恐怕,其兵不少!”

“前军三千,后军不知其数!?”张绣咬了咬指甲,眼中炯炯有神,“中阵不见李催军旗,恐怕是追向长安之北了……!不过单单郭汜前来,也已是颇为棘手!”

“干了!”张绣猛然一夹马腹,勒起马缰跨前几步,扬起长枪厉声令道,“众将士听令,列阵拒敌!”

“哼!我昔日纵横冯翊,杨奉数万雄兵也奈何我不得,何况你区区郭汜!?昔日我叔父没少受你等排挤,如今正是好好算算两家旧怨了!”张绣摸了一把枪头,横开身旁,手擒马缰竟有一夫当关之雄壮。

看着自己主将如此冷静,麾下两千士卒本来因为对方数目庞大而带来的骚乱和惊慌,也终于微微平定了下来。

说到底,一军主将的勇猛在很大程度上却是对士气有着绝大的助益。这些士兵却不知道,张绣破釜沉舟愿意留下来抵挡郭汜追兵,实际上不过也是做好打算……打不过便直接放弃这里逃走宛城便是,反正怀中已经揣得了献帝亲自下的赦免诏书以及对张济册封南阳太守的凭证……

郭汜兵马落入了张绣眼中,自然在远远处,郭汜也能看清对方敌军。而对方显然已经列开阵势,自己兵马穷凶急追若就这般冲上前去,必然是伤亡不小。

郭汜当即喝令全军止步,便与张绣隔开列阵。

“逆贼郭汜,意欲何往!?”却在这时,张绣那年轻的声音蓦然响起,只听的郭汜怒发冲冠。

“匹夫!枉我对你等如此信任,竟使毒计害我!”郭汜扬鞭怒骂,双眼喷火,“张济何在!?皇帝何在!?”

“要寻陛下,还需问过我手中长枪!”张绣哈哈一笑,浑然没将郭汜放入眼中,横开长枪闪耀冰点寒芒,回道。

郭汜五内欲焚,忍住怒气,环顾左右,四周空旷,并不是能埋伏兵马的地方,心下肯定张绣不过是故作镇定而已。

对方在凉州军系素有勇名,冯翊一战,杀廖化,破杨奉,大出风采,郭汜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当即扬起手中宝剑令道,“敌军不过区区千人,生擒张绣者重重有赏!杀啊!”

“……驾~!~”典韦狠狠甩了一马鞭,回顾左右又高声大喝道,“都给我快点!”

搜罗渡船花费了不少时间,而渡河时,还有不少人马因为摇晃而有些眩晕,等过了渭水,看着一个个面色土黄的部下,典韦也不得不让他们就地休息了一个来时辰恢复体力。

好在这五千兵马皆是卫宁精挑细选,可以一当十也不为过,强悍的身体素质很快也便勉强恢复了不少战力。而在马背上驰骋开来,这熟悉的颠簸却是减弱了渡河时候的眩晕感。

耽误了不少时辰,典韦明显便越发焦躁。后方知会了赵云,可他毕竟统领两万兵马,有效调度最起码还需要半天时日,典韦固然可以顶着便宜行事的空隙而领军南下,但卫宁军令不到,赵云确是不可能轻易妄动。等大军渡河南下,恐怕蔡邕早便已经不知所在了。

同样,典韦也不认为,张绣这个曾经挡在冯翊城下的敌人会真有什么好心。

从刚开始缓缓行军,使众骑士一边赶路一边恢复过河带来的各种负面状态,到现在纵横驰骋,马力全开,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

“……报~!~”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高声道,“禀报典君!自南有大军而来!约有万人!”

“哦!?”典韦脸色微变,当即问道,“可知是何处兵马?”

“旗号打做李字!恐怕是长安李催!”来人回道。

“只李催一军!?郭汜呢?他没去追张绣,向北来作何干系?这不过才区区过了两日……莫非公子袭取冯翊,已传回长安?”典韦微微皱眉,眼中霎时闪过一丝煞气,“******,我正要赶路去追张绣,李催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此刻当我大道!”

典韦怒了。

先有张绣横空杀出,打乱了卫宁计划,又有渡河窘境,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偏偏在他焦躁不堪的时候,李催又来寻他晦气。

典韦一把将腰间双戟取下,执在手中,杀气腾腾厉声一喝,“儿郎们!李催鼠辈竟来拦我去路,整顿兵器,便让他有来无回!”

“……吼~!~”五千骑士本就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兵,典韦觉得耽误了不少时辰,这些老兵何曾不是举得渡河是吐得七荤八素很是丢脸,又受典韦一路催促责骂,心中也是憋了一肚子怒火,如今李催恰好撞上枪口,不是一个大好的泄愤目标还是什么?

五千柄精钢长枪齐齐举起,蓦然间便是天地一片杀伐之气,这里哪个不是浑身染满血腥的战场鬼将,那气势全开便惊得周围千米鸟兽惊逃。

典韦在追赶时间,而李催何尝不也是在咒骂麾下万人行走太过迟缓。郭汜向东,他便向北,一路行走,也是马不停蹄,奈何昨晚一场大战,伤亡惨重,麾下轻伤重伤者不计其数,伤疲交煎赶路又如何能快得起来。

眼看只需要再花三个时辰便能到达渭水河畔,除了刚开始寻到了几处明显有大波人马走动的痕迹外,到了此时此刻,竟是不见半个人影。

从刚开始的喜悦,到现在焦躁不安,李催心中也是憋满了气力,又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走对了路,而蔡邕张绣是不是躲藏了起来。

“……大司马~!~你看!”却在这时,李催方在失神,却听得身边裨将一声惊呼,怒目看去,只见那裨将手指颤抖指着前方小坡上,充满了骇然。

李催循着方向往了过去,只见对面矮坡小丘上忽而闪出一队黑色小点,远远望去,在高丘一线上,形成一片黑色线条,而随着他的目光所及,分明那高丘上的黑点越来越多,仿佛一条直线上都充满了人头。

马声嘶叫不断,在这四野上分外清晰。

那高头大马,兵器寒光,黑色甲胄,分明便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李催脸色同样大变,“渭北有韩杰镇守冯翊,又何处来得这支兵马!?”

“……卫字……典字……啊~!~”当那两面高高举起的军旗终于跳出地平线上,李催身旁一干部将蓦然闪出一声骇然颤抖,“将军!是河东骑士!领军者,正是卫宁帐下典韦啊!”

“河东卫宁!!??”李催看着那标志性的卫字军旗,脸色霎时一片苍白无血,“冯翊已经被卫宁攻破了!?为何无人通报!?”

显然那矮坡上的河东骑士已经准备了冲锋姿态,李催几乎是凄厉着大声吼叫,“全军整顿,结阵御敌,结阵御敌~!~!!”

一万兵马在长途奔走早是没了半点队形,而当典韦领兵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那浓烈的压迫感早使所有人胆战心惊。骤然听到李催那歇斯底里般的吼叫,竟是半晌也未回应过来。甚至不少人已经吓得落掉了手中兵器,双腿瑟瑟发抖,难动半步。

毕竟典韦的恶名早在昔日讨董,虎牢关下便已经名扬天下,那浑身浴血与吕布厮杀仿佛鬼神的形象更是深入所有凉州兵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