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第一年全科挂之后车林晚就再也没有喝懵过。
她的酒量并不好,但是酒品很好。
哪怕再醉也会给自己找一个舒适的环境,躺下,蜷成一团,然后默默的在心里数一遍身上的衣服,睡过去。
醒来以后再开始数自己身上的衣服。
可是这天早上睡醒之后,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个不停,后脑丘一阵一阵的麻痹感。
她很紧张了握了握自己的十指。
很好,末梢神经还活着。
然后又弯曲了一下是个脚趾,虽然很迟缓,但是它们在动!
那一瞬间她感动的几乎热泪盈眶。
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睡在哪里,发生了什么脑海中一片空白。
于是作为一名医学研究者她能想到的唯一科学合理的解释是:自己昏迷了。
造成昏迷的理由不详。
但是昏迷都会伴随不同程度的脑损伤。
车林晚这个时候才考虑到自己刚刚与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牵绊的男同事结婚,目的是为了收养一个孤女。
自己的家人都不在身边,唯一有联系的小姨还去了国外,如果要人收尸,恐怕需要当局调查很久她的人际背景。
对了,她的身上应该还带着WSTI的工作牌。他们会找到研究所,会联系人事部,丽莎姐或许会成为主要接口人……
想起丽莎姐挑剔、八卦的天性,车林晚的心底就忍不住局促。
身上是凉凉的感觉,是肌肤直接贴在床单上的感觉,是不着一缕的感觉!
她默默的又闭上了眼睛……
希望再次睁开的时候,世界会变得不同。
可是,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她没有穿越,没有重生。
她还是车医生,名不见经传,虽然勉强可以糊口,但是在医学界永远处于食物链底端遭到鄙视的一个工种,法医大人。
“醒了?”那沙哑的,一听就属于男性的,低沉的嗓音,略感熟悉。可能说话的人还没有睡醒,声音有些瓮。
“醒了就赶紧起来吧,我妈回来了。”
那简直就是像在拯救大兵瑞恩的战场现场被炮弹炸掉了一条大腿,垂死挣扎的人身上突然被扎了一针强心剂!
整个意识都是懵的,可是人却跳了起来。
她面向着窗,背对着墙壁上一整排嵌入式衣柜。
说话的声音就从衣柜旁传来。
她默默抬起一条胳臂,一叶障目的遮挡了一下自己的胸。
“衣服在你面前的沙发椅上。”
看到了……有点远……怎么办……
“要我出去么?”
点头、点头!
“你背对着我点头,我是看不见的。”
他为什么要嘲笑她?为什么!
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友善!!
都说男人下了床就是禽兽,原来是真的……
“车医生,你哑了?”他的语气明显的挑逗起来。
“出去!”
“哦。”
默默的等了一会儿,“咳咳?……咳!”
这回声音传来的方位有点远,“我把门带上,你赶紧的,我妈在楼下。”
一边把衣服一件件穿上,顺便嗅了嗅,还好!衣服上没有明显的人体的气味……
脑海里飞快的画出了进入这间房之前观察到的房型图,二层楼的独栋小别野,顶上有一个三角夹层。
所有的窗户上门似乎都有防盗锁。
从房间窗户直接跳出去不太现实,但如果可以浑水摸鱼摸到底楼的话……
然而她一推开窗,emmm……
偌大的立灯式360°旋转红外摄像头,兢兢业业的在栅栏边摇头晃脑着。
干得漂亮!
她赤脚踩在地毯上的时候愣了会儿,酒瓶子呢?鞋子呢?还有散落的啤酒罐头呢?
“嘶!”一开门就看到他埋头坐在走廊上,靠着对面的墙壁。
看到她的那一瞬眼眸亮了一下但又飞快的黯淡下去。
“你头发还有点乱。”
她红着脸转身跑进了洗手间,随意的沾了点冷水就抹在了发丝上。
头发呲开来那是没有办法的,平时在家她都要用卷发棒来回拉扯好几次。
“我有定型乳。”
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属猫科动物的脚步声不着一丝痕迹。
“啊!”
是好意准备退让的,结果一不小心赤脚踩在了他的脚上,他穿着亚麻布质的拖鞋,表面有些粗粝。
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从拖鞋里退了出来,把拖鞋踢到了她的脚下。
“不好意思,你鞋子被露西放到楼下起居室去了。”
“谁?!”
“露西,呃……我们家的菲佣。”
“你家还有菲佣?!”
“对。我爸有名额。”
他默默将一瓶漱口液放到她的手边以后,握了握空拳,转身退了出去。
“小夏……夏名至。”
“嗯。”
“我、我、我们……还……”
他吭哧笑了一下,笑的车林晚心里头毛都竖立起来了。
如果她是猫犬科,这个时候最明显的莫过于后颈的毛发一根根硬的如钢针了吧。
她猛地吞了一口漱口水,一仰头,尽数都喝了下去。
“喂!这是漱口水啊,不可食用唉。”
车林晚悲戚的看向他。
“车医生,难道跟我睡,是那么不能接受的一件事么?”
“你不明白……”
他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我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啊?!”
“你喝得有点多,吐了。所以把你衣服脱了,嘉凤帮忙的。”
车林晚简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的衣服干洗完送回来了,所以还是原来的那套。那个时候嘉凤已经回去了,我没法把你穿回去,所以只能把你扔在那里。”
“呃……啊……”
“原来在你眼里,你的实习生是那么没品的人?而且我,从来不碰喝醉的女人,没有感觉。”
“你!”
“不过这话我妈大概不会信。”
“苍天啊!”
“是啊。”一脸,祝你好运。
马佳熏依不是什么思想保守的老古董女性。
所以在儿子初三的时候发现了他有了那方面的需求以后,主动的找来了一名在校女大学生,身家清白的那种,而且也是医学院的。
担任自己儿子那方面的导师。
面试的时候将所有的条件、要求,包括威胁的话都说的清清楚楚。
一个求财,一个求经验,彼此也算是合作融洽。
夏名至毕业旅行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这位小美女学姐,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对医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也说不清到底是谁的功德。
他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感谢母亲,反而更反感于父母对此的草率态度。
如果不是因为父母不闻不问的态度,夕媛也不会出事,夕媛也不会走不出自己画下的地牢,将自己死死的困死在里面……
“我要你,但是我要心甘情愿的你。”
车林晚的心脏突突跳了一下。
脑海里莫名的闪现出这句话。
她看着卫生间里的试衣镜,脸颊上还飞起着不自然的红光。
醉了醉了……真的是!
现在的小孩子太可怕了!
小孩子套路深,我要回象牙塔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