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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振凌打电话时候的声音有些低沉不快,“在哪里?”

车林晚往四周看了一眼,大街上。

当然不能这样回答他。

白守道到底是好兄弟,家里不能收留夏名至,就在附近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小旅馆里包了个单人间,平时需要闭关修炼的时候他自己也经常这么干,所以店老板夫妇跟他很熟悉,也信任。

抬起头看了一眼窗户,有微弱的灯光。

夏名至就蜷缩在被单不怎么干净,到了后半夜就只供应凉水洗澡的小单间里。

这种情况很复杂,他不是原发性的心理创伤,也不是应激性的心理防御。

他是创建人格和初始人格的角色搏斗。

最令人为难的是车林晚还不能告诉他,其实他才是那个假的,真正的夏名至不是这样的。

真正的夏名至什么样,她也没见过。

“哦。我去见了小夏。”

苏振凌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看起来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还是一个人咯,总不能变成死侍或者毒液吧。

“还行。挺精神的。”

这挺精神的听起来有些答非所问。不过她想着苏振凌已经能理解她的意思。

重塑的人格还在,还没有失去主动权。

“自己小心。”一般这种提醒都是废话,起不到任何作用,可苏振凌还是忍不住要提醒她,别因为是自己信任的人就完全失去了戒心。经常出问题的人都是熟人,“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打电话找我。”

“好。”她回答的很干脆,虽然也知道找他没什么用,他和她一样是个法医,又不是心理医生。就算是市面上的心理医生业内现在精通深度催眠,人格重塑的也没有几个。

“对了,知道他父母在哪里么?”

车林晚顿了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比较好。夏冬青和马佳熏依两人都在国外,并且她也不打算找上他们,依照她对这两夫妻的了解,两人虽然在各自的领域内都算是牛人,但在做父母这一块上始终是不合格的。

什么一发生事情立刻把女儿排除在外,努力的逃避自己的责任,将儿子直接丢到国外心理催眠师的手上,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父母是能信赖的?

即使根据汤祖所说以前的夏名至性格恶劣,绝对也是与父母的教育有关,至少看看现在的夏名至完全无法想象原始的人格会是怎么一副模样。

“由于上次那起案子,现在两人都去国外了。”

“没有联系方式么?”

“你是指小夏?”

“算了,没事。还是找德哥问问吧。”

“苏医生……”

苏振凌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能不这么见外么。”

“苏振凌?”

再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公事公办的语气令他有些为难,“随你高兴吧,怎么叫都行。”

“那还是苏医生?德哥那边,可能还不知道……”

“放心。我不会直接把事情说出去。只不过顺便问一声他司法部的老爸的下落。”

“通常……”

“应该不属于精神疾病范畴。”

车林晚去24小时超市买了些水果和牛奶,在凳子上吃了一些。

天气逐渐转热,路上的流浪汉多了起来。

她一抬头准备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人影沿着路边一闪而过。

车林晚看着像是夏名至,于是立刻拎包跟了上去。

夏名至走进了一栋办公楼,车林晚只看到电梯停在了12层,可是她追上去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了。

她在楼下等了一会儿,等了大约两个小时,才遇到巡逻的保安,告诉她这栋楼有后门,在货梯口。人可能早已经走了。

车林晚回家后直接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看到屋子里有个人影在走动。吓得立刻尖叫起来。

喊了半天没有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于是只好傻看着那个人影在自己的面前走来走去,也没有办法。她也不想与那个人影对视。

也不想把自己惊醒。因为身体实在太疲惫了,她需要时间睡眠休息,虽然在睡梦中休息的质量未必是最好的,但至少人是睡着的。

那种在梦中明明知道在做梦却还懒得醒过来的情景,想起来其实有些诡异。

她也不知道自己第二天醒来后会不会记得这个梦,这个梦能写实到什么地步。

当人影慢慢的靠近她的时候,知道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却还是感到了深切的恐惧。

很快那张脸变得清晰起来。

先是夏名至的脸,再是苏振凌的脸,再是小姨白女士的脸,接着又变了、又变了……

其中是不是内涵着什么信息?根据科学的分析,梦境通常都是结合了一部分的现实,有些是反馈,有些是虚化,有些则是大脑还在解构。她也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

诡异的是那张脸还变成了蒙岱的。

自从导师童海的案子告一段落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师弟了,车林晚看着眼前清晰又模糊的脸,知道是蒙岱却根本看不清脸,充满的困惑。

意识有慢慢的虚化了下去,脑海里还在徘徊着自己的梦境,她想要记住。

然后有人拍了拍她。

拍打的并不用力,但是真真实实打在了她的手臂上。

家里不可能有人。所以一定是假的。

但是对方又拍了拍她。

“啊——”她几乎是跳了起来,心脏狂蹦。感觉就要供血不足了。

眼前的黑影清晰起来,是真的。是个人。

人的脸开始晃动,与梦境中相反的是,这一次她能逐渐看清楚那张脸了,然而心底里却还是不确定到底是谁。

一直到整个脸都变得清晰。

车林晚倒吸了一口气,是夏名至。

“你怎么……进来的?”

“密码。”

他有她家的密码!

该死的。

她忘记换密码了。

但是这个时候换密码会不会显得太刻意,对他戒备太重了。

是他自己主动离开了她家,为了她的安全,等他一转身就把密码换了?

“你该换密码了。”

车林晚松了口气,他给她找了级台阶下,“是啊。晚点再说吧。”

‘我是说真的。去把密码换了。’

他把她拉了起来。

手指很轻,还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

车林晚瞬间就心软了,双臂穿过他的腰间,环抱住他。

那一天伤害她的人不是他,从来都不是他。

可是夏名至挣脱开,将她从沙发上拖了起来。

“去。把密码换了。必须是我猜不到的。”

他猜不到的密码有许多。

车林晚换密码的功夫,夏名至将带来的三明治和咖啡放在了桌子上,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昨天,跟爸妈联系了。”他背对着她一字一顿的开口说了起来,“最近发生的事,关于失忆的事,暴力的事……”又停顿了片刻,“他们听完很害怕。”

你呢?车林晚确认完新的密码,关上门后抵在门框上,很想问他,那你呢?害怕了么。他不是DID啊,不是人格分裂,是被强灌入了一段记忆。

任何人得知后都会感觉害怕的吧。

他知道了么?他自己是虚拟重建的人格这件事,知道了多少。

“爸妈说,还是让我过去一趟。”

“去哪里。”

“洛杉矶。”

“你爸妈在哪里?”

夏名至有快的摇了摇头,“不。他们在别的地方。在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Dr.Smith,之前跟你说过,我家以前经常往来的心理医生。目前在洛杉矶。我妈让我无论如何先去一趟,看看他怎么说。”

车林晚莫名的感到愤怒了。

难道当父母的依然还要逃避么?

“别去。”

夏名至诧异的转身看着她,“什么。”

“别去。”他们是要消灭你。那个催眠大师可能意识到自己创建的人格遭到了原始人格的排斥,最通常的方法,就像IT程序员对待宕机的程序一样,频繁的重启。

一旦重启不奏效,就是格式化,重新安装,换驱动,换硬盘。最后结果就是面目全非。

可能……车林晚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眼前的夏名至会被他们搞消失了,然后再重塑一个人格,回来以后可能……他再也不会记得他了。

他们会给他全新的经历,或许会保留WSTI的实习经历,但他不过就是一个初级的小实习生,看过一具具的尸体罢了。

夏名至虽然不明白,但分明感受到了车林晚的不安。

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车医生,我打伤了你……这是……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不。那个人不是你。”

“无论是谁的意识,他能够控制我。太可怕了不是么?”

果然,他到底是害怕的。

“可是你不能去,不能再去见那个医生。”她头一次对他那么固执。

“为什么。如果之前是他对我进行治疗,为什么不可以再治疗一次?我会回来的,你信我。”

不,不是这样的。

两人彼此间的眼神都很复杂,却都无法看透对方的心,或许是明白的却无法试图去理解。

“如果问题出在我的身上,当然是我要去解决,然后才可以继续与你在一起。”

“每一次我有麻烦的时候,你不都是在我身边么。所以这一次,我也要在你身边。”

车林晚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坚决。夏名至盯着她的眼睛,眼神里有感动和微光。

但是他不能把她卷进来。

他帮她是责任与义务,伤害她不是,让她卷入麻烦更不是。

他希望找出身上的问题所在,经常在半夜里回忆起一些没有经历过的事情,真实的栩栩如生,而且总是莫名其妙的愤怒,只有在想起她的时候,想着那个有些护短,总是退缩,对任何事明明很在意明明很放在心上却总是喜欢装作毫不在乎的姿态的女法医的时候,心里是温暖的。

在研究所初见的时候,看起来利落又硬朗,却经常被同事推卸一些根本不属于她的职责。不过若是手下的工作伙伴遭受任何不公正的待遇,她倒是很有勇气站出来反抗。

属于那种别人的事情必须要锱铢必较,自己的事情马马虎虎的品性。

对朋友很好,很温柔,很包容。吴美仁那样的伤害了她,依然用力的护着对方,处处为对方考虑。

从心理学角度分析,她是典型的童年缺爱,但是成长的道路上根正苗红,因此后期拼命的自我补足,却无法摆脱自己的不安感。

他是几乎蛮横的闯入她的感情中,掠夺式的迫使她接受自己。却在她接受以后,他却最粗暴原始的方式伤害了她。

那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的。

就像当年缺席了夕媛受伤以后的时期,在夕媛最需要他,依赖他,向他求助的时候,自己却背道而驰一样的感受。

车林晚,我不要你与我共同经历痛苦,只需要让我带走你的痛苦,你接受美好的那部分就行了。

“我自己一个人去。”下定决心后,一句话就变得容易说出口。

车林晚怔了几秒,他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去?去找那个塑造了他人格的心理师,然后洗掉人格?

猛地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臂,用力的拉到自己的面前,“为什么不相信我。”

“啊?我当然相信你。”

“那就别去找那个催眠……心理师。”

夏名至仔细的观察进她的眼睛,“车林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是上次德哥介绍的心理医生对你说的?他说什么了!告诉我。”

“没有……”

“告诉我!”

“真的没有。我没有知道的比你多,别生气,夏名至你别生气,拜托!”

那个人格,原始的人格应该是个暴怒的家伙吧。卑鄙、恶劣,没有同情心又易怒的家伙。

所以只要一打架,一生气,原始的人格就会处心积虑的钻出来,扰乱他的脑袋,他的意识,他的记忆。

“别生气。对,别生气就好了。”

看着她软声细语安慰自己的样子,是没有办法生气,可是莫名的……感觉自己心好疼,好疼好疼的感觉……

就像那时候夕媛倒在血泊里,就在自己面前,身体已经发冷。如果不是被发现的及时,很有可能……

“夏名至!你怎么了?你……”

“头痛……好痛……”要裂开了一样!

他在,撕裂自己的脑仁,拼命的想要扑涌出来。

那团泥浆似的人影。他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第一次跟人打架的时候,就好像有人操纵着他的手脚,自然而然的出拳,自然而然的闪避,哪怕目光追不上对方的动作,可是身体本能的记忆告诉他,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一开始觉得那是天赋,自己是个很会打架的人。

但是慢慢的意识到,是诅咒。是莫名其妙的,融入血液中的诅咒。

“夏名至你醒醒!拜托……你醒醒!你要赶走他……”

“车医生,你要赶走谁?”

啊……那个声音,一模一样熟悉的声音,可是语气却是完全的陌生的一个人。

“车医生,几次三番的救你的人,都是我啊。难道你要赶走我?”

一把扯住了她的衣领。

车林晚想掰开他的手指,但是他的力量过分的霸道,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

她转身想跑进自己的房间,可是他从背后一把将她捞了回来,困在自己胸前。

“不是、喜欢我的么?”

“放开我!”

她的视线落在摆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在手指即将触到的时候,被他猛地一抱,整个人圈住。

“夏名至?小夏!你醒醒,你看看我是谁。你看一看啊……”

“你是小法医,那个明明很喜欢我,却不敢说出口的小法医,车医生。”

不要……不要那么对我!你不会那么对我的……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的时候,她的手机也在沙发上呜哩呜哩的响了起来。

眼角绝望的泪水落下。

那一刻有一个厌世的念头在脑海里徘徊不去:消失吧!统统都一起消失吧。无论是原始的夏名至,重塑的夏名至,让这整个人都从自己面前消失吧。

舌尖舐去鼻尖挣扎的汗珠。

“嗯。这就是法医的味道啊?”

车林晚一声不吭的盯着他,那双眼底里的光已经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实习生,自信而无畏,干净而执着。

夏名至……醒一醒啊!你会……后悔的。就算你并非最原始的那个夏名至,可是你存在过,不是么?就算为了我,醒过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