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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我半饷,说道:“尹公子一直以皇子之尊参与朝政,时人心中早已将他认定为下一位帝王。他们二人交好,无人疑心。你……为何会这么想?”

“既然墨痕公子从来没有追名逐利过,为什么,现在的舆论却赞誉墨痕公子不贪恋权位?”这是我最深的疑问,照理说来,墨痕是辅助帝王最佳的人选,但他现在为何与权利没有一丝纠缠。

“你可知,尹公子?”

我的睫毛轻颤,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心下微震。

是啊,我竟然没有注意到。他刚才提到“珏云皇帝身边无子,有意立尹公子为帝”,但现在凤栖国的帝王不是别人,正是珏云皇帝的儿子,尹公子,是谁?

“他是珏云皇帝的哥哥唯一的血脉。他也姓尹,但他不是珏云皇帝的儿子。”

我心下微微颤动。

“你刚才问,舆论对墨痕公子的评价为何会出现改变。那是因为,出现了两个人。”

“谁?”

“清霖殿下,倾祤殿下。”

在听到“清霖”二字的瞬间,有尖锐的疼痛,刺扎在我的心上。徒然生出的那种无力感,游走于全身。

我嘴角噙着的笑意微淡,我半阖上眼,淡淡说道:“如今的凤栖国帝王。”

我仍想问下去,忽而身边传来若有若无熟悉的清香,一支金步摇摇曳出金色的光芒,秀美的黑色长发拂过了我的肩头,一只手从我身后将一方手绢放到我面前,柔柔笑语在耳畔响起:“公子吩咐的手绢,诩儿已经带来了。”

我循声望去,将那一丝稍纵即逝的讶异掩盖住,我的眸光清明含笑,倒映出了一张格外熟悉的脸。

她微微一笑,说道:“公子好糊涂呀,都不告诉诩儿你在哪,诩儿可是找了你半天呢。”

这里人多嘴杂,不适宜多说话。但我已经确认,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假扮成我的疏影。

“兄台艳福不浅。”那男子笑着揶揄道。

我笑而不语,捡起疏影递给我的手绢,看到了上面写着的几个字:“小心。”

这两个字,明显不是疏影的笔墨,推算下来,只有可能是一个人的,那就是小公子。

我的手微微一颤,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但座上的**都是我所不熟悉的,没有小公子的身影。

我心下狐疑,茫然不解。不知道小公子是来到了岳州而不现身,还是他还在扬州只是托人带了这方手绢过来?

他的“小心”二字,是告诫我岳州暗涛汹涌,叫我明哲保身,不要干涉其中,还是指段王府招婿,各方人马都会触出动,要我小心留意?

无论如何,我此刻的身份是疏影。能做到的,就是看清目前的形势,不轻举妄动。

“多谢各位前来段王府。”柔中带着英气的女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望去,果然看见水欣从从容容地站立在前方,“请诸位暂作歇息,盛宴明日才会召开。”

“这么大排场竟然不是盛宴,段王府明日邀请的客人,看来身价不低。”身边的男子低声笑着,饮尽了最后一滴酒。

我正诧异水欣的出现,没有留心他话中的意思。

他拂袖站起,朗朗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先行告退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疏影俯身,状似为我倒酒,轻声问道:“诩儿,怎么了?”

我摇摇头,看向了场中。

我只是,听着他的声音,想到一个人。

他一身玄衣,英姿焕发,眸光熠熠,嘴角噙着温柔如水的笑意,远远唤道:“倾儿。”

然而,他的面容,永远模糊不清,看不清,分不明。

我的手抚摸着玉制的筷子,温润的玉在掌心散发着暖意,我浅浅笑道:“段王府真是奢侈。”

“你没留意到,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吗?”疏影低声笑道。

我微微一笑,将纷乱的思绪遮掩在云淡风轻的笑意之下。

这里是段王府,这里的桌椅,都属于段王府,这里的碗盆,也属于段王府。

但每一次抚摸过这些陌生的冰冷的器具,都有一丝暖意温暖着我冰冷的指尖,似曾相识。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破风而来,钉在了仍然站立在大厅前方的水欣身旁,箭上,有一块红色的布料,如鲜血般诡异妖娆。

她柔美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异,冷声问道:“谁!”

随着她的这句话,本来静坐着的几个人猛然站起,从大厅中央掠过,向门外飞出去。

他们身手之快,在座的宾客都来不及看清他们的脸。

只听有人若有所思地低声说道:“段王爷悄无声息地将人安插在我们中间,真是厉害。”

我的睫毛轻颤,嘴角缓缓勾勒出一丝笑意。我的声音不大不小,状似与疏影在呢喃低语:“近日听闻将军府有事变,为何来到了岳州反而听不到风声呢?”

“公子有所不知,”疏影俯身在我的耳侧低喃,声音也恰恰好好,叫人听得分明,“三大府的事情,岳州人一向讳莫如深,没有段王爷的吩咐,没人敢透露半句。”

“这位公子刚才说的是什么事?”有人好奇问道。

我但笑不语,只是低头轻抿了一口酒。

“是啊,公子可否透露一二?”

我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只是听闻,将军府半夜遭人围攻。”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引起了坐在附近的几个人的议论。

将军府的事情,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确信,又不敢议论。现在有人主动提起,大家纷纷你一言我一语,主动透露自己听闻的消息。

这样的消息逐渐扩散,不久就惊动了正与王府中人低声协商事情的水欣。

水欣看向了我们,在瞥及我身后的疏影时,她的眸光微闪,秀美轻皱,似乎是在不解,为何我和疏影会主动挑起这件事情。

她的身子动了动,似乎是想向我们走来,忽然又顿住了,看向了门口。

大厅里的议论声也戛然而止。

从门口缓缓走入一人,他身后跟随着汐筠,那人,从服饰与气势来看,正是段王爷。段王爷气度雍容,虽然已经四十上下,依稀仍可见年轻时的风采。

他走入大厅时,整个大厅浮躁的气息就全部被压下。

他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不急不缓地走向水欣,倒是汐筠有几分急切,又碍于段王爷走在前面,只能四下随意地环顾众人。她的目光扫及了疏影,娇俏的脸上浮现出暖暖的笑意。

大家都等待着段王爷解下那块布料,段王爷也并不客套,扫视了一下众位来宾后,示意手下检查了一遍箭上有没有毒,而后亲手拔下了那支箭,打开了那块布料。

我从远处看去,只觉得那片薄薄的布料上只留下几个墨黑色的字迹。

段王爷缓缓念出声:“先将军府,后段王府。”

一时间,在大厅内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是静静地看着段王爷的神情。

水欣的身子猛烈地颤动了一下,汐筠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水欣猛然间抓住了汐筠的手臂,她看向汐筠时,整张柔美的脸从长发的遮掩中露了出来。她的脸色如纸般苍白,毫无血色,她的嘴唇动了动,轻声说出了几个字眼。

汐筠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惊讶与慌乱,她说了句什么,又皱起了眉头,轻轻抿紧了嘴唇。

她猛然间抬头看向了我所在的地方,又摇了摇头,半垂着眼眸,遮掩住了所有的情绪。

我隐约间有种错觉,仿佛有无形的势力伸向了岳州,只是为了剥落三大府用时光掩埋起的所有秘密。

---入夜,房门被轻叩,我与疏影对视一眼,她悄然站起身,来到了门后,低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了汐筠欢快的笑声:“诩儿,是我。”

现在,却并不是与汐筠见面的好时机。

我心底有很多的疑问,关乎于段王府的态度、将军府的现状、水欣如何再次出现,以及今日水欣与汐筠在大厅中所说的话。

然而,我目前和疏影互换身份为了方便行事,而且潜伏在岳州的人身份不明,我所做的,应该是避免与岳州人有过多的接触,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轻轻一笑,不急不缓地站起身,来到了门口,冷声说道:“段郡主,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只怕不合适吧?”

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点出的是疏影现在的身份,不是淑媛娘娘,而是前来王府意图迎娶郡主的陌生男子。

汐筠原本欢快雀跃的声音一顿,连带着敲门的手也微微停滞了一下,她娇小的身影投在门上,隐约可见她头发上的一支发簪,因为她刚才的走动,还在微微颤动着。

她迟疑了一下,说道:“父王说,明日我不可以出席宴会,我可以留下诩儿说话吗?”

疏影神情微变,看向了我,洛霞坐在里侧看着我们两个的神情,轻轻笑了起来,说道:“段郡主和诩儿真要好。”

她脸上浮现出少女般天真无邪的笑意,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这几日诩儿身子不适,也该歇息歇息。”

疏影微微皱了皱眉头,她与洛霞本就不熟悉,她又不是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当即脸上闪过一丝防备,我捏了捏疏影的掌心,微微一笑,示意她大可放心。

她这才开口说道:“汐筠,要是我明天一睡不醒,你可别怪我。”

门外传来了汐筠愉悦的笑声:“好。”她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派个小丫头跟着你们吧,还能照顾你们一下。”

我来不及拒绝,她已经欢快地离开了门口,远远地传来了她柔美俏皮的声音:“诩儿明天见。”

“这段郡主真是一点也不避讳。”疏影摇摇头,冷声说道。

我坐回了桌边,若有所思地敲击着桌面,抬起眼眸,看到了洛霞。

桌子上的烛火在跳跃,在洛霞脸上倒映出明暗的对比,在她的眼眸中落下碎光。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说道:“诩儿,你想到了什么?”

我微微一笑:“她不是要来见我,而是要一起去参加宴会。”

---夜色静谧美好,一轮弯月倒映在湖水中,偶尔有微风拂过,吹皱一池湖水。

我抚摸琴弦,带起一片碎音。纤细修长的手指盈白如月光,宽大的紫色袖子迎风颤动。

那人斜倚在树上,手中把玩着酒壶,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朗声笑道:“看来今夜睡不着的不止我一个人。”

我虽然早就借助着朦胧的月光看到他一路踏水而来,但没料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宴会上坐在我身侧的男子。

宴会之上,他虽然衣着华丽,但带着纨绔子弟的浮夸与狂傲,但此刻,他眉间染上薄薄的醉意,一身蓝衣,发色如墨,竟然平添几分风流慵懒。

他可以目若朗星气宇轩昂,也可以风流潇洒俊逸雍容。

但任他再怎么伪装,有的东西是刻在骨子里,抹灭不去。

“公子分明知道我是谁,还要继续装下去吗?”我的嘴角勾勒出漫不经心而微冷的笑意。

他朗声大笑,眉目间自成风流,他缓缓作揖,不急不缓道:“在下凤栖国侯方胥,拜见叶凌国淑媛娘娘。”

侯方胥。我的心微微一惊,定睛看了看他在月光下俊美如玉的正面。

他嘴角噙着一丝风流不羁的笑意,也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他轻扬眉,笑道:“在下不才,正是墨家夫婿,侯方胥。”

“原来是侯公子。”我半垂眼眸,嘴角勾勒出似笑非笑微冷的笑意,“不知侯公子夜半过来有何见教。”

他轻轻扬眉,斜倚在树上,笑道:“在下是被淑媛娘娘的琴音吸引过来。”

“侯公子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我盈盈而笑,抚摸过琴弦,带起一片碎音,语意淡淡,似笑非笑,眸光已是冰冷,“你莫不是有话要说?否则,你千方百计引我出来,只是想告诉我凤栖国旧事?”

他状似闲谈,却早已将凤栖国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他点到即止,只是为了等我开口问他后面的故事。

他半阖上眼睛,再度睁开眼,已经有一丝冰冷的光芒闪过,他嘴角的笑意漫不经心,却泛着摄人的冷意:“在下只问一句,娘娘可是小殿下手下的人?”

我的眸光闪过一丝冷冽,霍然站起,宽大的袖摆带起一片破碎的琴音,我傲然仰头,冷冷看着他:“放肆!”

“娘娘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他虽然嘴角噙着风流潇洒而漫不经心的笑意,身上的迫人气势却毫不逊色于南平世子,他定定地看着我,他的目光犀利竟叫人无所遁形。

我略微眯起眼,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缓缓说道:“是,又如何?”

我隐约间看到树上的身影微微动了动,又隐于黑暗之中。疏影原本想要出手,被我这句话,硬生生地制止住了。

侯方胥的嘴角忽然勾勒出了一丝笑意,他半阖起眼眸,似笑非笑,像是徒然间有所释怀,他说道:“娘娘放心,侯方胥对叶凌国的事情没兴趣,娘娘是不是小殿下的人,侯方胥定会听过算过。”

他说罢,猛然之间转身,头也不会,就再度踏水离去,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洛霞小小的身影从我身后窜出,她偏过头,问道:“诩儿,你刚才会不会露出太多破绽?”

我微微一笑,手指抚摸过琴弦,淡淡说道:“越是有破绽,他越不会疑心。”我的眸光微淡,“反倒是他……”我看向了洛霞。

“……”她微抿嘴,眸光清淡,淡淡说道,“他的确是我墨家夫婿没错。”

我似笑非笑地凝视着洛霞的脸,将心底略微的困惑深埋。

无论他是谁,我与疏影身边出现的人越来越多,能不节外生枝,就尽量不。

我看向了仍然站立在树上的疏影,眸光微淡,嘴角勾勒出了清浅的笑意。

破绽吗?

有时候,反而羡慕疏影的桀骜不驯,可以肆意洒脱地表现自己,不用去揣测别人的心意,也不用小心翼翼去分辨别人的是真是假。

我,是累了吗?

“你总是让人不放心。”

那个清清淡淡浅笑的白衣公子,带着惯常优雅的笑意,清淡无痕。

他带着三分清浅笑意,手执执扇,一路踏水而来,月色在他月白色的服饰上镀上薄薄的一层暖色的光,在他眼底落满璀璨的碎玉。

他飘渺似仙人,我恍如置身梦境,却是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他比女子还美上几分的轮廓,在我的眼前越发清晰。

“公子?”洛霞又惊又喜地叫道。

我猛然间惊觉,自己此刻还带着疏影的面具。而他已经翩翩然来到了我的面前,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他微凉的手指抚摸过我的眼睛,低笑一声:“果然是你。”

我抬起眼静静地凝视着他,在他的眼底看到浅浅倒映出来的自己,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墨痕。”两个字,就仿佛是悬于舌尖的一点温柔,只融了一半,还有许多的欲语还休。

洛霞在一旁笑道:“公子是怎么认出诩儿的,我的手艺应该还算不错才对。”

墨痕眸光清冷,淡淡道:“我把你留下,是让你照顾着她,并不是让你置她于险境。”

洛霞吐了吐舌头,转身消失于夜色中。

我半垂下眼眸浅笑。

“公子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微微地笑着,跟着他一路走向厢房,终于忍不住拎起裙摆小跑了几步,来到他的身侧。

他拉住了我的手臂,他眼里有极柔软的一点笑意,放缓了脚步,说道:“没有。”

“那你……”我想说些什么,又无从说出口,只是一味地笑着。他掌心的温暖渗透进我薄薄的衣料,相触的皮肤有几分暖意。

他纤细的手指抚摸着我的面容,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这路那么长,长到我有种错觉,将会走回数年前相似的夜晚,然后和墨痕永远地走下去。

我抓住墨痕袖子的手微微用力,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去处理?”

他眼底忽然一纵即逝的幽深,让我的心猛然刺痛了一下。

他淡淡笑道:“我现在要去处理一下。”

我抓住了他的衣袖,微微扬起脸,笑道:“我陪你。”

烛火在跳跃着,影影绰绰的光影中,他映着烛光,眉目宛然如画。

我单手支起下颚,凝视着墨痕,看他静静地看着书信,修长的手指不时地翻动着书信,跳跃的烛火如细碎的光影落在他眼中,璀璨如玉。

他不时执起笔墨,落在字里行间,是一手极俊秀的字。

这样的场景,熟悉得恍如梦境。

梦境……是什么梦境。

我低垂下头,嘴角溢出了温柔的笑意,指尖,漫不经心地滑过桌面上的痕迹。

那些微的凹凸不平,给指尖带来了细微的刺痛,我下意识地收回了手,就听到了身边轻微的叹息声。

还没等我有所回应,墨痕已经抓住了我的手,目光淡淡地落在了我手上,声音淡淡:“你在想什么。”

“我……”

他低下头,将我的手指含入口中,他墨黑色的发丝下,神情依旧带着清淡无痕的笑意,可是眼底那一抹的幽深,浓得化不开。

我怔怔地看着他。

双眼,突然被微冷的手捂住,他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压抑:“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墨痕?”我唤着他的名字,这个在唇齿间徘徊无数次的名字。

他低声呢喃着,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自嘲:“越是贪恋这样的温暖,就越放不开手。”

像有浓重的水雾气,压得我几乎喘不过起来。

越是贪恋,越是无法放手。你为什么要给他希望呢?

因为……心底有个声音,轻轻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只是这声音太轻、太轻,以至于我听不清,那个答案。

---梳妆打扮完毕,我侧身坐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汐筠陪伴在熟睡了的疏影身边,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笑意,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她的睫毛轻颤,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轻声问道:“诩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