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停靠在沼泽边,伴随一声哐当,坚硬船身磕到一块青石,瞬间散架。
纵身一跃,落在浅水绿皮的水草地,凌风摘下一根蓬蒿,含在口中,说道:“这里就是青山城?怎么只有青山,没有城呀!”
钓鱼翁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散架的木船,锤了锤八块腹肌的胸口。
“青山右边有一条小路,直走便是,估计也就半个时辰路程,我看天色已晚,你们两个小娃娃,带上我这里存的一些灵石,去找间客栈住宿吧!”
不知为什么,即将与苏胜雪、凌风两个吵闹小娃分离,守了十年寡的钓鱼翁,心中多了些牵挂。
凌风上前,接过来满满一包,巴掌大小的土衣布袋,内心沉甸甸的,却依然坦然的接受了钓鱼翁的好意,长辈对于晚辈的厚爱,又怎么能够拒绝呢?即使现在的分离,便是永别,对方的恩情也将永远留在心中。
忽然,苏胜雪拉过凌风袖子一角,两个人背过身去,嘀咕了一会儿,然后同时转身,相视一笑的面向钓鱼翁,同声说道:“我们陪您在这里过夜吧!”
钓鱼翁心中一哽,连忙呵斥道:“算了吧!你这小女娃我可受不了,若在陪我一夜,折腾我一晚,恐怕爷爷我这条老命就没有了!”
凌风低着头,咯咯直笑,却被苏胜雪狠狠掐了一下屁股肉。
凌风身子一直,连忙陪笑说道:“老头……咳……老爷爷,您的船坏了,今晚肯定要在这荒滩逗留一宿,我会搭帐篷,烤熊掌,就让我们陪您一晚吧!”
钓鱼翁固执的像个不懂事的孩子,连忙笑着招手摇头,搔首弄姿说道:“我看得出,凌风你血脉的不凡,你们是从天上来的吧!你们身上的责任,可不轻呀!与我一老朽相比,你们应该早日出发,离开这片水之秘境呀!”
凌风听到有关水门的消息,眼睛一亮,问道:“爷爷您竟然知道水门?”
老头明亮的眸子,落向青山城的方向,口中呢喃说道:“命运,你们只需要记住,命运二字,不可更改,因为,它的轨迹,就如同秋天西风中,悠悠飘落的半黄叶子,一旦落定尘埃,那便永远定格在那里了!”
压抑的话语,使得三人之间的气氛,冷却枯寂下来。
良久,凌风再次问道:“爷爷,你的意思是说,未发生的事情,它们的命轨,其实是……”
凌风握紧拳头,语气坚定说道:“由我们来……创造!”
苏胜雪静静凝视凌风侧脸。
钓鱼翁欣慰的笑了,笑而不答。
分别的时刻到了,天色渐晚,黑风肃杀。
在钓鱼翁顽固的坚持之下,凌风带上苏胜雪带上那包灵石,与他告别。
河边小道,洒满青色柳条,行走在这片青葱之中,冷风送走了悲欢。
久久的凝视两小娃离去的背影,乘着夜色,钓鱼翁吐出一口白气,坐在了荒滩,看了看身边破船,又看看天空,再看看脚下盘曲错横的水草地。
一个人坐在池塘边十年,沉浸于痛失妻儿的悲伤,终于,他还是走了出来,迎接新的人生。
又看了眼草鞋边的破碎的船只,钓鱼翁白皙的手掌抚摸上去枯色,在这片孤单的夜色中,笑出了声,满心的温暖,像是喝下一瓶竹叶酿造十年之久的老村长……酒。
……
……
走了半个小时,二人来到一座腐朽的青城。
“还好没有关城门。”凌风笑着说道。
旋即,城门缓缓合上。
凌风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抓住苏胜雪的手臂,向着城中跑去。
“呼呼呼!”凌风半蹲下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苏胜雪美眸微张,看着身后被夹烂的红衣,手指扣扣上面破洞。
“回头我给你再买一件,我们先去找家客栈吧!”
两个人在灯火阑珊的街巷兜兜转转,腹中饥饿无比,终于,在城西的尽头,看到了一家客栈。
凌风掀开门帘,大步走进“一家客栈”,迎面就撞上一个人。
旋即,凌风脚跟绊到门槛,一屁股坐在青砖地面,落回门外,痛苦的揉揉屁股。
客栈内,同样传来一声痛叫,少女刁蛮的声音,有了一道突破口,理直气壮地骂来。
“谁这么没长眼睛,竟敢冲撞本小姐,活得不耐烦,想找抽想找死呀!”
客栈门帘大开,一位红衣少女,手握黑色皮鞭,恶狠狠看向凌风。
少女与苏胜雪个子、身材都差不多,可惜多了些贵气,少了些地气,不像地上人儿,反像一只傻傻的小仙女。
“你没事吧!”苏胜雪上前,关切询问。
“我没事。”少女答道。
凌风喝西风呢!
见到和自己同样漂亮的苏胜雪,而且和自己穿着相似,衣服后面破了个洞,少女来了兴趣,说道:“小姐,你是不是被那臭流氓欺负了,我帮你教训他!”
苏胜雪纤手捂住樱唇,嫣然笑道:“好呀!”
……
……
苏胜雪与红衣少女相交甚欢,交换了姓名。
少女名叫红绫,过来青山城寻人。
坐在二楼贵客庭,木桌之上来了道道红绿酒菜,红绫夹了块红烧肉放入口中,沾满油污的小嘴蠕动,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红绫喝了口水,说道:“没想到你我还挺投缘,不如结为异姓姐妹吧!”
苏胜雪举起茶碗,开心说道:“干了这碗茶,以后我们姐妹两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两个小姐妹就这样喝尽了杯中茶水,喝空了茶壶。
凌风旋即夹了块红烧肉放入口中咀嚼,偶尔偷看红绫红衣领口下的风光。
忽然,一块红色块状菜叶放入口中,凌风捂住了嘴巴,鼻子孔直冒白气,全身肌肉绷紧,脸颊瞬间通红,眼泪悄然流下。
火辣的感觉迷了眼睛。
心中暗骂这辣椒的变态,凌风抓来茶壶,却是空的,茶水早被两个女人喝光光。
“撕——”
凌风倒吸一口凉气,跑向了厨房水缸,半晌才重新坐回。
红绫看的十分解气,还不忘在一边调侃说道:“有这么夸张吗?不就是一块辣椒片嘛!”
话音刚落,红绫伸出筷子,夹起一片红辣椒,放到弯成了月牙似的眼睛前方。
凌风火气未减,看到红绫这番作死的行为,内心不由生出一份期待。
巧然轻笑,红绫冲凌风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又不傻!”
不过还是用舌尖味蕾,轻轻触碰了一下辣椒块表面,小二立马被叫了过来。
在红绫恶狠狠的痛批之下,小二哭丧着脸,自己掏钱,给他们叫了碗紫菜蛋汤。
这小二也算遇到冤家,吃辣本来就是当地人的习俗,这帮外人过来游玩,都不提前打听清楚的吗?
毕竟,青山城是个小地方,与大城市相比,地处偏远,人活久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辣的刺激,使他们找到了存在感!
某一天后,穷人之间,便产生了以辣会友,凭借吃辣闻名天下的习惯。
酒桌之上,朋友间吹嘘说道:“我昨天吃了三斤麻辣小龙虾,其中辣椒占了两斤九两,我现在拉出来的屎都是辣的!”
酒友抱拳,掩面,哭泣,沉默,哽咽,木然,说道:“承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