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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听见这话,伸出手指头去刮她小小翘翘的鼻尖:“鬼灵精,说这个也不怕羞。”

“不过……”周氏话音一转:“树大招风,人弱被欺。到时候看你许给谁家吧。若是姑爷自己的本事,那嫁妆不多也不怕,省得遭人嫉妒。若是祖上的本事,母亲自然不会让你被人看扁的。”

穆春笑着道:“母亲说的有道理,只是我有些不认同。”

“我最近看了许多古书,上面提到一些意思相近的俗语,于我很有启发。”穆春一一道来:“第一句话是,打铁还需自身硬。”

周氏若有所思。

“第二句话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穆春悄悄看周氏的脸色。

“第三句话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周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她明白穆春的意思。

穆春不反对她的宿命说,但是也告诉她,自身努力更重要。

周氏瞧着女儿温柔的笑了,她终于开口:“我们的春儿长大了。”

穆春眉头故意微蹙,嘟着嘴撒娇:“是您一直小瞧我。”

母女两个亲昵的凑在一起,又去看腰带上绣的一丛翠竹。

珍琴进来,对周氏道:“苏三太太来了。”

周氏忙起身相迎。

苏三太太进来,见穆春也在,笑着寒暄了几句,便不说话了。

周氏遣穆春出去,要留苏三太太吃饭,叫穆春学着安排菜色。

等只剩下珍琴一个大丫鬟了,苏三太太才问道:“亲家大哥可有消息?”

周氏笑眯眯拿出一封信来,“昨儿个才收到的,你心心念念的好女婿,看来是要成了。”

苏三太太面露喜色,将信夺过来赶紧打开,穆文忠话不多,就几句,却看得她心花怒放。

说文昌伯府的三公子,为人善良温和,宽厚妥帖。

瞧着苏三太太面上堆着的笑脸,周氏有些疑问:“虽说是伯府的公子,可到底是庶出,记在伯夫人名下而已。”

苏三太太笑着道:“庶出就庶出吧。嫁到楚州也不远。”她对周氏道:“你瞧瞧咱们阳岐城,还能有谁家公子哥儿配得上?”

她拉着周氏的手,十分亲昵:“旁的人就不说了,也就是你家凌云强些。锦绣这孩子算是有了一桩好姻缘。锦华要在阳岐城里找,还真是……”

周氏笑着道:“你要说不好找,我赞同。你说没有,我是不敢苟同的。刚刚跟凌云一起中了十几名的胡建阳,差在哪儿了?胡家是后起之秀,日后怕是风头还会更甚。”

苏三太太略微一笑,半响才道:“若非要排名,他算一个吧。可是也就只他一个了。”

周氏点她额头一下:“你呀,半点亏也不肯吃的。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严家的二少爷也不错吧。可惜啊,你们自己做生意,还偏瞧不上人家商户呢。”

苏三太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人往高处走呢。何况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跟姐姐说实话也不要紧。”

苏三太太顿一顿,才艰难开口:“苏家的气数到头了,等老爷子……也就没了爵位,朝廷那一小点儿若有似无的俸禄都要收回,田地铺子也一样。到时候,我找谁哭去?不然你以为我这样着急嫁闺女啊。”

周氏闻言点点头道:“你考虑的也有道理。”

苏三太太与她推心置腹:“你们穆家也是,严家如今气势冲天,长了眼睛的阳岐城百姓谁看不见?纵然他们没有官名,可银子能使鬼推磨,听说楚州云大人,对严家的铺子都是网开一面的。这其中有多少故事,只当我们不知道罢了。”

“凌云虽说是个有造化的,可架不住年轻啊,还有三年才再考。你家春儿可耽搁不起。”苏三太太劝周氏:“穆夏那边,我也会与我们小姑奶奶催一催的。别拖着,趁着家里还能使点儿劲,赶紧的吧。”

她说到这里,忽然又捂嘴一笑,莞尔道:“瞧我,竟是忘记了。宁华郡主才刚到你们家呢,这是天大的荣耀,许是你们还有大造化在后头,不像苏家,已经一眼望得到头了。”

周氏听后叹气道:“好妹妹,你都说你忘记了,可见连你都看出来,宁华郡主这一番造访,并未给穆家带来什么喜讯,怕也就是昙花一现而已。什么后头的造化,我们是想也不敢想。只是春儿,你知道,以前性子顽劣,如今好容易改了,总想着多调教点儿时间,再送出去,也好不失了家里的颜面。”

苏三太太见她开诚布公,与自己吐纳肺腑之言,点头道:“好姐姐,你这么说我才放心。其实我也是怕你们被宁华郡主造访迷了心智,一心指望她呢。”她靠近周氏,小声道:“她本不是为你们而来,这就是个障眼法。”

周氏一听这是有大内幕,忙凑近了耳朵。

苏三太太瞟了一眼。

珍琴和她自己带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苏三太太这才压低声音,语不传六耳:“那个方之询,在阳岐城买了苏家旧宅的那位,是宁华郡主的外甥,专程来楚州另立门户的。宁华郡主上次是来看他,不然你以为苏家怎么会舍得卖旧宅。”

这事儿周氏早就知道,还想着宁华郡主大张旗鼓去了方宅,定然阳岐城都知道,怎么苏三太太还神神秘秘的。

她“嗯”了一声才道:“上次宁华郡主去方宅,又没有偷偷摸摸的,不算秘辛之事吧。”

“这只是其一。”苏三太太神秘一笑:“那你可知,方家在徽州也是官宦之家,为何嫡出的孙子独自到阳岐城来另立门户?还有宁华郡主给他撑腰?”

周氏道:“他不是宁华郡主的外甥吗?”

“外甥?舅舅都死了,还能指望再嫁人的舅妈?”苏三太太嗤之以鼻:“他是跟方家深仇大恨,求到宁华郡主门下,宁华郡主才答应的。”

周氏这才明白苏三太太想说什么。

果然,苏三太太只略微顿了一顿就和盘脱出:“方之询的娘,早些年不过也就是寻常读书人家的女儿,加到方家给嫡长子做妾。后来,她弟弟,也就是赵姓状元公一举高中,娶了郡主娘娘。方家人瞧着时机成熟,竟使了法子将原配毒死了……”

苏三太太说到这里与周氏对视一眼,心里对方家的恶毒不寒而栗:“怕的就是委屈了这位状元公的姐姐当姨娘。只有原配死了,这位赵姨娘才扶正,做了方家正经的大太太。”

“可惜好景不长啊。方家的太太是赵姨娘沾的弟弟的光,因此赵姓状元公死了以后,没几年宁华郡主改嫁,赵状元在这世间一切的荣华都被抹去。赵姨娘自然也不好过日子,没多久就郁郁寡欢……说的是病死,也有不少人猜测,是被方家像对待前头的原配一般……毒死了。”

周氏打了个寒颤:“你别胡说,世间哪有如此恶毒势力之人。”

“哼。”苏三太太冷笑一声:“你当人人都像你一般光明磊落吗?世家大族里,后院埋的尸骨,远超出你的想象。”

“这样的秘辛,你怎么知道的?”周氏问苏三太太。

苏三太太道:“我家那口子前段时间去徽州进纸墨,徽州的墨你是知道的,好着呢。”她瞟一眼周氏,笑着道:“无意中听说的。”

既然苏三太太说是无意,周氏暗想,定然是专门去打听了方之询的底细的,所以才知道的这样详尽。

“既然我知道了这些,就不能蛮你。怕你们对郡主娘娘指望太大,耽误了春儿的婚事。”苏三太太笑:“听说郡主娘娘对你家春儿赞赏有加?”

周氏不好意思的笑笑:“如你所说,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罢了。”

苏三太太睃眼朝她笑:“算我枉做小人了。”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对视一笑,又都忍不住握着手乐起来。

苏三太太知道周氏不爱趋炎附势,怕是自己不说,她也不会真的将穆春的婚事,寄托在虚无缥缈的郡主娘娘身上,放下心来,对周氏道:“还是要抓紧,她年纪不小了。”

周氏点点头:“我会留心的。”

只是按照上一次为了打消宁华郡主要带穆春走的说辞,穆春的婚事不能超过阳岐城,这就有些难办了。

“留心什么呀。”苏三太太一抓周氏的手,笑着道:“现成的就有一位。”

周氏这才知道,苏三太太拐了几百个弯,这是要做媒来了,忙笑着道:“方之询可不成,他还没你说的这档子事儿的时候,我就嫌徽州太远,方家门道深,不曾考虑。如今又多了这血海深仇,另立门户的艰辛……”

“你想到哪里去了。”苏三太太打断她:“我说的是我们家老三,苏典庆。”

周氏愕然睁大眼睛。

苏三太太点她脸颊一点:“我算是瞧出来了,你呀,怕是想过那方之询,是不?说起来,要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咱们这几家有闺女的,谁没想过呢。只是可惜喽。”

周氏笑着道:“这孩子是不错。”她没有掩饰自己对方之询的怜惜和欣赏。

有的只是遗憾。

苏三太太就问道:“那你觉得我说的典庆怎么样?那孩子你见过,老实可靠,虽说失了父母,可有老太太疼着呢,到时候家产少不了他的。嫁过去上头又没有婆婆压着……”

周氏想着苏典庆中人之姿,平庸忠厚,除了稳妥老实,并无别的缺点,但是算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一时犹豫。

苏三太太就劝道:“你家穆春,你想想看,性子顽劣,听风就是雨的。这不是我贬低她啊,我是真喜欢她才这么说的。真要嫁到那规矩森严的家里,上面婆婆小姑子一大堆,她受得了?能忍着委屈?就算她能忍着,怕是你也心疼的呀。”

周氏知道理是这个理,可总觉得埋没了女儿,想了片刻道:“这是你家老太太的意思?”

苏三太太没了话,半响点头道:“是。老太太明说了,只要这桩亲事说成了。苏家四房,每一份的家产都平分,苏典庆独得一份。”

苏三太太不是个能藏得住话的人,索性一股脑儿说完:“你想呀,老太太跟老爷子年纪都那么大了。到时候一分家,穆春过去就是当家太太,又守着那一大份家产,多少人眼馋还馋不来呢?虽说典庆没有功名在身,可他也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小两口关起门来过日子,这桩婚事实惠啊。”

周氏被她说得有些心动。

在穆春的婚事上,她和穆文忠早就达成一致,只求对方身家清白,品行高洁,长辈明理,人际关系简单。

苏典庆这条件,算实惠的话,倒还真是实惠呢。

苏三太太见她心动,笑着道:“你多考虑一下,等穆大哥回来也跟他说说,到时候,我也有话回老太太。”

周氏答应了。

周氏既然对苏三太太说的话动了心,晚间就跟穆春道:“你已经及笄了,该学的要学着了。从今日你,你就跟我一起主持中馈,也不要你做别的,如今眼看要入夏了,你就从针线房的差事做起吧。”

穆春吓了一跳,忙推辞。

周氏却不肯:“这些迟早要学的,不然嫁出去现学,那些婆子丫鬟哪里有你的好?还肯等你学会不成?”

穆春见周氏坚决,想着日后在家做老姑奶奶,若是苏锦绣容得下自己还好,若是容不下,少不得要搬出去另过,学些教御下人的手段也好。

翌日一早,穆春就跟着有庆嫂子去针线房。

管事的嬷嬷姓王,见是大小姐过来,忙点头哈腰的笑着:“奴婢们对小姐的衣裳帕子,包括垫褥被套,都是积极用心的,大小姐来是为何事……”

有庆嫂子笑着睃她一眼,冷声道:“既没做错,心虚什么?”

王嬷嬷忙道“是”“是”。

有庆嫂子这才道:“太太让大小姐管着针线房里的事情,从今日起,你就听大小姐差遣吧。”

王嬷嬷听是这事儿,并不奇怪,多少世家大族的女孩子,到了年纪学着管事,都是从这针线房啊、小厨房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