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碧与祁恒对视一眼,我在他们眼中瞧见了无奈与一丝无药可救的神情。
“小姐,我跟你说,若是因为这鬼丸,你要多少,祁恒便能给你炼出多少!”
一阵沉默之后,涟碧语出惊人,我却是略有悲伤地发现自己又一次做了多余的事……
祁恒点头:“不错,我初到晟都城时,江升曾欠下我一个人情,百年来江家靠鬼丸也赚了不少银子,该是去要利息的时候了!”
百年之前,江家上一任家住离奇身亡,江升与几个兄弟之间开始争夺家主之位。
正是祁恒的出现,江升才突然开窍,制出鬼丸,拿下家主之位。升任家主之时便对这让他“开窍之人”许下诺言,这刚来晟都城的小子,江家罩了!
他说得甚是认真,当我还在怀疑之时,江升却是绑着方才已经离开的青色袍子之人前来“请罪”。
身后跟着的是今尘,进屋之后颇为得意地站在祁恒的身后,看样子他一早便去了江家。
我心下沉了沉,帝王就是帝王,便是到了鬼域亦是有过人的心机,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只是这样一个人,怕是做任何事都要计较得失,如今他为我解决麻烦,所求的又是什么?
江升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却是自口中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怎么听都觉得有些瘆人。
“呵呵……祁恒先生,许久未见,你的修为又见涨不少啊!”
江升当先上前与祁恒行礼,身后被绑着的那人却是如同掉进了冰洞之中,整个身子忍不住颤抖。
江家家主是何人?炼丹术修为极高,心狠手辣,跺跺脚整个晟都城都会晃一晃,却是偷偷摸摸地来见祁恒。
尤其这次还带了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江盈盈,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江家主多礼,祁恒不敢当,倒是你的家的人这般猖狂,祁恒,惶恐。”
他慢悠悠拿起面前的茶吹了吹茶沫,却是未喝一口便放下,目光从茶碗移到那被绑着的人身上。
“呵呵”
江升又是一笑,这笑声中的冰冷,在场的人谁都听得出来。那被绑着的人颤抖得更厉害了,双膝亦是不自觉地跪下。
“祁恒先生不满意,你知道该如何做!”
那人听了这话之后脸色瞬间苍白如雪,唇瓣抖了抖,“噗通”一声跪下,豆大的冷汗自额头流下,滴到前胸的衣襟之上。看着在场的人,眸子中透出挣扎与绝望。
“家、家主……属下、属下家中还有妻子……”
“嗯?”
江升缓缓走到他身前,垂下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情绪,那人却是当先晕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扔入丹炉!”
我即刻抓紧了无尧的衣袖,因着他方才那句“家中还有妻子”生了同情之意。
人在危机降临之时,能想到的事情很多,钱财、亲人、遗憾、怨气……
他却是独独想到妻子,足以证明与妻子的感情深厚,即便他来锦绣前程搜人,他的言行亦是未有过分之处,这样一个人因为我调戏江盈盈而身死,我是要愧疚的。
“他死不了,江家的丹炉是个好东西,可凝炼魂魄,提升修为,只是其中承受的痛苦亦是寻常修炼之法的百倍。”
无尧传音与我耐心解释,眸子甚是冷冽,却教我格外心安,江升果然是个老狐狸,看似凶神恶煞,却是这般极为护短。
顺着他的目光所及,我便瞧见了一直盯着我的江盈盈,心下猛地一惊,将目光错开,鬼使神差地将方才想到的“极为护短”四字念叨了数遍。
“小郎君?”一声娇唤仿若近在耳畔。
我一抬眼便看见江盈盈徐徐走来,江升与祁恒小声地说着什么,此时,她便是得了空,瞅准了机会坐在我身旁。
“小郎君,你还想跑去何处?我江盈盈的比武招亲鬼域皆知,你却是让我教被所有人笑话,你说我会放过你么?”
她说话间有阵阵似有若无的香气飘散过来,恰时她的手中出现一粒丹丸,墨色中竟是流淌着三种不同颜色,与晟都城之中的雨水之色一般无二。
“这颗丹丸叫红颜,我耗费了二十年,等了三色雨,集了千人魂魄中的深情,听说服下之人会忘却前尘,爱上他第一眼看见的人,小郎君想不想试试看?”
她的眸中情深眷眷,我却是觉得头皮阵阵发麻。早知如此,我何必贪心去夺那三颗鬼丸?一失足成千古恨,后悔亦是来不及了。
无尧伸手将我搂在怀中,轻笑了一声,将我身上男子的装束换去。青丝垂下,我恢复女子装扮。
他的眼神冷冽,整个人身上的气息甚是危险,我仿若看见了千年前那浑身浴血的人,遍地尸身的场景……
“若是你江家想被灭门,大可一试。”
不知是被无尧身上的冷冽惊到,还是被我恢复女子装扮的模样吓到,江盈盈拿着‘红颜’的手顿在半空中,眸中一片茫然,转而化作愤怒。
“爹——”她的大喊将正在对峙中的江升与祁恒的视线成功拉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小盈儿可是那里受伤了?”
江升方才还面无表情的脸上满是惊慌,手忙脚乱地将自家女儿从发髻瞧到脚指甲,见到她平安无事,这才长出一口气。
一抬眼又瞧见两颗大大的金豆子顺着莹白的脸颊滑落,顿时将眉头皱成一团。
“小盈儿你莫吓爹爹啊,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一定要与爹爹说啊!”
“爹!他把我的小郎君,变成女的了!”江盈盈说罢便指着无尧嚎啕大哭。
江升的眸子瞬间睁大打量着我:“女的?女的好啊,正好给我当填房!”
他说得一本正经,我却是险些使出法诀将他绑了,此人的脑中不知在想什么。
我万年前在九重天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若不是被洪荒算计要重新修炼,何以来这鬼域,让这江升羞辱!
“江升,我们之间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祁恒缓缓起身,将一个乾坤袋扔给他:“里面是三十颗鬼丸,当做你们的补偿,若是江小姐再来纠缠我的朋友,莫怪祁恒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