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啊，大兄弟，我家里孩子还没上大学呢，我这可不能有事啊！”张叔一边抓着沈羽淮的手一边说。
“那我就应该有事吗，我好好一个小本经营的买卖，我这都正规生意，我容易吗？”老李也说。
“张叔，李叔。”沈羽淮一手一个拉住两个老头，“就算今天这事过去了，以后我朋友再来，那不还是重演吗？”
“不可能！”这时是两个声音，一个是老李，另一个是尚柔。
沈羽淮回头看着她，尚柔甩了一把眼泪，“你们今天是不坑我了？”她走过来问张国栋。
张国栋没说话，避开了她的眼神。
老李一把接过话头，“姑娘，你这样孩子就不适合来麻将馆。这里面人都是老油条，能让你占了便宜吗？”
“可我一开始明明赢...”尚柔说完就停了一下。
“啊，对啊。”老李看着她，“你也说了是一开始。”
“那这玩意...”尚柔又说。
“这玩意水分大着呢，你懂什么！”张叔也不好意思的说。
“我靠。”尚柔骂了一声，“你们可真他妈行！”
“姑娘，”老李说，“不是我行，是全天下都是这个样子，不会有例外。”他又看了沈羽淮一眼，又看了尚柔一眼，坚定的说：“不会有意外。”
尚柔没说话，沈羽淮适时的补充了，“你们刚才说什么不可能？”
“我不可能让她进来！”
“我这辈子不可能再来！”
老李和尚柔异口同声的说道。
“小崽子我今天算你是个人！要不我把你手剁了，我都不能让你再玩！”孙淑芬一屁股坐在了长凳上。
“泼妇！”老张用弱不可闻的声音嘟囔了一下。
把尚柔她妈妈送回了家，沈羽淮和尚柔坐在楼下麻将馆对面的马路沿上。沈羽淮没敢说话，老李已经把那五千块钱还给了他，还多给了尚柔妈妈一百块钱，让她不要再来闹事，这件事情才得以最终的平息。
“我小时候就坐在旁边那个凉亭里，”尚柔说，“我妈跟我那个后爸打仗，抡菜刀，飞暖壶，摔凳子，然后还动不动要我来评理。所以我就跑下来躲在凉亭里。”
“嗯，你这么做是对的。”沈羽淮说，“他们打他们的，你别掺和。”
“他们经常半夜打架，我一坐就会坐到后半夜两三点。那时候麻将馆也正好关门散场。很多人从那里出来，看见我一个小女孩儿裹着军大爷坐在这里，他们说我想流浪狗。”尚柔眼神迷离的盯着那个麻将馆。“流浪狗。甚至有人说，还不如流浪狗。”她又说了一遍。
沈羽淮不忍听，他从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生，没有听过这世界有这样的人。难道孩子不应该被家长细心的呵护吗？难道所有的叔叔阿姨不应该对孩子笑脸相迎吗？难道一个孩子生来就要被分为三六九等吗？
他想了很久，终于说了一句：“还好你长大了。”
尚柔想了想说，“是啊，现在我成了里面的人了。我成了我最恶心的人了！”她说到这里“忽”的一下站起来，“我这辈子要是再去在这种地方，我就死给你看！你帮我记着！”
沈羽淮赶忙站起来道：“你死给我看干嘛啊，我这....我...我也害怕啊！”
尚柔眼睛一瞪，道：“那我怎么才能向你表明我这辈子再也不玩扑克的决心？”
沈羽淮笑道，“你跟你自己表明就可以了。不用跟我。”想了一下又说，“扑克不是不能玩，是不能在这种地方以这种形式玩。”
“扑克不在这摔着玩，还能怎么玩？”尚柔好奇的问道。
沈羽淮又笑了笑说：“过年的时候，我妈和我姑会拿扑克算算命，就像电脑里那种纸牌游戏似的，如果很顺利就全翻开了，那这一年我爸肯定能挣钱！”
“那要是不顺利呢？”尚柔反问道。
“不顺利就再来一局呀，”沈羽淮笑道，“不顺利就再一局再一局，直到顺利。然后我妈会说，看来是好事多磨啊，但最终是好的！”
他扬了扬眉，对尚柔说：“就是这样，我觉得扑克对我妈来说是一种精神寄托。哈哈。”
“你妈真好！”尚柔重新坐了下来，挨着沈羽淮，“如果妈也这样该有多好。哼，要是我妈会用扑克算命，如果哪一把不那么顺利的话，她一定会揍我，一边揍还会一边说，是我克的。”她低下头，说不清是否在流泪，不过她很快就抬起头对沈羽淮说，“但是她还是爱我的。我能感受的到。”
沈羽淮微笑道：“她只是用错了方式。今天她多担心你。”
“但是话说回来，今天她怎么会来？”尚柔突然皱眉道，“谁嘴那么欠哪天让我知道我一定撕烂了去！”
沈羽淮：“....”
“肯定是哪个邻居看我今天输得多了，去我家告诉她了！这边多管闲事的人真多！”尚柔咬牙说道。
沈羽淮：“...你就别问了，免得阿姨再想起这事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