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林晚走向夏名至病房的时候,忽然觉得很奇怪。
整条走廊里都出奇的安静,没有平日里见到的嘈杂。
越走越觉得诡异的苍凉。
然后忽然就听到了大声的吃喝声。
家属与医务者吵架早就司空见惯了。
走过路过充耳不闻就好。
可是车林晚停下了脚步,凝神细听。
她仿佛听到了副所德哥唯唯诺诺的道歉声。
这不应该啊,德哥虽然是个老好人,脾气也不差。
但不是一个会面对无理取闹的谩骂还一直不吭气的人。
吵闹声是从一间虚掩着的主任办公室门里传出来的。
车林晚不住走近去听了一听。
骂人的是个尖锐的女声。
从缝隙看去是个打扮的非常富贵的中年女子。
唉德哥真的是可怜啊。
回家被老婆欺压,在社会上还要被同阶层的女性欺压。
看来女尊男卑的时代真的来临了。
忽然办公室的门从里边打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个中年男子。
一丝不乱的头发,一身西服笔挺,西服外披着质地精良的风衣。
看到车林晚的时候愣了愣,然后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
“你是来找医生的?医生不在,你在外头等等吧。”
车林晚没待细想,诺诺的点了点头。
黄仪德正好也朝门口望了一眼。
车林晚想打个招呼的,可德哥完美的错过了她的视线。
非但错过了,还完全当做她不存在。
什么鬼?
直到那对中年夫妻离开,车林晚才在走廊里截住了满头微汗的德哥。
德哥推开窗户深深呼吸了几口凉薄的空气。
“他们是小夏的爸妈。”
车林晚瞬间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她记得德哥说过,小夏的上头有人!
“那个男的叫夏冬青。”
车林晚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呢。
“是司法局正局。”
“啊!”
“他妈妈说这几天有公演,不能来照顾儿子,所以让我们自己请人来照顾她儿子。”
“公演?”
“她是国家一级舞蹈演员。”
“……”
车林晚倒不是真的自告奋勇,她只是假装了一下,可德哥大概心力憔悴一点不含糊的当真了。
“行吧。那你正好休假的时候照顾下小夏。”
白晓菲并没有受什么伤。
休息了几天后就开始恢复工作。
因为这起绑架事件她被迫接受了几次采访。
一直到她摔杯子生气走人,大众才不得已放下了她。
白晓菲是这样对外界说的,她一直处于药物昏迷中,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是车林晚清清楚楚的看了她的药物报告。
不可能体内什么药物残留都没有。
而且要让人几天内连续昏迷,需要很大的计量。
可白晓菲身上丝毫没有过量使用药物的后遗症。
“小姨,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底,你这样我很不放心啊!”
白晓菲是个很要强的人,有时候连车林晚都觉得她要强的已经到了不合请不合理的地步。
但是这一次白晓菲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给自己倒了被白葡萄酒。
“那人认错人了。”
“什么!”
“我看到他的脸了。”
“!!!”
“他一直没有收到雇主约定好打给他的钱,所以很迷茫。事实上是他真正的目标还在外面,所以雇主认为他行动失败了。”
“那……他是怎么肯放过你的?”
“你的那个同事,叫什么,小夏?给了他三千万。”
“三千万?!!!小姨,我们有三千万么?”
白晓菲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
“你小姨我拿出三百万就已经很好了,那是留着给你结婚的时候当嫁妆的。”
“那……”
“那个小夏挺厉害的,当场联系了一个蛇头,可以把人运出境。后面他们谈的内容我真的不清楚了。”
“那小夏是怎么受伤的?”
“可能是怕警方追问吧,他自己从楼上翻下去的。”
“……!”
“我开始的时候和你一样,以为是那个律师金光搞的鬼。后来发现是误会的时候简直哭笑不得。”
“可是攻击我和吴美仁的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
白晓菲再次摸了摸她的头。
“这我就不晓得了。反正人都死了。吴美仁也算正当防卫,应该不会判刑。小晚啊,我答应了以前去英国留学的一个老同学,准备去他那里待一阵。”
“啊?是去散心么,还会回来么?”
“那个老同学以前追求过我,最近他妻子病逝了。我们也联系了很多年了,我一直觉得不合适,但是现在想想我们或许彼此身边都需要一个人能够开解对方。如果顺利的话,我可能会在那里找份工作,待一阵。”
车林晚当然是舍不得白晓菲的。
可是眼见小姨遭受了那么大的恐怖遭遇,她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心底里的后怕和阴影总是避免不了的。
“小姨。”车林晚以大人的姿势反手搂抱住了白女士。
“你放心的去。无论你去哪里,你在哪里,我这里都是你永远的家。你想回来的时候,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的。”
“小晚,你小姨要强了一辈子,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软弱。其实这次以后,觉得是人就都是脆弱的。小夏那孩子不错的……当然不是因为他给了那么多的赎金才觉得他不错的。那笔钱你放心,小姨一定会还给他!”
“他也是为了帮我啦,我跟小姨一起还他。”
“你不要因此有负担,不要因此更加卖命的干活赚钱,把自己变得小姨一样。”
“小姨……”
灯光下,白晓菲蜷缩在车林晚小公寓的短沙发上睡着了,睡得十分不安稳。
车林晚默默的帮小姨盖上了薄毯。
“放心吧小姨,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守住这个家等你回来。”
但是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啊!
千万不要想妈妈那样,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