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姐的母亲去世了。”静滢说。
“去世了？”安泰阳面色一变，“什么时候？”
“刚刚。”静滢说，“您现在？”
“去医院。”安泰阳说。
“是。”陈静滢说。
安泰阳大步向前走，静滢跟在身后，拿出手机在秘书室的工作群一边吩咐何月去安泰阳家拿遗落的文件，一边要求安泰曦将早已批改好的文件交给各个部门。
一路，安泰阳面色黑沉，静滢叹口气。喜欢的人的养母亲过世，安泰阳心里应该也很难过。想了想，联系高中同学询问相关的丧葬事宜应该怎么处理。她在医院工作，见惯生死，母亲去年过世，应该对这些很了解。
一进病房，压抑的哭声钻进耳膜，让人心里难受。孟妍妍跪在病床边，穿着米白色的长裙，伏在女人面前哭泣。静滢第一次见到孟妍妍的养母，和静滢在照片上看到的差别不大。虽年近五十，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仍能从五官和轮廓看出年轻时是个清秀温柔的女人。
安泰阳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静滢看他一眼，说“地上凉，孟小姐一直跪着对身体不好。”
安泰阳缓过神，走上前想要扶起孟妍妍。悲痛中的孟妍妍怎么也也不肯挪动一步，只伏在床头痛哭。病房里没有别的人，静滢无法，只好走上前一起劝说。
“孟小姐，节哀顺变。”静滢说。
孟妍妍的哭声渐大，泪珠一滴滴落在棉被上。
安泰阳给静滢一个眼色，用力将她拖起，奈何孟妍妍力气极大，挣脱两人，大声说“不要碰我。”
安泰阳无法，看着静滢。
静滢半跪着，递给孟妍妍几张纸巾，孟妍妍不接。静滢收回来，说“孟小姐，人死不能复生，但是这不是结束。之后一应丧葬事宜都需要您主持。您这个样子阿姨看着不但会伤心，也会让她走的不安心。”
“丧葬事宜。”孟妍妍抬起头。
“是的，老人重丧葬。阿姨的丧葬事宜都需要你来处理。你伤心和难过我们都明白，但当务之急是将阿姨好好安葬。”静滢说。
安泰阳给陈静滢一个赞许的眼神。
“妍妍。”一个女孩子拎着行李箱冲进来。
“佳佳。”孟妍妍眼泪落下来，“你终于回来了。”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名叫佳佳的女孩抱着孟妍妍。
静滢和安泰阳站起身，将房间让给两人。
“丧葬的事？”安泰阳站在病房外。
静滢点点头“已经都安排好了，只等孟小姐一句话。”
“好。”安泰阳说。
十几分钟后，名叫佳佳的女孩子走出病房。
“你就是安泰阳。”佳佳说。
“是，你好。”安泰阳说。
“你好，我是岳佳。”岳佳说，“这位是？”
“你好，我是安副总的助理陈静滢。”静滢说。
“你好，谢谢你们陪着妍妍。”岳佳说。
“嗯。”安泰阳说“孟妍妍她怎么样了？”
“妍妍她情绪已经稳定。”岳佳说，“现在我打算安排丧葬事宜。”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安泰阳说。
静滢点点头“丧葬事宜已经安排妥当，只等孟小姐同意。”静滢说。
“那多谢你们。我问问她。”岳佳说。
“嗯。”安泰阳说。
几分钟后，岳佳走出来点点头。静滢立刻打电话给早已安排好的丧葬公司，由他们派出专业的人员处理。
殡仪馆的人来拉着孟妍妍的养母离开医院，孟妍妍哭着跟着殡仪馆的人。静滢站在走廊，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陈特助。”安泰阳说。
“是”静滢回神。
“我们也跟着一起走吧。”安泰阳说。
“是。”静滢说。
黑色的城市，乌压压的云，昏黄的灯光。静滢坐在后排，脑海里是一叠叠的哭声。去往殡仪馆的路长且慢，静滢看着黑漆漆的前方，像怪兽的血盆大口，下一秒就要将人连同这车吞入腹中。
“陈特助。”安泰阳看一眼静滢的神色，说。
静滢恍若未曾听到，只直直的盯着前方。
安泰阳再看一眼前方，而后说“陈静滢。”
静滢扭头，说“安副总，什么事？”
安泰阳一眼就看出她只是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眉头一皱，说“你还好吗？”
静滢摇摇头“我，没关系。”
安泰阳看看前方的车辆，按下内心掉头送陈静滢回家的念头，说“等下我送你回去。”
“好，谢谢安副总。”静滢挤出一个笑容。
殡仪馆其实与其他地方也没什么不同，一样的房子，一样有人。但是里面的冷冰冰的气息让人怎么也无法忽略。静滢拢拢身上的外套，踩着高跟鞋和安泰阳走进去。
“你怕？”安泰阳说。
静滢点点头“嗯。”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那森凉的寒意，空荡的厅堂让静滢从心里感到不适。
安泰阳放慢步伐，让陈静滢挨得更近一点。静滢面色依旧苍白，安泰阳心里疑惑。陈静滢的样子不像是一般人对逝者或者未知之事的恐惧、不适，倒是一种因这个地方承载的某种回忆的不适。
“跟紧我。”安泰阳说。
静滢知道她的好意“安副总，谢谢。”
安泰阳不再多说话，走进殡仪馆。
天色已晚，殡仪馆已经将近下班。孟妍妍的养母只能明日火化。孟妍妍不愿离开，抱着养母一个劲的哭泣。最后是岳佳和安泰阳合力将她拖走。静滢跟在身后，仔细吩咐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请他们多费心。
孟妍妍不愿回孟家，安泰阳无法，只好将她送到曾和养母共同生活的房子，岳佳陪着她。长时间不曾住人的房子蒙了一层尘。深夜哪去找保洁人员，孟妍妍的状态也没法大清扫。安泰阳这个公子哥也只能屈尊降贵和静滢一起打扫。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房子总算能住人。
“你，”安泰阳隔着车窗，说“没事吧。”
静滢摇摇头“没事。”
“那明天不要迟到。”安泰阳说。
“是。”静滢说。
安泰阳面色不好，刘司机一边从后视镜看着安泰阳，说“先生，陈特助其实”
“老刘。”安泰阳低声说。
刘司机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