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来北京吗？”雷成眼中闪烁着亮光，“我这里有几个空缺，编制内的，你和陈默可以考虑一下，”迟疑了片刻，他再补了一句，似乎是无意间说的，“嗯，其实很多问题都可以帮你们解决的。”
编制内……
很多问题……
“其实”后面这话说得太精妙了，说给聪明人听的。
北京户口、房子、车子、甚至妻子，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
一直沉默着的陈默似乎突然活过来了：“编制内啊？有文职类么……”作为聪明人，他听懂了雷成的话，此为其一；昨晚提醒他离开深圳的人多不胜数，此为其二。
但作为一个因为非计算机专业而被百度无情拒绝过的悲催文科生，陈默在聪明之余，还素有自知之明。
雷成笑笑：“放心，在座诸位都有面试的机会，起码我们不会因为你是非计算机专业就不给你机会了的。”看看林陈二人没什么反应，便道，“这个事情稍后笔录的时候可以再谈，现在我们请深圳的同志说一下，如何确保大家的安全。”
场下，百度的人都无奈地撇撇嘴，颇有点无故中枪的感觉。
“你想去北京试试水么？”陈默小声问林雨。
林雨摇摇头：“去了他们又开不起我的工资，去干嘛！”
不想旁边连鹏耳尖，听到了，轻笑道：“林雨，你俩还到腾讯来吧，我这里开得起你们的工资。”
他无意漏掉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快播那么点工资，凭什么开得起林雨的薪水！
林雨对连鹏笑笑：“腾讯水深，入门深似海，扛不住。”
连鹏无奈地摇摇头：“都跟腾讯有仇似的……我还是那句话吧，你俩什么时候想过来，腾讯随时欢迎你们。”
前面的吴宝龙也侧过头，道：“百度深圳分部也随时欢迎你们……”他刻意强调了深圳分部，百度的运维团队和部分秘密项目都常驻深圳分部，这里确实是个跟北京总部不太一样的地方。
林雨冲墙上其他几个几乎不发言的窗口指了指：“两位老总，问下，这几个窗口都是什么样的人？”
吴宝龙看也不看就说：“都是各大中运营商的技术，有的是运营商们的缓存服务提供商的技术，他们没在这个名单里，但另外的资料都显示运营商与这件事也有关系。”
有关系？
是什么关系？他们跟攻击者有关？还是攻击者也攻击运营商？
陈默首先想起来anonymous的情报部门搜集的那份资料，快播的p4p技术是下一代互联网的构造模式？也就是下一代运营商建设网络的标准？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他很想知道，但他是不会在这里问的，而林雨也没接着问。却听得徐冰冰已经在台上宣布接下来的安排：“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待会进行完笔录以后，我们建议大家都申请安全保护，在警局这里留一段时间，当然，不愿意或者不方便留下的，希望能带上我们的定位装置，以便我们更好地掌握大家的动向并实施保护。”
接下来就没什么可墨迹的了，深圳警察出动了一批人，徐冰冰念着名单将现场的人一个个叫了出去。看得出来这样一个规格的会议，是罗布?怀特那样的人最先提出来的，现在正主都断线，生死不明了，还有什么可开的呢？
最后，会场只剩下林雨陈默二人，所有的窗口都还开着，人们都看着他们。罗磊抢先打破了才开始不久的沉默：“两位，我们需要好好谈谈，第一件要谈的事，就是，在这件事情中，你们都使用了哪些技术。”
“普通的日志分析技术，”林雨淡淡地说，“中科院有超过一百人能分析出来，我们能拿到那个赏金，纯粹只是抢了先机。”
罗磊点点头：“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跟你们一样锋芒毕露的，现在我问一个很沉重的话题，希望你们认真回答——给自己下个定义，你算是一名黑客吗？”
林雨眯了眯眼，毫不掩饰她的戒备与敌意：“我没有非法登陆过任何一台服务器，充其量只是一名技术爱好者，这点我反复强调过很多次！而且，我所学的专业就属于计算机的范畴，我能使用这些技术，只是说明我比较勤奋好学而已。”
罗磊笑了下，但笑得不轻松，效果很差：“放松点，这不是审问，只是你们可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我们是真的想帮你们。”
徐冰冰道：“你们现在身上还穿着防弹衣，今天去接你们的五辆车，你们也看到翻了一辆。其实，还有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她摁了下手中的遥控，主屏幕投影出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黑白图像，从视角看是路边的监控拍的，特警们留下两人隐蔽戒备，其余人分两路摸进了居民楼，“我们找到了让那辆车翻下立交桥的凶手，”屏幕上出来一张侧面照，上面的一个白人男子高大而有力，从背景看应该是香港过境或者飞机场海关，“jerry saint（杰瑞?森特），美前三角洲服役人员，退役后成为雇佣兵，他习惯使用的武器是m82a1反器材狙击步枪，曾在1500米的距离上狙杀目标！”屏幕还在切换，一幢居民楼的阳台上架着那挺通体黑色的杀人利器，旁边的躺椅上安详地躺着jerry saint（杰瑞?森特），似乎是在清晨的阳光中小憩，但镜头中有个戴着头罩的特警队员走过去用枪管试探性地碰了他一下，他的头像灵活的承轴那样一骨碌歪过来，口鼻中的鲜血像打翻的瓶子中的水，缓缓地流下来。
“这、这是现在的图像么？”陈默似乎挺害怕的样子，“他、他……”
“他死了，直接死因是含了衣领上的剧毒氰化物。”徐冰冰完全没有早上看到装甲押送车翻下立交桥时那种慌张，不知道是不是在上级面前强作镇定，她切了下画面，入门是几个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的蒙面特警，往里面一走，破碎的落地窗前，两名特警的血铺了一地，其中还混着星星白点——那是子弹击中大脑后溅出的少量脑浆！在这从几乎从画面上也能闻出血腥味的镜头前，徐冰冰摁下了暂停，来到两人前面，看着他们说，“jerry saint（杰瑞?森特）不是自杀，我的同事们看到了杀死jerry saint（杰瑞?森特）的人——但他们都再也不能说出自己看到的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