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放心，阿丑定然认真督促殿下练字。”
楚倠一个小姑娘家，一把嗓子却沙哑难听，把众人都吓着了。
淡定如萧沅好，也不由得皱皱眉。
这个小姑娘，观其行，相其貌，闻其声，当真是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说出口的话也不讨喜，一点都不谦虚。
萧沅好在这个五岁小丫头的壳子里待久了，脾气也慢慢变得跟小孩儿一样。
她一皱眉，徐太后就知道她不高兴了。
申时萧乾来陪着徐太后用飧食，徐太后便与他道：“大王为何要指了那个楚倠做阿好的伴读？”
萧乾自己没用食，而是正喂给萧沅好吃，萧沅好面前的碗里堆得满满当当，他笑得就很开心。
听徐太后说起楚倠，萧乾就问道：“母后，这个楚倠是有什么不妥吗？”
徐太后摊手：“这孩子说话行事倒是很稳当，又比咱们阿好大三岁，正好照顾阿好。就是太丑了。大王，我也不是只看其表不闻内里的人，可是，这孩子丑得让人根本不想去探究内里。让她做咱们阿好的伴读，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萧乾笑道：“母后，孤选楚倠，是有考量的。一来，阿好如今是在含章阁读书，你说，选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让人家陪着她去含章阁，整日跟一群外男在一起，谁乐意？就得是楚倠这样的。一来，她貌丑无盐，若是身为嫡公主伴读，将来说亲的时候也好说一些，总有那等不重相貌的人家，因为她的学识和身份相中她。这也是给咱们阿好结个善缘。”
“二来，楚倠跟着阿好去含章阁读书，那些混小子也能收收心思，不至于闹出什么不好听的话。三来，楚倠是楚先生的族侄孙女，阿好又是楚先生的得意弟子，楚倠为她的伴读，也算是孤卖楚先生一个人情。这四来嘛，孤看过这个楚倠的字，的确有可取之处。阿好与她作伴，也能多练练字。”
徐太后蹙眉：“大王心中自有成算，是好事。可总该问问阿好的意思。阿好早就与我说了，要祁公的孙女做伴读，她自己都跟那小姑娘说好了，大王临时变卦，要阿好如何与那小姑娘说？”
“祁公的孙女不是也进宫做伴读了吗？”
徐太后哼道：“是进宫了，却是做了阿婉的伴读。”
她心里不大高兴，一是因为最心疼的小孙女不喜欢楚倠，二是觉得这个楚倠不如于雪若，今儿个让那于从云出了风头。
徐太后越想越不高兴，萧乾用完了飧食，就要赶萧乾走：“大王想必忙得很，我就不留大王了。我还要与阿好遛弯消食呢。”
萧乾先一步起身：“孤今日不忙，就陪着母后走一走。阿好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徐太后讶异道：“阿好也与你说了吗？”
两个人都看向蹲着逗猫儿玩的萧沅好，萧沅好便抬头笑道：“我回宫之后跟好多人都说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给两人听：“父王，祖母，外祖父，外祖母，舅父舅母，翠微夫人，楚先生，还有钱阿母。”
徐太后又不高兴了：“那套长寿拳，你是不是也告诉这些人了？”
萧乾挑眉：“母后也会？阿好，你到底教了多少人？你不是说，这是送与孤的大礼吗？”
萧沅好见势不妙，忙道：“每个人的礼都不一样，这套长寿拳是额外附送的！祖母和父王的礼最重！楚先生和钱阿母那里，就只有长寿拳，没别的了。”
徐太后面色稍霁，萧沅好笑嘻嘻地贴上去：“我跟祖母最亲了，祖母永远都是我心里头的NO.1！”
“什么南波儿宛？”
萧沅好眨眨眼：“就是第一的意思，白马县的人都这么说话。”
背了徐太后，她又偷偷跟萧乾撒娇：“父王别生气，祖母是个老小孩儿，我先哄着她高兴。我心里头，父王才是最重要的。”
萧乾看了看乐呵呵走在前头的徐太后，低声道：“也是南波儿宛吗？”
萧沅好重重地点头：“对，南波儿宛！”
做个讨人喜欢的小孩儿可真不容易呀，以后她再也不去问小孩儿喜欢奶奶还是喜欢爸爸这种傻话。这不是为难小孩儿吗？
祖孙三个沿着万福宫外长长的甬道一直走到镜湖厅，正要绕过镜湖厅，远远就瞧见两个人步履匆匆往这儿跑。
徐太后眯起了眼：“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得这般急？”
两个人影越跑越近，萧沅好“咦”了一声：“好像是七姐姐！”
“是吗？”萧乾道，“孤怎么记得阿如没有这么矮啊。”
萧沅好白了萧乾一眼，这是怎么当人家阿翁的，自己女儿都认不出来！
人影跑到祖孙三个跟前，前头那个果然是哭成泪人一般的萧沅如：“祖母救我！”
徐太后骇道：“哎呦，阿如这是怎么了！”
萧沅如一向镇定自持，罕有这般七情上脸的时候，就连萧乾也跟着怜惜三分：“阿如，谁欺负你了？你不要哭，说与孤听，孤给你做主！”
萧沅如抽抽噎噎地道：“我不想要阿若表姐做我的伴读，我阿母就要打我！”
徐太后一听于从云的名字就来气：“这个于从云要做什么！还以为是像她翁母这种贱籍，可以随意打骂儿女吗？何况我阿如贵为公主，是她能打的？去华清宫！我今日倒要去问于从云讨个说法！”
江嬷嬷等人哪敢让徐太后去，都纷纷劝住徐太后，只听萧乾问萧沅如：“阿如为何要换伴读？”
萧沅如哭道：“阿若表姐比我大两岁，我们本就说不到一起去，她又与阿婵姐姐好，做我的伴读，怕是也不乐意。父王，祖母，我不想要阿若表姐做伴读，情愿要阿莹表妹。”
萧乾笑道：“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先回去，孤明日与你阿母说一声就是了。”
萧沅如止住哭，怯生生地道：“父王，阿如一个人不敢回去。”
萧乾哈哈大笑：“那孤送你回去！”
父女两个走了好远，徐太后脸色仍然不好看。
萧沅好牵着她的手，扬头看她，笑嘻嘻地道：“祖母别担心，父王陪着七姐姐回去，倾城夫人不敢打七姐姐。”
徐太后牵起嘴角笑了笑，晚间却没睡好。
“粟子！”她叫着睡在殿外的江嬷嬷。
江嬷嬷立马披衣进来：“太后？”
徐太后已经倚着床头坐了起来：“于从云这个贱人！把好好的一对儿女都给带坏了！”
江嬷嬷唬了一跳：“太后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三公子也还罢了，七公主却是个好的。”
“好什么呀，跟着她阿母学了一身狐媚本事，都会帮她阿母邀宠了。你去嘱咐玳瑁，让玳瑁指点那帮小丫头，不许阿好和阿如玩，免得带坏了我的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