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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行得起及笄礼的那些人家可不一样。”穆春如此一说,玉梅就明白过来。

富贵人家,在乎的不是银子,而是体面和尊贵。

别说现在蜀缎只卖五两银子一匹,就算是卖五十两,物以稀为贵,怕也是抢破头的。

毕竟及笄礼一生只有一次。

到了上巳节,穿得起蜀缎的少女,和穿不起蜀缎的少女,尊卑贵贱,又是一轮新的攀比。

“那小姐是想……”玉梅犹豫了一下问道。

穆家的铺子里没有蜀缎,自然不可能是为了自家生意。

“呵呵,严云姝推我一场,不受点教训怎么可以。”穆春冷笑。

这个策划,在给严家姐妹下帖子时,她就已经有了。

本来还需要别的借口,将蜀缎的衣裳给别人穿。

没想到严云姝导演了一出落水的好戏。

重活一世,穆春再不是那种你今日打我一下,我明日还你一拳的内阁小妇人了。

严家,是该给点颜色看看。

面对敌人的进犯,只守不攻,实非上策。

二月上旬的最后一天,阳岐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方之询搬出了去年刚买了几个月的小宅子,搬进了苏家在西南面的旧宅。

苏家旧宅空置了近二十年,占地辽阔,精巧雅致。

当年苏光耀封护国公后,告老还乡,在阳岐城大兴土木,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

只可惜苏老太爷风流成性,年轻时更是。苏老太太拈酸吃醋的本事也是女人中少有。

平时那些莺莺燕燕也就罢了,偏有一次苏老太爷动了真情,居然有了休妻的打算,还将那女子接回了家,命家中奴仆称她为“少夫人”。

如此欺人太甚,有点血性都不能忍。

苏老太太气性大,当即搬离苏家老宅,另外购买了一处大宅子,位于阳岐城的中间位置,自顾自带着儿女另外过日子。

等苏老太爷被他爹用棍子打醒,自己也对那女子少了新鲜劲儿后,还是想念儿女绕膝的温馨感觉,又厚着脸皮跟到新宅。

苏老太太却是任凭他嘴皮子说破天,也坚决不肯回去。

苏老太爷就在新宅住下,只隔三差五回老宅给父母请安。

等苏家祖宗们都故去后,老宅也就搁下。

苏老太爷和苏老太太就在新宅安置,如今也近二十年。

然苏家财大气粗,没落归没落,脸面不能丢,也任凭那样大的宅子空置,不卖不租。

对苏家人而言,那是苏家先祖的体面,是苏家门楣的荣耀。

因此,方之询入住苏家旧宅,在阳岐城简直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就连周氏也嘀咕过,不知道方之询哪里来那么大手笔和本事。

说动苏老太爷卖宅子,是一难。

那样大的宅子定然要价不菲,是二难。

“财不露白。方公子孤身一人要在阳岐城立足,又昭明他有钱,怕是日子难以消停。”周氏挺喜欢方之询,是真的为他担忧。

穆春也担忧。

方之询,到底是敌是友?

如果是敌,则是劲敌。

如果是有,他有钱有势,穆家又有什么,值得他图的?

方之询行事太过诡秘。

穆春忐忑不安。

二月底的时候,还在愁给及笄的女儿买不到蜀缎的太太们,松了一口气。

苏锦华的丫鬟绿雯咚咚咚跑来:“回三太太的话,奴婢去打听了,穆家大小姐行礼时不穿蜀缎,穿云织锦。”

“这么说,上次她把蜀缎新衣给严家小姐,是真的了?”苏三太太观音慈悲相,对待下人也很和顺。

“我早就说过,母亲非不信。”苏锦花笑眯眯的:“她穿云织锦,咱们也穿就是。”

苏三太太吩咐绿雯:“你去瞧瞧胡家大小姐穿什么?”

“奴婢早打听了,胡家大小姐去年六月的生辰,早就备好了新衣,怕是不缺蜀缎的。”绿雯道。

苏锦华噗嗤一笑,“母亲操心胡家干什么,任凭胡彩玉穿什么,我也只跟穆姐姐穿一样的。”

苏锦华是三月初一生的,因跟上巳节挨的近,所以生辰没有另外安排。

而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身量长得飞快,也就没有提前做衣裳。

想着只要银子够,一两天功夫都来得及。

没想到,严家却不卖蜀缎了。

苏三太太闻言,正要说话,苏锦绣走进来,笑着道:“三婶不必担心,胡彩玉怕是也要穿云织锦的。”

苏三太太略微一盘算,就明白了苏锦绣的话:“云织锦是胡家铺子的招牌,怕是胡家定会抓住这个机会,一举取代严家,让云织锦成为上巳节新衣的选择。”

苏锦绣笑着道:“可不就是嘛?”

又问苏三太太“三叔带队的商队,给我带回来我说过的那个琉璃首饰吗?”

苏三太太朝一个大大的锦盒指了指:“我瞧过了,十分漂亮,怕是抢手货。你三叔说,先别放到铺子里……且少放一点出去,让她们眼馋……”

“三婶。”苏锦绣记得穆春的话,打开看了后又轻轻放下:“……不能耽搁,听说严家的商队也于前几日启程,若是他们也带回来,咱们可就错失良机了。”

苏三太太狐疑瞧了苏锦绣一眼,才道:“咱们又不与严家争什么。”

“不争是不争。可若是严家后来居上,价格卖不上去,三婶不后悔么?”苏锦绣怅然:“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可是划不来的。”

苏三太太这才将疑问吞进肚子,笑着道:“锦绣果然聪慧。”

苏锦绣客气笑笑。

下午,苏家商队新带回来的琉璃首饰,在阳岐城掀起一股热潮。

而与此同时炙手可热的,是胡家的云织锦。

穆春前两日亲自去选了花色,又不经意流露出要做成及笄礼新衣的意思。

有人疑惑为何不用蜀缎。

穆春轻飘飘道:“一件有些寓意的衣裳而已,什么料子不行?必定是人穿了衣裳,难道还让衣裳穿了人不成?”

此言一出,不少观望惆怅尚未买到蜀缎的人家,都松了一口气,改去胡家铺子买云织锦。

毕竟,云织锦价格也不便宜,不至于埋没了自家闺女。

就连胡彩玉也因云织锦莫名其妙就替代了蜀缎,被迫做了一身云织锦的新衣裳。

新衣裳配五彩琉璃的镯子,头上戴五彩琉璃的花,相得益彰,漂亮得紧。

穆春试完后,又看礼单。

赞者是苏大太太,全福人是西府穆大夫人刘氏,穆春也叫她一声“大二婶”。

与此对应的,是吕氏的小二婶。

穆春对赞者没有意见,对全福人却有。

外人看来,刘氏掌家,有儿有女,相公入仕,自然是福气极好。

穆春反对,并非针对刘氏,而是对于冒她名讳约人私会的穆萍。

光是教养出这种龌蹉心思的女儿,刘氏就当不起这个全福人。

周氏闻言大为诧异,却也表示不能更改。

穆春道:“你与大二婶并不熟稔,焉能如此肯定她的行为作派?”

周氏道:“这是你的大事,母亲岂敢开玩笑,不认真去调查?”

“就是没有。”穆春反驳:“不说全福人,只说那个如今在穆家来如自如的方公子,你们除了知道他是郡主的人,还知道什么?他以一己之力买了苏家的大宅子,不知道包藏了多少祸心,你和爹爹就如此信任他。”

“春儿?”周氏见穆春言辞激烈,不明白她为何对方之询很防备的样子:“方公子光明磊落,怎么被你想的如此不堪?”

“他从京城回来,路上早与你父亲已表明身份,他的舅舅,就是已经故去的赵状元,也是之前的郡马爷。郡马爷去得早,他的娘亲在方家受尽折磨,病逝已久。他不甘愿被轻视,因此投靠到前舅母宁华郡主门下。”

“郡主感念他孤苦可怜,因此将他派来楚州办事。只是他喜欢阳岐城,便决心在这里安家。”周氏耐心解释了一遍:“哪里有不可言说的诡秘?买宅子的银子,自然是郡主给他出的。”

穆春哑然。

她一心觉得方之询难以捉摸,必定有不可对人言的诡计。

谁知道,他早已经坦白。

是她避他如蛇蝎,既不肯打听,也不肯询问。

只盼着她不问,他不说,就可以将这个活生生的人,存在于阳岐城的痕迹抹去。

缩头乌龟。

穆春骂自己。

周氏将穆春反驳的哑口无言,又问道:“再来说说你大二婶的事。你若是捕风捉影听人乱嚼舌根,我是不会同意换人的。”

穆春还震惊于方之询的身份和坦白之中回不过神,半响才道:“依母亲的便是。”

对比于方之询想要在阳岐城立足,穆萍那点儿破事算不得什么了。

在方之询买了苏家宅子的半个月后,三月初一,阳岐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穆春也终于由这件大事,明白了为何方之询可以短时间内,在陌生的阳岐城立足。

宁华郡主驾到。

她是一人孤身前往。

楚州父母官云敬开接到消息去迎接时,遭了个白眼。

郡主娘娘连他准备的一口水都没有喝,就直接奔赴阳岐城。

阳岐城县令不知道收了什么消息,勒令四大家族全都不许轻举妄动,就连他本人也没有露面。

对外的消息称,郡主娘娘此番微服私访,只是看望自己的外甥,叙叙旧情而已,不要兴师动众,扰了她的雅兴。

穆春听闻,只微微冷笑。

这位宁华郡主,她只听到这里,就没有什么好感。

明明是大张旗鼓一路南下,到了地界儿却要求低调,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

摆明了告诉大家,方之询是我的人,你们要罩着他。

又以低调的行事作风表明“我没有太刻意,一切都不想让人知道。”

如此作派,穆春嘲讽地想,大概是上位者们不得不具备的一种手段吧。

“你见过宁华郡主没有?”园子里,穆夏托着腮,问周谨益:“这种女人,是不是都很厉害?”

周谨益有些不自在。

穆夏还小,他可不小了。被少女这样天真烂漫的眸子盯着问,他知道不妥当,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我没见过,只有一次在街上,碰见过公主銮驾。”当时他光顾着跪下磕头,除了车轱辘,啥也没看见。

“不是说,京城掉块牌匾下来,砸中十个就有八个当官的?”穆夏没了兴趣:“你连个郡主娘娘都没有见过啊。”

语气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眸子里,却灿若星辰。

周瑾益就沉浸在这眸光中出不来,他正要说一些别的,穆春“咳咳”两声:“穆夏向来没规矩惯了,表哥应该懂规矩的。”

周瑾益脸上一红,急忙起身从石凳子上站起,作揖道:“多谢表妹提醒。”

穆春见他怅然而急促,穆夏却一脸不明就里,笑着又道:“穆夏总会懂规矩的,来日方长。”

周谨益得了一句“来日方长”,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忙提了长袍下摆,跨过青青草地读书去了。

穆夏见了穆春眼前一亮,活泼可爱:“大姐,不如我们偷偷去看看宁华郡主吧。”

若不是重活一世,穆春定然比穆夏还热衷于看这种稀奇。

然而这一世她老成持重很多,劝穆夏道:“好奇心谁都有,但是万一冲撞了郡主,怕是一刀下去就没命了,这样死了多不划算啊。”

穆夏吐吐舌头:“这么吓人?”

“那肯定啊。”穆春熄了穆夏的念头,才道:“真想看,等郡主娘娘走得时候,咱们远远看上一眼也就罢了。”

穆夏点头答应,觉得相比于动不动就要掉脑袋的危险,穆春的提议比较保险。

果然如穆春猜测的一般,虽然宁华郡主表示不要大张旗鼓,但收到消息有一定脸面的人家,必定会献上厚礼,请求拜见。

周氏也应穆立的要求,正在花厅里对着琳琅满目,摆了两大箱子的锦盒查看礼单。

玉嬷嬷被打伤后,一直卧床休养,她的差事就落到珍琴身上。

珍琴对着周氏念出的礼单一一检查过去,花了大半个时辰,才点算清楚。

“这些得值多少银子?”穆春悄声问珍琴,珍琴伸出一个巴掌。

那就是五千两之数了,穆春咋舌。

珍琴悄悄说:“不单是价格,有些东西,外面如今买都买不到的,差不多是把库房里最贵重的宝贝都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