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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唐都天行录 > 第197章 漠北萨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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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央嘿嘿一笑,这黑面童子方一现身,他便已知,乃是鬼物。这黑面童子虽是变化多端,迅捷异常,且不易一举成杀。但清明定神咒定妖定人,犹擅定鬼,他若真想令它魂飞魄散,只消再来一记元阳乾罡雷符便可,雷符罩下,它焉能散而复聚?

留它一条性命,便是要它逃。

当即,沉央飞窗而出,追那黑面童子而去。黑面童子在前方一闪一闪,每一闪没,俱是十丈开外。鬼物本就擅逃,若是白静虚,一闪可达三十丈,那沉央便追其不得。只是这鬼物没有白静虚的本领,沉央追得颇是轻松,但也不敢追得太近,以免被它觉察。

追得一会,黑面童子蓦然回头,沉央闪在暗处。黑面童子见沉央并未追来,突地往左一闪,朝远方掠去。沉央闪身出来,离它百丈距离。来到一处大院上方,黑面童子摇身一晃,凭空消失不见。

沉央纵上一处屋顶,只见前方大院紧临宫城,门头匾额上未书一字,只在上方挂着一具牛头骷髅,细加一看,那牛头骷髅额心处,雕刻着一副人面相,那人面相极是怪异,双眼外凸,眼珠巨大,占得半张脸,鼻大如斗,嘴角生得两颗獠牙,与那黑面童子倒有几分相似。

沉央曾行漠北,知道这是萨满图腾,而这大院里住得便是回纥部的萨满祭司。大唐崇道扬佛,西域唯佛独尊,漠北则是萨满的天下,但凡部落,不论大小,俱有萨满祭司。莫论行军打仗还是祈求风调雨顺,漠北人都离不得萨满祭司。因而,萨满祭司也如神邸一般,受漠北人供奉,享极殊荣。

去还是不去?

沉央并未多加思索,举步即朝大院走去,待至院墙十丈外,蓦一闪身,即入院内。

此时夜已四更,院中一派寂静,唯有西北角亮着光。

他想了一下,朝西北方向潜去,行得无声无息。两只老鼠正在墙角争抢一块骨头,沉央走过,两只老鼠浑身一抖,齐齐向他看去,眼睛闪了两下,又去争抢那块骨头,只把他当作一块会动得木头。

自从将伤寒杂病论与太清真鉴合二为一,沉央浑身精气神凝实无比,已然是动静随心,圆转如意。他自问,不论遇上李行空还是陆知鹤,单打独斗之下,不说战胜而之,当也在伯促之间。便是上次,若不是他想擒得那萨米尔,问出古兰经下落,也不会身受重伤,以一敌三,自是难敌,但去还去不得么?

一路走去,风卷雪起,但他袍角纹丝不动,犹若鬼魅更胜鬼魅。隐隐听得两侧房间内,有人正在磨牙,念叨着铁勒语。也有人夜起小解,更有人在房中御鬼,然而那些人均察觉不到他。

来到西北角,他不敢大意,气沉如海,步伐更是缓慢。一名年轻祭司从他面前走过,他隐在暗处。那人离他只得两丈距离,却浑无所觉。待那年轻祭司走入西北院子,他紧随其后,走到一株树下,坐定。

雪花纷扬,落在沉央头上,肩上,他敛尽了气息,朝远处看去。

远处,房门大开,中堂升着一堆火,十几名祭司围火而坐,有老有少,面目各不相同。

貌须罗坐在正对着沉央的地方,在他身后,七名童子正在忙前忙后,一名白脸童子把羊肉架在火上烤,一名红脸童子把酒坛打开,往各祭司面前酒碗注酒,其余几名童子也是各自忙碌,那黑脸童子赫然便在其中。

貌须罗身上披着熊皮,冷冷注视着火苗窜动。

忽然,一名祭司道:“大祭司,你当拿个主意才是。”

貌须罗道:“拿甚么主意?”

那祭司一愣,说道:“这些年,漠北并不太平,西边有大食邪教蠢蠢欲动。听说,同罗部已有不少人信奉邪教,终日念着甚么安拉,桑结叶大祭司与邪教中人斗法,竟然不敌。

东边,浑部,拔野部早与那些红黄喇嘛眉来眼去,大祭司若往东走上一遭,定会看到许多喇嘛庙。北边不去说它,荒野千里。南边是大唐,与我们也无干系。只是这圣教却不可小觊啊,他不在东西南北,就在我们身处之地。”

等了一会,貌须罗没有说话,门口一名年轻祭司道:“方才,我去追阿依慕公主殿下,果然便如大祭司所料,公主殿下竟与那大唐的游侠在一起,二人定是相识已久。”

沉央看去,这年轻祭司正是他与莫依依追丢那人。

这时,坐在貌须罗左下首的一名老祭司道:“自从圣教来到漠北,并未行得恶事,也与我们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虽说可汗将女儿送去回雪崖,拜入圣教门下,但也并未疏远我们,反而愈加敬重。我们若是……”

“朵耶,你是老昏头了么?听不得祖神的声音,也见不得祖神的面目。祖神腾于草原,腾于沙漠,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必为祖神所聆听。哈里斡仁法加库。”

坐在貌须罗右下首一名老祭司打断了朵耶的话,他把双手交叉在胸前,面朝火堆拜下。当他念到‘哈里斡仁法加库’时,浑身剧烈颤抖。一众祭司莫论老少,纷纷朝火堆拜去,大声念道:“哈里斡仁法加库”,貌须罗也不例外。

便在此时,那火苗突然窜了一下,众祭司大惊失色,纷纷朝门外看去。沉央也是一惊,就在那火苗窜起时,他竟隐隐觉得不安,仿佛有双眼睛一巡而过,令他背心冷冷发寒,好在那感觉一闪即逝。众祭司看来时,他往左平移三丈,藏在墙角暗处。

众祭司见门外无人,俱露惊疑。

沉央愈发小心,暗想,大道虽一,法有万千,从古至今,不知多少大法淹没在浩瀚星辰之下,这萨满教当真也不可小觊。方才那双眼睛,当不是鬼物,理应是阵法,牵动阵法之物便是那火堆。至于如何牵动,他却是不知。

等众祭司收回目光,他又往左避了一丈。

过了一会,先前说话那名老祭司又道:“虽说那圣教既不扬佛,也不尊道,更无需人敬拜邪神,只顾降妖伏魔。但饥饿的母狼行于荒野,怎知它怀得是狼崽还是狗崽?”

方才那名年轻祭司也道:“可汗虽是敬重我们,但却将阿依慕公主殿下送入那圣教,这便是已经对我们有所不满。阿依慕刚刚回来,仆固怀义即来,若说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一些。依我看,那个大唐的游侠定是圣教中人,他们来单于城,必然有所企图。”

“他们图甚么?”一名祭司问道。

年轻祭司道:“今夜,可汗款待他们,大祭司也在,可有听得他们说了些甚么?”

众祭司俱看貌须罗。

貌须罗依然注视着火苗,一动不动,过了许久,他缓缓说道:“今年这场雪下得很是怪异啊,先是从南边下起,再到北边,待到我们草原时,便一直下个不停。许多牛羊都被冻死啦,听说思结部,契部,骨仑屋骨思部都有南迁的迹象,思结部更是迁到了阴山北麓。”

“阴山北麓?”

众祭司大吃一惊,年轻祭司惊道:“若再往南,那便是横塞军城,安北都护府所在,他们这是要挑起大唐征伐么?”

漠北虽有回纥汗国,但也有安北都护府,大唐号令铁勒九姓,但有不从,即行征伐,是以众祭司俱惊。

火苗又窜了一下,貌须罗冷冷道:“如今的大唐,怕是难以北顾。”

“大祭司此话怎将讲?”众祭司惊道。

貌须罗看着火苗跳动,并未说话。那年轻祭司突然晃了两下,惊道:“莫不是大唐要生巨变?”

“巨变,甚么巨变?”

“大唐繁华富庶,兵强马盛,弓弩天下无双,哪里会有甚么巨变?”

“是啊,大唐威摄天下,便是大食也难撄其锋,怎会有得巨变?”

众祭司纷纷嚷嚷,均不相信大唐会有巨变。貌须罗嘿嘿一笑,说道:“若是巨变由内而发,大唐还能威震天下么?”

“由内而发,是争夺皇位么?”

“争夺皇位哪能算得甚么巨变,当年,武氏易朝也未伤得大唐分毫,反而愈发强盛。若说巨变,难道是……”

“难道是安禄山?他敢异动,就不怕几十万勤王大军么?”

众祭司纷纷猜将起来,大多仍是不信,就算有人信,也说即有叛乱,翻掌即平,算不得甚么巨变。

“好啦,好啦。莫论大唐变不变,乱不乱,与我们干系并不大。大唐若变,我们静观其变。大唐若乱,我们也不可肆意妄想。大唐有句话说得好啊,前车之鉴,突厥人便是我们的前车。他们已经把车轱辘跑断了,去了遥远的北边,我们铁勒人不能步他们后尘。”

“桑耶祭司说得是,莫论大唐如何变,我们守着漠北便是。”

坐在貌须罗右下首那名老祭司说完,众祭司纷纷赞成。

“那圣教怕是与大唐巨变干系非浅。”

谁知众祭司刚刚转回话头,貌须罗便一语惊人。众祭司惊骇不已,向貌须罗看去。沉央也是大吃一惊,忍不住便向貌须罗看去。

貌须罗道:“我方才已试过那大唐游侠了,一身本领不弱,黑童子竟胜不得他。”

“那他定是圣教中人,圣教也定然来自大唐。要不然,短短几年,他们如何荡平那些妖魔鬼怪?”年轻祭司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