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公主们如何怨声载道，楚先生的规矩定下来，谁也改不了。
下了学，八公主萧沅姝和萧沅好手拉手，跑回了万福宫。
徐太后坐在廊下逗蹄髈玩儿，见两个小孙女你追我赶地跑回来，呵呵笑着招呼她们近前，一手一个拉在怀中：“什么事儿，高兴成这样？”
萧沅姝就学给徐太后听：“小十不知道搞什么鬼，让楚先生跟着她耍猴戏。阿婵姐姐当真了，闹着要楚先生罚小十，被楚先生说了一顿，气得直哭鼻子。”
萧沅好捂着嘴笑：“八姐姐，都说了不是猴戏，是长寿拳，我昨晚还教祖母打这套拳了呢。”
徐太后摇头笑叹：“你们俩呀，怎么净跟阿婵过不去。”
“是阿婵姐姐不好，她总是欺负小十。”
萧沅姝鼓着脸，想了想，又道：“阿婵姐姐说谎，待人不真诚，我不喜欢她。”
徐太后没问萧沅婵说什么谎话了，萧沅好想，大概萧沅姝说的是年前萧沅婵怂恿几个小公主打她的那件事吧。
两个人在徐太后这里用了点心，又歇了晌，下午回到小瀛洲，继续上管先生和南先生的课。
公主们和公子们的课不大一样，小瀛洲里教的不是君子六艺，而是琴棋书画四艺。
教授琴画的是管先生，教授棋艺的是南先生。逢初一和十五，管先生与南先生会挤出一段时间留给江嬷嬷，让江嬷嬷教教小公主们规矩。
不管上什么课，萧沅好与七公主萧沅如都是最认真的两个人。
萧沅好占了穿越的便利，仗着自己从前学过围棋，每每杀得萧沅如丢盔弃甲，南先生对此赞口不绝，一度认为萧沅好是棋道天才。
但在大燕，流行更广的是博戏，俗称六博棋。
萧沅好可没学过这个，她研究了一下，发现这六博棋其实就是一种有兵种盘局的棋戏，玩法倒也不难，只要杀死对方的枭即可获胜。
起初，萧沅好不太熟悉规则，与萧沅如对弈的时候，还时常败在萧沅如手下。渐渐地，她就从小败变成了大胜，到后来，就连南先生也有与萧沅好僵持不下的时候。
萧沅好就觉得这博戏没什么意思，她的画技也不需要再继续学习基础，便把更多的时间用来跟管先生学琴。
于音律这一方面，萧沅好是半点便宜都占不到了。
所幸她还小，管先生也不严厉，只让她每天练习指法。
饶是如此，萧沅如也要和萧沅好比个高低。
她只有这一项能压得过萧沅好，自然要更进一步，华清宫每日都琴声叮咚，害得倾城夫人于从云都睡不着觉。
这一日正好是每月小结，两位先生要出题考考公主们，看看小公主们这一个月有无进步。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萧乾竟然来了。
众人忙行礼，萧乾摆手笑道：“孤就是过来瞧瞧，两位先生，你们继续。”
他在一侧坐着，神情闲适，果真像是路过进来看看的样子。
虽然如此，公主们还是很紧张。
先考的是画技。
管先生让小童搬来一盆菡萏，以一炷香为限，要公主们各自作画。
要想画好一幅画，一炷香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但对于画画老手的萧沅好来说，其实这个还挺简单的。
她屏气凝神，提起画笔蘸饱墨，落纸竖勾连横抹，几乎是一气呵成，一朵含苞待放的水墨荷花就掩映在荷叶之间，颤颤巍巍地跃然纸上。
管先生大赞几声好，把墨迹未干的画纸双手奉给萧乾。
萧乾只看了一眼，便皱眉：“画虽不错，这字写得怎么还是这么难看？”
他又看其他几个小公主的画，挑出来一张，正是萧沅如的：“阿如这一张描出了菡萏之形，却未画出菡萏之神。”
萧沅如抿着嘴低下头，娇小的耳垂红红的。
萧乾又道：“不过，因为阿好落款那笔字实在是太难看，阿如这张画当被评为头名。”
“这不公平！”
萧沅姝嚷起来：“父王，我们考的是画技，又不是书法。管先生都说小十的画最好，父王怎能因为几个字，就说小十的画不如七姐姐的？”
萧乾和煦地笑道：“书画不分家，这一局，是阿好输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萧沅好的那幅画给笼在了袖中。
萧沅如视线掠过萧乾的袖子，咬了咬唇，父王心里头终究还是觉得阿好的画最好，方才那些话，不过是安慰她罢了。
昨儿个夜里，萧乾是歇在华清宫的。
萧沅如早起来小瀛洲的时候，听到宫人私下说，倾城夫人跟大王抱怨七公主日日用功，身子骨都快熬不住了。
想来，父王是怕她技不如人会伤心吧。
这么一想，萧沅如又多少好受了一些。
只是委屈了萧沅好，不知道她会不会哭鼻子。
萧沅如偷偷瞄了萧沅好一眼，却见萧沅好拉着萧沅姝挤眉弄眼，不知道在说笑什么，好像完全不把这次比试放在心上。
接下来是考棋艺。
这个规则就比较简单了，公主们两两一组，分出胜负，胜者一方与败者一方各自再次对弈，再分出胜负，以此类推，直至最后决出名次。
一局厮杀过后，五公主萧沅婉胜了郡主萧沅婵，七公主萧沅如胜了八公主萧沅姝，萧沅好胜了九公主萧沅婳。
紧接着，胜者一方的萧沅婉先与萧沅如对弈，败者一方的萧沅姝与萧沅婵先行对战。
让人没想到的是，平日不声不响的五公主萧沅婉棋风凌厉，竟然大胜萧沅如。
萧沅如脸上倒也没有不愉之色，她起身把座位让给了萧沅好，自己站在一边观棋。
而败者一方，萧沅婵不费吹灰之力，接连赢了萧沅姝和萧沅婳，按照规则，又与萧沅如对战。
萧沅好没把萧沅婉放在眼中。
说实话，萧沅婉这个年纪，棋技已然难得。
但萧沅好穿越之前可是参加过全国性的围棋比赛并拿过奖项的，与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对弈，赢得都有些胜之不武了。
她把黑子逼得狼狈不堪，手中白子一落，抬头笑眯眯地道：“五姐姐，你输了。”
萧沅婉输得心服口服：“我棋技不如阿好甚多。”随即起身。
“等等。”
萧乾忽地出声，他过来占了萧沅婉的位子，捏起一枚黑子落下，笑道：“阿好，孤走这里，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