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涵脸色稍变，乱了分寸。
她高声道：“你们做了什么？”
床下，似乎隐约有动静传来。
陈北诀笑：“调虎离山，最简单的一计。”
先以陈子涵作引，将京中所有的兵力都调动出来，架空皇宫兵力，让赵向零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这时，以青花对宫中的熟悉，想要接近赵向零简直易如反掌。
陈子涵想明白这点，脸色不好，冷声道：“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陈北诀不是个喜欢多话的人，他如今的反常，没准只是想要扰乱她的心神。
“当然是告诉你，不要寄希望于你的陛下来救你。”陈北诀笑道，“因为她自身都难保，根本无暇顾及你。”
他倾身上前，低声道：“如果你愿意委身于我，我定会在赵瞬面前保你一命......”
“不用保。”陈子涵道，“我宁可死。”
“啐。”陈北诀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总有一日会求着我帮你。”
“那你就等着罢。”陈子涵淡淡扫他一眼，负手走到窗边，冷声道，“你最好盼着我不要活着出去，否则，不管我以何种情形离开，你陈大公子的身份都别想保住。”
“保住？”陈北诀笑，“你们背地你怎么编排我，我不知？如果今日是陈北词站在这里，你会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
陈子涵冷笑：“他永远不可能站在这里，只有你，才会这样做。”
“没发生过的事情，你就这样笃定？”陈北诀冷笑，“可见你从来就没有当我是你大哥！”
“大哥？你也配？”陈子涵忽然转头，望他一眼，“不过是我姑姑与人私奔生下的私生子，卑鄙之身，也配做我的大哥么？”
闻言，陈北诀涨红了面，上前两步掐住陈子涵喉咙：“你终于说出了你真实的想法，你们一直以来就是这样想的！”
陈子涵被掐得脸色青紫，抬头望向陈北诀，嘲讽道：“是，难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自己心中不清楚？”
“滚！”陈北诀抬手，将陈子涵丢开，狠狠砸向墙壁。
他抬腿，转头离开，将门关得震天响。
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陈子涵揉揉自己脖子，低声对床下道：“你可以出来了。”
孙无念从床下出来，瞧见陈子涵脖子上青紫，担忧道：“你没事罢？”
陈子涵摇头：“恐怕陛下那边有危险，你能联系到左相么？”
孙无念摇头。
接应他来的那人已经出去传递消息，待到李瑞清接到消息，就会来带他们离开。
在这之前，李瑞清叮嘱过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陈子涵。
定定神，孙无念道：“此事我们不要再管，你就留在这里，左相会有法子。”
陈子涵长叹：“所以，陈北诀说的话都是真的。”
孙无念想到李瑞清的安排，轻轻点了点头：“他的话，没有漏洞。”
扫过地面，孙无念瞧见地上一块帕子，蹲身将它拾了起来。陈子涵还来不及阻止他，他就已经将上头的字念了出来：“零。”
向零。
孙无念满面震惊，又联系方才陈北诀说过话，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转头，看向陈子涵，拎着那块帕子：“四姑娘，你这是......”
陈子涵低头：“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诉她？”
孙无念很快恢复平静，他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他道：“原来你愿意联姻，还有这样一层内情。”
陈子涵浅声：“我们，不都是一样的么？”
孙无念沉默，半晌才道：“是，我们都一样。”
他和陈子涵，都是一样的心思，希望用自己的一纸婚书，换得她一世平安。
也好，也好。
孙无念苦笑，看向陈子涵，不免多了抹心痛。
他好歹曾经还有过盼头，有过希望，但陈子涵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不被人容纳，更不可能说出她自己的心思。
正是因为明白这点，陈子涵才会一直同人保持疏远，一直唤赵向零作皇上。
“陛下那边，得有人提醒。”陈子涵的话，叫他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我这里不会有大事，你现在出去知会他们一声。”
“左相说过，不可留你一人在此。”孙无念坚持道，“否则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司业。”陈子涵道，“你也听见他的话了。赵瞬的目标本就是陛下，你若耽搁这片刻的时间，要是陛下出个三长两短，我就是南国的罪人。”
“不会。”孙无念坚持道。但他闪烁的眸光，已经暴露了他的动摇。
“怎么不会？”陈子涵拧眉，“他能完全清楚你们的计划，或许有赵瞬的机敏在里头，但更有可能是你们内部有内鬼。这样一个人在陛下身边，你能放下心？”
“好了，别说了。”孙无念道，“你别说了。”
“就当是为了南国，你也应该去。”陈子涵道，“司业，你首先是南国的司业，吃着南国饷粮，应当明白孰轻孰重。”
“要是我走了，你会有危险。”孙无念捏紧了拳头。
“但你不走，向零会有危险。”陈子涵道，“她会死，而我顶多失了清白。赵瞬不会拿我怎样，唯一会动我的只有陈北诀。”
孙无念沉默。显然，他已经快要被陈子涵说动。
“我只要还活着，就足矣走接下来的路，你若觉得不能接受，皆时不用你提，我会和孙伯伯说，让他退......”
“好了，不要再说了。”孙无念将唇抿得发白，“我去。”
陈子涵笑：“这不就是？你知道，这才是最好的法子。”
“你自己多加小心。”孙无念道，从怀中取出一枚信号弹，塞进她手里，“如果遇见什么事情，就拉开这枚信号弹，会有人来救你。”
他叮嘱道：“不要逞能。”
“好。”陈子涵接过信号弹，将它放进怀里，“我会小心。”
孙无念点头，轻轻叹气，忽然伸手缓缓揽住陈子涵的肩膀，低声道：“你真是个傻姑娘。”
陈子涵一愣，又温柔了神情：“很值得。”
“千万小心。”孙无念万句叮咛，最后汇成了一句话，“还有，退婚的事情不必再提，无论你怎样，都不必再说。”
“司业。”陈子涵失笑，“你说我们两赔了两本户籍上去，划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