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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太可不吃她这一套,她回过身,从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朱宝手上又接过一盆子水,“哗啦”一声,全浇在了吴老婆子身上。

浇完就插着腰,骂道:“叫你别在我家门口号丧,你还号,你聋了吗?”

吴老婆子受到了惨无人道的人身和精神打击,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站起身就要往吴家门口撞:“我不活了……”

“要死死远点,”朱老太推开她,“别脏了我家的地,滚!”

吴老婆子被推得一跤倒在地上,她拍着大腿,哭道:“村长家里头要逼死人了,村长老娘不把人当人看,快来看哪,大家来评评理啊,欺负人哪,太欺负人了……”

朱老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就是欺负你,咋的啦?我儿子就是村长,你有本事叫你儿子也做村长啊?你儿子没出息,怪谁?吴老婆子,我告诉你,少在我面前泼,仗着自个儿年纪大,没羞没脸到处放刁,别人脸皮薄,不想跟你计较,他们怕了你,我可不怕你。别以为在我家门前号几声丧,就能拿捏我儿子,那是我儿子,你想拿捏他,也要看看我答不答应!”

荷珍几人看得目瞪口呆,桃珍想起她们去镇上之前,朱珠朝着朱老太告状的那些话,她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陈明业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问她:“桃珍,你怎么了?”

桃珍白着脸,道:“哥,朱珠骂荷珍,我打了她……”

陈明业瞥了眼朱老太的方向,道:“没事,朱婆婆是个讲道理的人,如果是朱珠做得不对,她不会怪你的。”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明业,你特么的从哪里看出这个比吴老婆子还牛X的老太太讲道理的?听听她最后那句话,那种全世界“只有我能拿捏我儿子”的威武霸气,简直无理取闹到了极点。

吴老婆子咕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把满是水和眼泪的脸,糊了一脸泥,她问朱老太:“你啥意思?你要帮陈家那个赔钱货?”

朱老太眉梢一挑,斜了她一眼,道:“什么赔钱货?你自己不是女人啊?你是不是有毛病,骂人连自己都骂。”

吴老婆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过了一会儿,她道:“你这是铁了心要帮陈家了?”

“别说那么难听,整的跟我和陈家联合起来欺负你们吴家似的,”朱老太推了推发髻上的银簪子,道,“我儿子是村长,我这是帮理不帮亲。你们家金贵性子那么毒,几句口角就想要人命,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头回见着这样的。不趁着他年纪小,让他吃点苦头,以后养歪了害死我们全村吗?”

古代实行连坐,一人犯法,家属、亲族、邻居等连带受罚。

朱老太这帮理不帮亲,可是把其他人都给推到了吴家的对立面,一些事不关己看热闹的人也急了,纷纷开始谴责吴老婆子。

吴老婆子梗着脖子,冲朱老太道:“我骂赔钱货你就扯一堆有的没的,少在那里充好人!你们家珠儿丫头也被陈家人打了,你要真把丫头片子的命当命看,早该跟我一道去找陈家人算账了,说来说去,还不是嫌弃孙女是赔钱货,不高兴出一把子力气得罪秀才家……”

话音刚落,村长家里头传来了哭声:“呜哇哇……奶不疼我了,奶嫌弃我是赔钱货……”

朱珠哭得死去活来。

朱老太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过脸对朱宝说:“去,叫你大伯一家子把你妹妹的嘴巴堵牢了,没眼力劲的东西,白瞎了那张好脸。”

朱宝点了点头,回身冲进了院子里,哭声戛然而止。

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桃珍扯了扯荷珍的衣角:“小荷,朱珠她奶这是咋啦?往常谁要动了朱珠一根头发丝儿,她都要去人家门前骂上老半天,今天这是……”疯了吗?她打了对方心尖尖上的孙女一巴掌,对方还帮着她们家对付起了吴招娣她奶,她不是在做梦吧?

荷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明业最淡定:“我早说了,朱婆婆很讲道理的。”

荷珍一脸血地看着他,是是是,大佬,你最强,可以告诉我们,你是如何看透表象认清本质的吗?

村长家门口的吃瓜群众都懵逼着,吴老婆子的激将法激出了难以描述的效果,这酸爽的感觉,难以用文字来形容了。

朱老太依旧耷拉着眼皮,板着她那张刻薄的脸,对吴老婆子道:“你年纪没活到狗身上,戏文里头唱的那激将法都给你学了,了不得啊!”

吴老婆子:“……”

朱老太继续说道:“我孙女不懂事,说错了话,被人打那是她活该。她回来也哭给我听了,叫我给她讨公道,我问清了来龙去脉,就罚了她。小娃子,得管教,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松懈不得,男娃子教好了旺全族,教不好为祸乡里,女娃子也一样,教好了旺夫,教不好害人家三代。吴老婆子,你比我还大几岁,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

吃瓜群众一脸崩溃,这还要不要脸,三天前你还为了你家二孙女朱珠跟别家娃争货郎手里头一根花头绳的事情,跑人家门口把人门给堵了,骂了人家一个下午,今天突然吃错药了?

朱老太很失望地看了没有回应的吴老婆子一眼,长叹一声:“哎,我这不是弹琴给牛听吗?成了,都散了吧,吴老婆子,你也滚吧。”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荷珍嘴角抽搐了一下,弹琴给牛听是对牛弹琴的意思吗?老太太,你可真能说。

村长家的门关得紧紧的,众人在外头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啥动静传出来。

这出戏真结束了!

大家意犹未尽,三三两两开始往回走,有眼尖地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陈家人,互相挤挤眼睛。

吴老婆子最后看见他们,一见着,就顶着她那张满是烂泥的脸,警惕地看着陈礼荣,道:“你们要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