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在抖，是皇上在抖。
难道这病，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
扶着皇上在软榻之上坐下，唐善清发现，虽只是初秋，但这寝宫里的东西都是深秋才用得着的。
”父皇。“她不得不担忧，皇上突然册立太子身体状况恶化，莫不是已经到了大限？
”霏瑾，你向来聪慧，想来你已经想到了一些，不错，朕的这个病，是好不了的。“皇上幽幽叹了一口气，然后顺着软榻躺了下来。
”父皇，这么严重？“
站在一旁的院长眼神之中满是担忧：”公主，其实皇上这病，缘由其他。“
”其他？难道是人为？“唐善清黛眉紧皱，扑捉到了院长这句话后的深意。
”公主聪慧，一点就透，其实皇上这不是病，是毒。“院长即是欣慰，又是担忧。
”毒？“唐善清依旧皱眉，但却没有咋呼一声惊慌起来。
皇上显然对唐善清此刻的表现很是满意，他接着院长的话头说道：”所以，朕留下你，是要说一些事情。“
一些事情，要屏退左右他人只与自己而谈，这该是一件不可告人的事情，唐善清久未听到秘密的血液，都不禁沸腾了起来。
”朕这个病，好不了了，院长是大靖医术最为精通的，他已经断定，朕只有三个多月的日子了。“
唐善清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一声惊呼险些脱口而出，渐渐湿红的双目看着皇上，她拿出了自己最好的演技。
皇上与院长互视了一眼，眼中不乏欣慰与坚决。
皇上要说的，到底是个什么秘密？
”此话，还要从朕登基那时说起，当时，朕是先皇的二子，在朝中声威是远不如老大的，朕登上皇位，可说是让文武百官全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些年，也流传出了一些谣言，但最终都被朕遏止。“
唐善清心头猛的一抽，她感觉到，皇上要说的这件事，可能与金硕公主交托的那件事有着莫大的干连。
”当年先换重病，此事，其实并非史书所记载的那么简单，朕观察许久，还是觉得只有霏瑾你可以托付，只是奈何了你女子之身。“皇上叹息一声，两道浓眉渐渐撮拢。
”父皇。当年，到底生了何事？“唐善清一心皇上此言，心中越发肯定，当年的事情，史书记载得极为简单，传言也是众说纷纭难辨真假，在金硕公主所说的那个秘密中，唐善清倒是可以知道一些当年的片段。
”当年，先皇重病，我在内阁老臣林宿的安排之下悄悄入宫，本意是想看看父皇临终是否有遗言。“
唐善清心中一声冷哼，当年的事情，远不是这么简单吧，知道先换临终遗言，是不是顺而篡改呢？不管皇上如何粉饰他进宫的动机，在当时太子未立先皇大限将至的情况下皇上进宫做出什么都是可能的，更何况在金硕公主的讲诉中，皇上也不是正义的一方。
”谁想，老大在那个时候，也已经进宫，朕无意中听到他与人的密谈，原来父皇的病，居然是他一手策划，而合谋之人，居然就是皇后。“
等等，唐善清脑子一抽总是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东西，先皇病重，是有人加害这不算什么，可这加害之人，居然是自己的儿子跟老婆，这先皇做人，到底是有多失败？
”而朕更发现，老大与皇后之间，居然有了不轨的事实。“
噗…………唐善清险些没有一口口水碰到软榻之上，儿子老婆合谋害死老子不说，儿子居然还于老婆乱伦，这关系，到底是要有多乱。
”朕当时看到这的时候，很是气愤，但他是老大，朝堂之上拥护他的人比拥护我的人多得多，没有办法，朕才决定在那一夜发动宫变。“
宫变？等等，又有哪里不对，在金硕公主的讲诉中，皇上当时因为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先皇立下了遗照，这宫变是怎么一回事？
”内阁老臣，也见证了老大与皇后谋逆的事实，怎奈当时老大对皇位早有图谋宫中上下均已打点妥当，而先皇当时又是浑浑噩噩再难支撑，于是，朕只得兵行险招设法将老大击昏，然后迅速召大臣入宫，内阁老臣假传旨意，立了朕为太子。“
……………………唐善清黛眉紧皱，皇上说的话很含糊，什么叫只得兵行险招设法将当时的大皇子击昏？若是大皇子早有准备，又怎么这么容易被击昏？皇上这些话语金硕公主所诉相差甚远，到底谁对谁错？皇上完全将自己至于正义的一方，到底这才是当年的真相还是皇上一片谎言？
”老大不甘心，居然设法送出了消息，驻扎在城外的三军，便就这么进了城。“
唐善清心中有千万个疑问，就如这句，当时的大皇子既然可以调动三军，那皇上是如何应对的？以他当时的处境，除非是发生奇迹，才能逆转。
”虽未登基，但朕是先皇立命的皇帝，老大虽可调动军队，但还是架不住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讲到这里，唐善清才终于是问出了一个自己的疑问。
”朕也不知，不过这东西，倒是与一个人手中的东西很像。“
一个人手中的东西？可架住一支军队？唐善清只能想到一个人。
唐斌。
唐斌手中的东西，九年前破了草原千军万马，若真是有这个东西，皇上逆转局势也是说得通的。
“若不是有此等奇迹出现，只怕也不会有现在的朕，所以在听宫中禁卫说起唐斌的神秘武器的时候，朕就联想到了那时的黑衣人。”
“黑衣人？”唐善清是越听越糊涂，若是一般人救下了当朝皇上，肯定是留下来邀功富贵的，皇上只说是黑衣人，难道那人就这么走了？
“其实也是凑巧，那日，军队进城，从一间小酒铺旁而过，而那黑衣人，是在那酒铺里饮酒的，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时气恼所为，但对朕而言，他的所作所为却是给了朕第二次生命，怎奈此人经此夜之后消失无踪，再难寻觅其踪迹，围城之危机得以解决，朕自是再也容不得老大，于是，便就将他赐死在我当时的皇子府上。”
“皇子府？不就是我的公主府？”唐善清凝眉看着皇上，等着他说出更多惊天动地的故事，当年皇上登基之后确实是死过一些人，但朝廷对外只是宣称有穷凶极恶之徒出没，却一字未提军方，而当时唐善清在金硕公主口中得知，当年皇上其实才是那个谋逆之人。
到底是金硕公主的消息有假，还是皇上在瞎编乱造？
她不敢肯定。
“朕不愿见到还未登基就御街染血，所以那一晚死去的三千士兵，均都秘密埋在那里。”
………………埋，唐善清不由得一阵恶心，难道自己没人与三千个死人是呆在同一片地方？
“公主府后又一座山。”
皇上欲言又止的话，正好说到了点子上。
公主府后有座山，金硕公主以前从不愿踏步，而后唐善清上去过一回，并未见到什么，只是在一颗树木上发现了皇上的名字。
“那便就是埋葬这些谋逆之人的地方，老大也是埋在那里，而在当夜，朕在皇后的饮食中下了一种名为百日白头与红桑花配制的毒物。”
下毒…………唐善清觉得，自己所认知的这个世界就要彻底被颠覆了。
“这种毒药，不会让人立刻毙命，但对一个女子来说，却是至毒的，若是中毒深，那么在短短三日之内就可以看着自己迅速衰老从而致死，三日之后，先皇出殡，皇后驾鹤归西，。”
好吧，唐善清觉得，这个故事听上去，也不是那么曲折，就是这两个儿子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没人性。
“朕今日中的，就是这种毒。”
唐善清神色微动，重新打量起了皇上起来，这么一看，他确实是比之半月前苍老了许多，方才还以为是病重折磨所致，现在一看，全不是那么回事。
“朕有院长，虽此毒不可解，但也能抑制一段时日，朕，时日不多了，心里隐藏的那些秘密，朕不想就这么带到黄泉。”
“父皇，您会没事的。”确实唐善清是无法入戏，皇上所说的话，她现在还难以消化，就是在几日之后都察院正式挂牌的时候，她还是对此迷惑不已。
“有事没事，朕最清楚，霏瑾，你认真听着，接下来朕要说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皇上急迫而有带着一丝恳求的目光，唐善清点了点头认真的听着。
“我要你，嫁给唐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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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无语，她还是无语。
就是站在一旁的院长大人，也是被皇上这一句话惊得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久久不得唐善清回应，皇上也知道此事对唐善清来说是有些难以接受，张开了嘴好久，他才说出了这么一段话：“朕一直觉得，他与那个黑衣人是有莫大干系的，只是，唐斌对大靖的恨源自何处？而且，朕中的这个毒，又是谁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