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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唐都天行录 > 第226章 当断则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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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央一剑斩去,李行空避无可避,只得硬接,道道大手印奔涌如潮。剑光压下,逐一斩碎三道大手印,去势不竭,犹自剖向李行空。大和尚虽惊却不惧,抬掌便打。与此同时,那名道僮猛地一扇子拍向沉央后脑。

众人只听‘噗噗’两声响,其中一声来自那道僮,千均一发之际,沉央反手打出一道清明定神咒,正中道僮额头。道僮被定,顿即落地。另一声来自大和尚,掌风与剑光相触,沉央肩头猛摇两下,险些坠地,李行空往后一翻,落在地上,又噌噌噌退了几步。

方一站定,李行空便欲再打一记大手印,那道僮也要腾身飞起。

沉央笑道:“承让。”

李行空一呆,顺着沉央目光看去,神情顿时一怔。地上划有一道大圈,大和尚半只脚踏在圈外。原来,沉央方才那一剑,逼得他硬接,李行空久历江湖,与人恶斗无数,自是不会如沉央那般强行硬扛反冲力道,便即后退卸力,谁知一时不慎,多踏了半步。

众人大喜,均看李行空。

“李某输了。”

大和尚把手一扬,道僮摇身化作一道青烟,钻入蒲扇中,向他飞来,李行空伸手接过,把蒲扇插脑后,大步即去,竟是头也不回。众人望他背影,只见大和尚袍袖生风,月光照在他身上,把他影子拖得又斜又长,众人均想,李行空虽是天地盟魔头,但胜得坦荡正大,败得光明磊落,不失高人风范。

“师尊!”

李行空方一走,沉央便落下地来,刚一站定,便见一道白线急射而来,待至他面前突然定住,抱起前爪,朝他便拜。徒儿乖巧,沉央心头也是大喜,朝胡不归点了点,以示心慰。石头也朝他走来。这时,阎青冥冲到山边,望下一看,转头笑道:“诸位,天地盟的人走了,叛军也已走了。”

众人心头霍然一松,纷纷围将过来,向沉央行礼道谢。

当下,沉央与众人见过,又问石头与胡不归怎会在河南道。石头便把事情原委说了。原来,自从沉央与程玉珑离得长安,去漠北寻盈儿,已是数月未归,众人心头担忧,便去求阿里娅,想要沿途来寻。阿里娅自是不允,石头却说自己刚刚闭关而出,按紫阁山旧例,理当下山,煅剑炼法。阿里娅无奈,只得点头。临走时,胡不归思念师尊,便悄悄跟着石头。

来到河南道,突闻安禄山已反,攻陷了常山与开封,正朝洛阳杀来。又逢五湖山庄骆老英雄七十大寿,许多江湖人物前去贺寿。胡不归便央求石头也去瞧瞧热闹,她与盈儿一般,均爱瞧热闹,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去镇上偷酒喝。

石头也是少年心性,自然由她,于是便有了后来之事。说完,石头问道:“大师兄可有寻得二师姐?”

沉央摇了摇头,天大地大,人海茫茫,要寻得一个人,又岂有那般容易,更何况如今安禄山祸乱天下,想要寻人愈发渺茫,只不过,他也并不气馁,暗想,只要我活得一日,便会寻上一日。当即振作精神,重重拍了石头肩膀,笑道:“石头,如今你做盟主啦,师兄好生替你高兴。”

石头摸着脑袋,嘿嘿一笑:“石头哪里能做甚么盟主,师兄既然回来了,这盟主当然得由师兄来做。师兄本领高强,连李行空也不是师兄敌手,但石头敌他不过。”说着,低下头去,显然是因不敌李行空而羞愧。

沉央正色道:“李行空是何等人物,天下又有几人能敌他,我也是取巧而胜。不过,你也不要气馁,今日虽不敌他,未必他日也敌不得。”

“是,师兄。”石头抬起头来,他素来以沉央为傲,心想,师兄说我日后敌得过,那便敌得过。

沉央笑道:“再说,诸位英雄举你为盟主,那是因你舍身取义,受人敬重。却不是谁本领高强,便能做得盟主。若是那般,漠北妖道本领惊世骇俗,世间公认第一,那诸位英雄早该投了他去,又何苦与他为敌?”

“是啊。”石头眼睛一亮。

见得沉央,众人本与石头一般,皆有意让沉央替代石头做正一盟盟主,听得这话,念头顿消,均想,沉央大法师说得对,盟主一职,不是谁本领高强便由谁做,天地大道,也不是谁本领高强便以谁为尊。自古以来,任他多厉害得魔头,若是心怀不正,那也是惹人唾弃。转念又一想,你们是师兄弟,均是侠肝义胆之人,谁做盟主都一样,师弟若是有难,师兄又岂能不管?盟主不盟主,那不过是个名头。

见事已了,众人便即商议,该当如何匡扶天下,拯救苍生。有人说,安禄山在常山与开封杀人无数,路上到处都是野尸,瘟疫横行,该当去常山与开封悬壶救世,去除瘟疫。众人朝说话那人看去,只见那人一脸正气,身穿道袍,约模四十有许,背上负剑,腰上挂着药葫芦,正是西玄山,三极真人弟子杜庭云。

自古医道不分家,天下道门,若论道术,当以宗圣宫为尊,然若论医术,西玄山若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但西玄山却不若宗圣宫那般家大业大,门人弟子众多,西玄山只得寥寥几人。其时,三极真人已然羽鹤仙去,座下只得两名弟子,一人便是这杜庭云,另一人名不见于江湖。

众所周知,之所以有‘兵连祸结’四字,那是因为兵乱之下,既有血流成河,又有流离失所,更有瘟疫漫延,实是杀人不见血,却比兵刃犹为可怕。

便有人骂道:“安禄山这贼厮鸟,说甚么匡扶大唐,除奸佞,清君侧,但所行所为,无不令人发指。总有一日,老子要割了他的脑袋当尿壶!”说着,狠狠踢了下地。

“日他先人板板,他龟儿子像头肥猪,满肚子装得都是坏水,若是拿他的脑袋当尿壶,那定是奇臭无比。”

“奇臭无比,奇臭无比!”

众人气愤难平,都是粗豪人物,当即骂将开来,直把安禄山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一遍。

又有人说,一人技短,二人技长,若逞匹夫之勇,救不得天下苍生。当去洛阳,去长安,一路召集正道之士,这才可救得天下,救得百姓。要不然,便会被天地盟逐一攻破。

说话得人是武当山清尘子。

众人想起方才之事,心头一凛,要不是沉央本领了得,阻了李行空,今夜正一盟便将烟消云散。均想,这话在理,天下正道若不团结起来,终会被天地盟一一扫平。

“该当何去何从,还请盟主示下。”

骆九天站起身来,朝着石头一礼。众人也即起身,向石头行礼,齐声道:“还请盟主示下。”

“示下,示下……”

石头心头咯噔一跳,他哪里知道当何去何从,下意识便向沉央看去。沉央却只是朝他笑了一笑,示意他自行决断。石头心想,瘟疫得除,若不除瘟疫,那一城一地漫延开来,便是数也数不清得人命。洛阳与长安也得去,若不去召集同道,只山上群豪,自保尚且不能,又何谈救得苍生?

左思右想,委实难断。

“盟主,要不然,先去……”骆九天见石头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知他难以抉择,便想先替他出个主意。谁知,石头眼睛却霍然一亮,急急看了一眼坐在沉央身旁的程玉珑,笑道:“瘟疫得除,长安洛阳也得去,杜道友是医家圣手,便请杜道友去常山开封,除得瘟疫。只是这一路北去,想必定不太平,杜道友需得小心从事。切记,一定得小心。”

“福生无量天尊。”

杜庭云排众而出,朝着石头一礼:“闻道无先后,达者为尊。杜庭云身为医者,若是死在这条道上,那也是死得其所。”说完,大步即去。石头见他离去,想了一想,对阎青冥道:“阎少侠,常山开封两地瘟疫横行,多半与天地盟有得干系。烦请阎少侠带着几位师弟一并同去,若除瘟疫,便往洛阳长安。若遇妖人,量力而行,切莫大意。”

“盟主放心,阎青冥心头有数。”

阎青冥朝石头一礼,领着几位师弟追杜庭云而去。他们一走,石头又看向众人道:“咱们先去洛阳,沿途召集同道,见势而为,切不可独意独行。”

“敬尊盟主号令!”众人齐声道。

当下,众人下得馒头山,直奔洛阳而去。沉央与程玉珑自然同去,二人落在众人后面,胡不归自打见了沉央,便舍了石头,跟在师尊身后,寸步不离。离开长安时,沉央曾留有功课与她,便行考教,胡不归丝毫不惧,应答如流,不仅修为见涨,便连对紫阁山正义道之领悟也颇有精益。

沉央大是宽慰,又好生勉力了她一番,这才对程玉珑笑道:“石头秉性纯良憨厚,但素来不擅决断,方才我不助他,那是想让他自决自断,如今他是正一盟盟主,助得他一日,助不得他一世。”

“不擅决断?”程玉珑摇头道:“若与你较,他更擅决断。方才,我只告他一句话。”

“甚么话?”沉央听她说自己不擅决断,脸上不禁一红。

程玉珑道:“凡事从心,当断则断,不断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