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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南方乘以北 > 第七十八章 痛苦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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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正值严冬,云州这座城市也还是到处生长着绿色,路口江边,街角巷尾,一排排香樟树在风中收拢枝叶,垂首低眉。

那是和夏天截然不同的一种色调,蒙上薄雾的墨绿,湿漉漉的墨绿,带来一整片冬日的凄迷。

偶尔抬头望向天空时,成小南总是盼望着,要是能下一场大雪就好了。

冬天能给她带来慰藉的,除了方以北,就是一场白茫茫的雪了。

阳光散成一道道金色细线,透过树叶间隙毛茸茸地笼罩着身体,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毕竟天命难违,不得不接受冬训这个事实之后,整个大一年级的同学,集体哭丧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体育馆,排起长队领取军训服。

谁能想到,年轻人们上一秒还叫苦连天,抱怨学校大冬天的搞什么军训,太没有格调了;下一秒刚拿到迷彩军训服,就一个比一个兴奋,争相比划试穿,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体育馆内回荡着的喧闹声响,宣告这十五天的冬训,真正拉开了序幕。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再隐瞒,其实我真正的身份,是一名身经百战的特种兵!”男生宿舍六零四寝室里,常卫东迫不及待地换上全套军训装备,帽沿压低到眉骨处,嗓音浑厚,挺直腰板一脸正儿八经的,倒还像个人样。

“这么巧,我也是啊,老战友!”

“幸会幸会,想当年你我征战沙场,杀敌报国……”

眉飞色舞的几人一身迷彩,调笑着歪七扭八地互相敬礼,笑作一团,言语之间满是对军训的憧憬。而角落里默不做声的丁半木,定定地坐在椅子上,庄重地捧着那身白绿相间的军训服,两手颤抖,恍惚的神情中带着与往日不同的激奋。

一直以来,埋藏在他心底,从未与人提及过的一个秘密,一个梦,就是参军入伍,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

丁半木从小除了跟着爷爷跑东跑西之外,最大的兴趣就是看电视,和其他小孩不同的是,他只喜欢看军事频道,甚至可以说是痴迷。

屏幕上一列列军队整齐划一、庄严挺拔的身姿,从童年起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一个人时,他总会戴上衣柜底爸爸的旧鸭舌帽,捡一根枯树枝,一本正经地模拟演练,能玩到天黑。

爷爷离世前一夜,丁半木第一次怀着忐忑的心情,把这个自己视为秘密的梦告诉了爷爷,原本他以为,那只是一个虚幻的妄想罢了。但爷爷的一席话,让他真正意识到,这也许并没有那么遥远。

“孩子,只要是你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就一定要坚持下去,爷爷做钟表工以前也参过军,打过仗,这是一份荣耀,爷爷为你感到骄傲……”

到现在,丁半木还是会常常想起那个正午,爷爷从病床上坐了起来,靠在火炉边,嘴里细细地呢喃着,望向他时那股炽烈的眼神。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愿意和别人说起这件事了。

此刻,往事如烟消散,其中的许多话语依然清晰如旧。看着这身非同寻常的军训服装,丁半木不胜感慨,久久凝望,才一丝不苟地穿戴整齐,心潮澎湃。

和男生宿舍内的满腔热血不同,漆黑静谧的夜空中,女生宿舍传出的是一片哀声怨气。

“哎呀,小南,我的衣服整整大了一码,这怎么穿啊?”

听了姚文文的话,一旁的成小南对着那块穿衣镜,不停上下比划着,同样愁眉苦脸:“我这裤子也是啊,腰宽了一圈,像穿个麻袋一样呢。”

“对,我们得绑着麻袋受折磨……”

折磨这个词,是从第二天的清早七点,开始贯彻他们的生活。

在起床需要靠勇气和意志的冬天,七点,天才蒙蒙透亮,空气似乎被冻成一根根冰刺,扎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众人身着单薄的迷彩服装,聚集在操场避风的角落,浑身哆嗦。七点三十分,雾气中传来一阵嘹亮的哨声,一队黄绿迷彩准时走进视线,服装整洁,步伐一致,就连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都是同一个频率。

“嘘别说话了,教官来了……”

“哇,倒数第三个好高好帅啊……”

按班级各自站成一堆后,脸泛红光的同学们都朝着教官队所在的方向,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议论纷纷。

几分钟后,一个面容敦厚,剪着平头的矮胖大叔走上操场台阶,转身面向众人摆了摆手,语气温和:“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

见大家头都没抬一下,还是在交头接耳,嬉笑打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台阶上的教官停顿片刻,两眼一横,含起挂在脖子上的金属哨子,虎躯一震,操场前方立马响起一道悠长的刺耳哨声,惊得众人怔了一怔,这才瞬间安静下来。

“全体都有,立正!向右看齐,稍息,”这位貌不惊人的教官收起脸上的和善笑意,瞪圆了眼珠,一开口声震四方,吼得所有人一愣一愣的,接着又背起手继续说道:“本来我想的是,大家第一次见面,留个好印象,现在看来就没那个必要了,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本次军训的总教官,段胜海……”

十几分钟的时间,好不容易等总教官训完话,台下早已是一片叫苦连天,揉着肩捶起了腿,还没开始就饱尝疲乏不堪的滋味。

教官们相互对望,别有深意的眼神仿佛在说,等着瞧吧,更悲催的还在后头呢。

根据总教官的指示,男女各为一营,分连拉练,每个连由一位主教官带队,一位副教官辅助。

方以北几人被分在了二连,按身高站队,见队伍前环抱双手跨立的教官拉长了脸,不苟言笑,大家也都不敢出声,尽量挺直腰板,不时有人抓抓头,挠挠脸。

在一个胖子表情扭曲地打了一个喷嚏,口水喷到了前排的脖子和后脑勺,引发了几句争执以后,主教官放下胸前的手,慢踱两步,眼神直勾勾地在众人脸上移动,开口声音粗暴。

“看你们那个站姿,歪七扭八,成何体统,跟个娘们儿似的,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男的?”

众人四处扭头环视,脸上挂着不服气的表情,嘴里细碎地嘟囔着,“说什么呢,怎么不是啊,纯正的男子汉好不好……”

教官拧紧了眉头,胸口微震,加大了音量,再次大吼道:“回答我,你们是不是男人!”

“是!”

“我听不到,都没吃饭吗?”

“是!”

一次又一次不服输地赌上尊严,呼喊声穿破雾气,响彻云霄。

军训的第一天,他们只学了一个最基本的动作,站军姿。

两眼平视前方,目光落在前排的后脑勺,抬头挺胸,双手自然下垂,中指贴紧裤缝线,两只脚成三十度角,脚跟对齐,身体微微前倾。

听上去是很简单,做起来也很容易,大伙儿很快就掌握到了精髓和要领,自信满满地望向教官,眼神挑衅。

“这有啥好练习的,难不倒我……”

自信满满地,站了快超过一个小时,一群双腿发颤、表情痛苦的小伙子望向教官,眼神哀求。

“腿真的快断了,饶我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