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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姨拉了已经茫然无神的穆秋起来,给她拢拢头发:“如今听说严云姝毁容了,任家虽没有表态说一定要娶,可是并没有说要退婚。若是亏空真的这么大,依我看,少不得还是要娶严家姑娘的,只是怕这嫁妆就更大了。”

“当然,若是找到比严家更愿意出这笔钱的人家,退婚也不是没有可能。”珠姨认真说道:“十五万两,穆家倾家荡产都给不起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杀了穆樱,让任子威去娶富家女!既保住了任家,又保住了我!”穆秋忽然疯狂嘶吼,说出让人难以置信的话来。

穆立再也忍不住,走过来一个耳光扇在穆秋脸上:“你真是失心疯了。我方才还有些不忍,如今看来,只能让你去死了。”

一个耳光穆秋的脸已经慢慢红了,五个手指头印子清晰可见,珠姨急忙拦住,对穆秋说到:“好孩子,文昌伯爵府朝不保夕,并非良配……”

穆秋冷冷哈哈笑着,疯狂而凄苦:“我就是想嫁进文昌伯爵府,凭什么大姐二姐都有好姻缘,我却要嫁给一个举人,那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娶我?我这辈子不做官太太,我都对不起为了我死去的亲娘……”

穆立闻言越气,被珠姨死死拦住,他气得胡子直抖:“穆文平就教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没有教养的东西?眼里只有虚荣狂妄,罔顾人伦亲情,做什么帮她假死,来人,直接打死了算了!”

穆秋吓得一瑟缩,她是头一次见着穆立发这么大的火,方才说话只图自己快活,如今听见“假死”和“直接打死”,这是“生”和“死”的区别,理智这才清醒一点,忙又爬过去抱着穆立的大腿说道:“祖父,我知道错了,祖父,我知道错了。”

任家娶了她,满门覆灭,荣华富贵她享受不到。

终归嫁进去是无望了,可她还有穆家可以依仗,穆家也是阳岐城首族,她还是可以嫁一户好人家的。

“祖父,我从头到尾跟那任子力都是恪守礼节的,从未越过雷池一步,祖父,我还是清白的身子……祖父……”穆秋由嘶吼变成哀求。

穆立冷冷一脚踢开她:“晚了,闹成这样,谁还相信你是清白的?”

说完看了一眼穆秋,满是嫌弃地走了。

周氏看见他的眼神,忙跟上去,就听见穆立说道:“就按预定的办,越快越好,不要走漏消息。”

看来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穆秋见只剩下穆春,急忙又爬过去:“大姐,他们要把我怎么样,你帮我求求情啊,大姐。什么是假死?还是真的要把我打死……大姐。”

穆春摆脱她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慢悠悠坐下来,才说道:“此事是祖父与母亲商议的,我并不知情,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是假死,怕是应该会留你性命的,你不必担忧。”

穆秋见事情已经成定局,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忽然对穆春说道:“你既然没办法帮我,怎么还不走,怎么,留在这里看我的笑话吗?”

穆春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开口说道:“是的。”

她见穆秋难以置信,悠然开口说道:“是留在这里看你的笑话。”

穆秋怒道:“贱人。”

“这句话我第一次听你说,想必你在心里骂过百遍千遍了。”穆春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你母亲,严如玉死在了严家,我没能看成笑话,如今看看你的笑话也是不错。”

“贱人,贱人!”穆秋被她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只愤恨咒骂。

“我还没骂你呢。”穆春心情并不是很好,只是不愿意让穆秋看出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闹到这一步,并非她所想。

若是有可能,她本意是想穆秋远远嫁出去,不要在祸害穆家便是,并不曾想她会咎由自取,落得如今田地。

穆秋怒道:“你凭什么骂我,我害你了吗?”

“没害吗?”穆春冷笑:“我大哥科考,是谁弄得鬼神之说乱人心,在银杏树上做文章?又是谁把霍青青引进家门,妄图勾引我父亲?又是谁联合严和明,遣走下人让他拦住我,坏我名节……这一桩桩一件件,我不说你是不是都忘记了?你们母女两个处心积虑对付大房,是为了什么?还要我说明白吗?”

穆秋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半响说不出话来,想了一想才怒道:“那是你们大房欺人太甚!”

“你爱这么想就这么想好了。”穆春冷笑,知道跟这种出了事只怪别人的人掰扯不清楚,你说的再多,她总有理由,都是别人逼的,都是旁人害她,都是不得已,都是身不由己,说了没用。

她只说了一句:“我无法改变你的想法,就如同我今日也无法改变你的困境一般,你好自为之。”

“你们要把我怎么样?”穆春这样一说,穆秋又有些害怕得哭道:“你们到底要把我怎么样?”

当天傍晚,穆立在楚州的宅子挂上了白色幔帐,穆家有下人传出消息说:“三小姐被大太太教训,回来羞愤难当,知道错了,自戕谢罪。”

无论外人怎么问,穆家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如此时间一长,也就罢了。

穆家办起了丧事,穆文平也回来了。

正经丧事是在阳岐城穆家老宅办的,拉棺材的车许多人都看见了,风光体面,也算是全了穆秋知错就改的一腔诚心。

穆秋被困在楚州的小宅子里,当天夜里便捆着手脚堵住口鼻,送到了穆家的一处郊外的庄子上,穆立亲自下令一定将她看好。

待磨了一个月的锐气之后,又将她许给了远远的一户人家,不过是家里有几亩薄田的人家,二十五六岁还没娶上妻子,只充作庄户人家的女儿发嫁。

期间穆秋想逃,奈何手脚都被捆着,娶妻的那户人家心里明白,不敢擅自放开,怕跑了这个媳妇再也娶不到媳妇传递香火了,只压着拜了堂成了亲,强迫地入了洞房,如此磋磨了大半年,也不理会,每日只给些吃食,不与她说话。

等穆秋肚子大起来,料她再跑不了,才好言相劝她安生过日子。

穆秋见这家人客气起来,便试图说她是穆家的三小姐,那庄户人家根本不相信,她最拿手便是温言温语哄人,那庄户人家哪里受得了她这个阵势,渐渐被她哄醉了,看她说话谈吐的确是比庄户人家修养好些,心里渐渐生了疑,请人去了阳岐城穆家打听。

却只说他家三小姐早就死了,名字都从宗谱中除去,只留灵堂一个牌位,哪里还有三小姐。

那庄户人家听了心里愈发踏实,穆秋再胡言乱语说自己是穆家三小姐的时候,她相公便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她——世上早就没有穆家三小姐这样一个人了。

穆秋心里一凉,知道如今回穆家再没有指望,她一个死了的人,穆家抵死不认,她能有什么办法?

又请那人去打听任家,不说别的,只说去找任家三少奶奶,是她堂姐。

如今她怀着身孕,说话又温柔,那汉子哪里经得起她哄,便替她又走了一趟,回来说道:“任家三少奶奶据说是一位姓严的姑娘,不大出来见人呢,跟你这姓都不一样,怎么会是你堂姐?”

便又疑心穆秋得了失心疯或者癔症,请了神婆成日神五神六给她驱鬼去邪,穆秋被折磨的没了脾气,肚子里的孩子渐渐会动了,穆家和任家都没有了指望,虽偶尔心里有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天大地大,即便是她不要孩子,从这里逃了出去,她连户籍都没有了,一个孤女子,又能去找谁依靠?

如今穆凌广、穆凌志怕是早就以为她死了,即便是千辛万苦找到了他们,认出了她来,无非也就是偷着给几两银子度日,像老鼠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穆秋如今深陷泥沼,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还想哄那庄稼汉,那汉子便说道:“若非娘子你温柔可人,这几趟的跑腿我是必不可能去的。当初跟人买了你来,那人家就说,若是你不安分过日子,必然会给我家招致灾祸,你就别折腾了,好生过日子是正理。”

穆秋怒道:“难不成我如今窝在这里等死不成。”

那汉子也有些恼怒:“那就要我全家给你陪葬不成?”

两个人吵架将婆婆吵来,老婆子厉害着呢,对他儿子说道:“吵什么吵,就说这是个祸害,一看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你瞧着她长得白嫩好看,非要弄进门来。既然弄进门来,就该好好整治,一天一天的纵着像什么?家里米都没有了,添一个劳力像供个菩萨……之前是你拦着,如今你瞧,拦出癔症来了,就说人不能闲……”

那汉子得了灵感,也觉得穆秋一天两天这样光吃饭不干活不像个事情,等五六个月胎象稳了,便催她做些家务活,做饭洗衣扫地清理牛羊的粪便,穆秋初时还蛮横,等那汉子不在家的时候,那婆婆便用棍子打她,粗言粗语叫骂,她大着肚子,力气本就小,自然是打不过,吃了几次亏,跟汉子告状。

那汉子一边是孝字为大的老娘,一边是娇妻,基本是和稀泥不怎么管。

穆秋又气又难受,只得自己想办法,说自己女红还可以,便省了力气活在家里做刺绣之类补贴家用。

如此日子才顺当些,果然没有力气再去惦记什么穆家三小姐,任家三奶奶了。

后来生了几个孩子,偶尔想起,也觉得恍若隔世。

这边,任子力被任家的人扣住,也觉得没办法瞒了,直接把灾祸告诉了他,并直言道:“如今已经岌岌可危,透露了口风给你父亲,让他小心些,若是再不填上,一旦查起,别说你还想娶穆家三小姐,说不定连命都保不全。”

任子力本就没什么主见,见坚决不从,是大家一起死,若是从了,不过死他一个,大家都能活,荣华富贵也还在,就有些动摇。

任老太太又说道:“我知道你痴情,只是家族存亡和儿女私情,孰轻孰重,你饱读圣贤书,应当是知道的。我允诺你,若是你娶了严家的小姐,她容貌不好,日后你三妻四妾她也不会管你,倒是落得个逍遥自在,到时候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一个穆三小姐算什么?”

任子力又动摇了几分。

待任大太太又说道:“你如今不同意也没有用了,穆三小姐前两日已经……已经……”她有些说不下去,搂着任子力:“我的儿,关了你三天,你外头的事情一概不知。咱们家的亏空告诉了那穆三小姐,穆三小姐见嫁进来是个死,享受不了荣华富贵,竟然跑了。”

“我不信,我不信。”任子力本就跟任大太太有间隙,那肯轻易听她的,只大吼着:“你们骗我,骗我。”

“如何骗你?”任大太太叫了一个丫鬟进来,任子力初时觉得眼生,待定睛一看,却是从前伺候穆秋身边的宝莹,后来被周氏发卖了出去的,谁知道叫任家找了回来。

宝莹行了个礼,便说道:“好教公子知道,我们家三小姐从来都是看上的伯爵府的荣华富贵,没有把三公子放在心上的。她口中说着要清清白白,实则是怕事情不成,自己白白丢了身子;她非要跪在大门口做妾,实在是不愿意真正去过粗茶淡饭的生活。”

任子力自然怀疑她是被买通了才说这些话的。

宝莹就认真说道:“任三公子不信,可以细想一下。她次次与您私会,除了逼迫你与家里人提亲,可曾许诺了别的什么没有?我听穆家伺候的下人宝枝说,我们二太太之前是给了她不少银子,让她与您私奔的,可是她绕了一圈,还是跟您闹到了伯爵府来,您想想,若是真的什么都不顾,只想着与您双宿双栖,那便是现在就过上了长相厮守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