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不必过谦，做个姬妾，还是委屈了阿若那孩子。”
萧乾拍拍案几，大声呵斥着三公子：“老三！这是你闯出来的祸，你说，你要怎么办！”
三公子被训斥得一脸茫然。
什么叫他要怎么办？父王不是说，答应让他娶丑丫头了么？怎么现在又要问他，难道他和丑丫头的婚事要不成了？
萧乾一瞪眼：“问你话呢！你青梅竹马的表妹要给你做姬妾了，你就不言不语，让她生生受了这个委屈？”
三公子打了个激灵，登时清醒过来。
阿若表妹是一定要嫁给他了，父王根本没有替他回绝的意思。
可问题是，他根本不想要除了丑丫头以外的第二个人啊。
甚至，他连媵妾都不需要。
丑丫头又聪明又能干，食肆的账目打理得清清楚楚，还能帮他联诗作对。至于相貌嘛，其实，他觉得丑丫头看起来还挺顺眼，脸上那块红色胎记越看越像是一簇瑞香花，看常了，也很好看。
现在多了个阿若表妹，这怎么想就怎么别扭。
“父王，儿子不想委屈阿若表妹，儿子……”
“你也知道不想委屈你表妹啊。”萧乾又瞪了三公子一眼，“那你说吧，让你表妹做个二夫人？”
三公子一急，刚要开口说话，于从霖就已经叩头谢恩了：“臣替小女多谢大王垂怜！”
……
于从霖走了半晌，三公子还瘫在地上，没缓过神来。
他就慢了那么一拍，这就多了个二夫人？
“觉得心里头不舒服？”
萧乾一脚伸出去，踹在儿子腰眼上：“你以后总要有姬妾的，多一个知根知底的有什么不好？”
大燕的公子们按律例可以有大夫人二夫人各一位，姬妾六个。多了，就是僭越。
三公子释然了。父王说的没错，阿若表妹总归是他曾心悦之人，娶了做二夫人，不算委屈她。阿若表妹温柔可亲，也不会为难丑丫头。
至于丑丫头，他总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你舅父原先只敢给女儿求个姬妾，你一开口，让他女儿做了二夫人，他心里头只会感激你。以后必定会更顺着你一些。你如今也算是有楚家和于家做助力了。”
三公子怔忪一瞬，又赶紧惶恐而言：“父王，儿子没有别的心思！”
“不要动不动就跪！”
萧乾一声呵斥，又把三公子给镇住了。
“你是大燕公子，是萧家子孙，动不动就跪，像什么样子！”
三公子挠挠头皮：“父王，儿子这不是跪自己的阿翁么？”
憨厚的样子把萧乾给逗笑了。
老三就是心眼实诚，在他跟前从来不扯谎，有什么说什么。
萧乾的眼神暗了暗，若是让老三坐这个位置，楚家么，胆子还没那么大，于家是要动一动了。
“老三，你先前问孤，为何要派人监视你二哥，可还记得？”
三公子连连点头：“儿子记得，父王还没告诉儿子呢。”
“先前孤与你讲过了，你们几个兄弟当中，你长兄，你，你四弟、五弟和九弟，都有资格继承国君之位。剩下的你二哥、六弟、七弟无有资格。你说说，若是他们几个也如同你一般不服气，乃至暗暗积蓄势力，一朝暴起谋反，你待要如何？”
三公子毫不含糊地道：“谋逆乃大罪，其罪当诛。”
萧乾点点头，老三虽然心眼实诚，大事上却不含糊。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若是他们一直都安安分分的，岂不是更好？”
见儿子也跟着点头，萧乾又继续说：“有时候，他们自己倒是想安分，可有人偏不想让他们安分。这个人，有可能是那些别有用心、想要靠着新君来夺得荣宠的世家，还有可能，是某个上位者。”
“将来的上位者，孤管不了，可现在做国君的是孤。孤想管管自己的儿子，总能管得住。你那几个兄弟，既然无有资格做国君，那安安分分地做个闲散公子，如同康怡君一般，这辈子也就值了。”
“怕就是有人不想让孤的儿子做这个闲散公子！”
萧乾一拍案几，震得案几上的茶杯跟着跳了几跳。
“孤让人跟着老二，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敢坏了孤的儿子。”
三公子“哦”了一声，明白了。
父王是心疼他们兄弟，不想让他们兄弟走上歪路。
他垂首施礼：“父王，儿子知道了。儿子一定谨言慎行，不会让奸人得逞！”
萧乾真心实意地笑了：“行了，滚吧。去看看你阿母。说点好听的哄哄她。”
三公子从金意宫出来，还晕乎乎的。
可一想到丑丫头，三公子又打从心眼里想笑。这一笑，嘴巴就合不上了，张着大嘴跟傻子似的。
重阳看着嫌磕碜，好心提醒自家主子：“公子，倾城夫人这几日身上不好，您好歹也做做样子。别到时候去了华清宫，您脸上还乐呵呵的，让夫人看了，心里头添堵。”
三公子觉得很有道理，赶紧将嘴巴合上，过不一会儿，又傻笑起来：“重阳，你一会儿找个人出宫，到楚家，把消息告诉丑丫头。啊不，你亲自去。”
重阳机灵，又和丑丫头熟识，替他看看丑丫头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他也能放心。
重阳觉得自家公子是乐糊涂了：“公子，咱们一从金意宫出来，传旨的内侍就去楚家了。婢子就不用多跑这一趟了吧？”
三公子一瞪眼：“得去！”
随后又笑了：“内侍去传旨，是传给楚家听的。你去跟丑丫头说，是我说给她听的。”
重阳只得应诺，三公子这是魔障了。他还是跑这一趟吧，最好从阿倠女君那里拿点什么东西回来，比方阿倠女君的亲笔信，也好安安三公子的心。
重阳随着傻乐呵的三公子往金意宫走，在华清宫不远处碰上等在那里的清明。
“三公子，”清明给三公子行了礼，“十公主请您过西偏殿一趟。”
三公子掉头就走，华清宫也不去了。
重阳急得直跺脚：“公子，您不去华清宫给夫人赔罪啦？”
三公子摆摆手：“少啰嗦，你快去给丑丫头报信！”
西偏殿里已经换上了厚厚的幔帐，把风都给挡在了外头。人一进去，浓浓的药香夹杂着热气就扑了满怀。
三公子皱皱眉头：“阿好病得这么重么？这药的味道可不大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