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站在献血车前面的时候，林寻忽然有点紧张，徐思年说的那些话一下子涌上了脑海中。
她不会今天真的献不了血吧。
她填了表格，写得十分真诚又诚实，看到边上的温新阳从容不迫的样子，她就更加感觉到心虚了，今天说不定真的只有温新阳一个人献血了，那不就变成自己特意坑他的了。
不过温新阳肯定会说没关系，所以才更加让她难过啊。
果然，献血车里面的人一看到她体重低于90斤，就跟她说了不能献血，她的脸这次是真的垮下来了，这实在是太让人悲伤了。
“没关系，你就在边上看着我就好了。”温新阳笑着说。
她默然点头，心里还是不舒服，如果现在换成是温新阳不能献血，可能心情会稍微好受一点，毕竟是自己喊他一起来的。
“本来想要一起做有意义的事情的。”她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跟你说不来了，我还特意今天早上早饭吃了很多。”
然后顺便找了一个地方称体重，发现体重居然还是低于90斤，她从来没有感到过这么无奈，以前她还是很开心自己的体重的，因为几乎所有的女生听到自己的体重的时候，都会说羡慕，但是这一次是真的为它感到难过。
等到温新阳献完血，两人依旧在附近的地方坐下休息，这还是林寻提议的，即使刚刚已经在车内休息过了，她还是不放心。
“我们午饭吃含有蛋白质多一点的吧。”林寻说。
“烤鱼？”温新阳带着征求的目光看着她。
“好。”
温新阳笑了笑：“我以为你会心疼我呢，毕竟我一下子流失了那么多血，200ML呢！你居然什么话都不说。”明明是说着谴责的话语，语气中却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林寻笑着问，“官方的，还是体贴的？”
“当然是全部都要听。”
“献血有益于身体健康，对于促进血液循环有好处。”
一听就知道是官方版本的了，温新阳笑着说：“体贴的呢？”
林寻稍微思考了一下，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体贴地说，她觉得自己找一个地方坐下让他好好休息，而且午饭选择多一点蛋白质的食物已经是心疼他的表现了。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于用行动表达，用言语还真的有一点困难。
“你还疼不疼，头晕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她最终决定这样说。
温新阳挑眉，似乎有些惊讶，最后还是笑了笑：“关切的表情演得有点假，不过心意我收到了。”
“不会啊，我觉得我的表情可真诚了。”林寻说着还点了点头，表示非常认可自己的想法，她明明表现得非常焦灼了。
“我觉得……”温新阳努力斟酌自己的词句，“你表现得更像是在产房外面等待着妻子和孩子出来的丈夫。”
“……”这是什么形容。
林寻砸吧了一下嘴巴：“那不也是焦灼吗。”
最后坐在餐桌上的时候，林寻用牙咬着筷子头，并没有太用力，怕留下不可逆的牙印，但是她还是有点紧张，也不是第一次跟温新阳一起吃饭，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之间那么焦虑。
好像是从心底里升上来的那种焦虑感，甚至有点想哭。
不舒服，浑身不舒服。
“怎么了？”温新阳关切地问。
她扯了扯嘴角：“我觉得你现在的表情更像是在产房外面等待的丈夫。”
温新阳立刻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你会说话。”
那样的说话语气，那样的动作让林寻忽然变得更加焦虑了，她低着头咬着嘴唇，想要努力按捺下心里的不舒服。
可是有些感觉就是越压抑越明显，她根本没有办法忽略掉心里的那种难受感，越来越强，在偶然间的抬头看到温新阳的笑容的那一刻，心里仿佛有一颗原子弹爆炸了，一片荒芜，原本的一切全部化为废墟。
不像是温新阳。
她怎么刚开始没有意识到呢，今天的温新阳很奇怪，从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说话的语气和所有的动作都很不一样，完全不像是以前的他。
她喜欢他那种阳光明媚的笑容，仿佛世间所有的阴霾都会被驱赶走的灿烂笑容，可是现在那种笑容不复存在了，掺杂了很多其他的东西，而且这样的笑容让她想到了另一个人，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对自己笑的，包括弹额头的动作和力度，都一模一样。
这让她心里更加难受了。
为什么温新阳会忽然变成这样？
“怎么了？”温新阳一下子坐到了她边上。
这个关切的语气，让林寻不自觉退离了他，一下子产生的距离让她感觉自己能够喘口气了，那种不适感好像也稍微舒缓了一些。
“温新阳。”她的语气从来没有那么冷淡过。
“你跟谁学的。”
“什么？”温新阳被林寻的语气吓到了，这种冷漠而又疏离的语气，自他们认识以来就没有出现过。
林寻正视着他：“我问你，你是跟谁学的？”
“室友跟我说的，说女生都喜欢稍微温柔一点的男生，多关心她一点，要宠着女孩子。你是不是不喜欢？”他的表情忽然有点难过。
她扯了扯嘴角：“还好，只是不太适应。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比较好，转变太快了，好像一下子变了一个人。”
“这样啊。”他笑着挠了挠头，又露出了跟以前一样的笑容。
看到这样的笑容，她觉得自己心里的不舒服稍微散去了一些，刚刚的笑容真的让她非常不适应。那是李烈一直以来给她的感觉，忽然之间那种感觉出现在温新阳身上，心里一下子就觉得非常不舒服了。
之后两人几乎没有说过别的话，随便交流了一句。
这一次难得的见面好像一下子就变得非常糟糕，特意约出来，没想到会不欢而散，分别的时候，林寻也觉得是自己的不对。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温新阳笑着说。
是啊，没有做错什么，但是林寻明明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一些难过，甚至还有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