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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医院的单人病房里,汤祖还是好手段。

医生是公立医院里请来的,地方是借的。

一句话,“没有病历本。”推的干干净净。

医生用昂贵的不怎么趁手的仪器做检查的时候不断的悄摸翻手机。

车林晚无意中瞥了一眼,发现医生在看的居然是最新在逃通缉犯名单。

注意到车林晚的眼神时才若无其事将手机插回了外套口袋里。

“人怎么样?”汤祖外面瞎逛了一圈,正好走进来。

车林晚把目光垂下来,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好告状的。

人家医生担心自己遇上通缉犯了也是情有可原,看过《越狱》的没有不认识T-bag叔的。

“没事。一时血压升高,脑血管膨胀。还好是年纪轻,如果上了岁数,脑溢血什么很正常。”

“脑溢血还正常?”汤祖咕哝了两句,其实也不怎么关心。

车林晚看着夏名至躺在那里的时候汤祖把医生送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车林晚才注意到他的下巴上有一道伤口,很想古早剃须刀划出来的伤口。

但汤祖这样的人看着不怎么像会用手动剃须刀剃须的人。

“脸上怎么回事?”

愣了一下后,突然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嘴唇。

“不小心磕了。”

“夕媛没事吧。”

说到夕媛汤祖表情沉了下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跑到那里去要干嘛?”

车林晚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自己去的……”

汤祖表情认真起来,“是哪一个?”

车林晚斟酌了一会儿,尝试把事情说清楚,“那个冲进房屋的人应该是原本的人格,后来又回到了我认识的人格,接着……”

“哪里整那么复杂!”汤祖不是一个喜欢动脑筋的人,他往门外看了看,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家属休息室。果然是私人医院,不仅设备好,家属休息室也是一个个单间,门口有投币锁,可以扫码预定时间。

汤祖随意的拉开一间空单间就走了进去,车林晚在门边站了一会儿,正要扫码。

“你干什么?”

“上面写着付费啊。”

“医院我家开的,你付费?”

“医院你家开的?!”

“也不算我家开的。我家入股的。你扫上面的二维码付钱不如直接转给我。”

车林晚低头默默走了进去。

自己真是多事了……跟着对方走进去就好了。

汤祖在可以睡觉的小床上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对面的沙发椅让车林晚坐。

“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在我家打游戏来着。”

“谁?”

“应该是以前的夏名至吧。”

汤祖哼了一声,“真正的夏名至。”

这个说法也没错。

汤祖说出了和夏名至一样的看法,到了这个时候只有原本帮助过他的催眠师能够起作用了。

“等他醒了,我就把他送回去了。你还有什么话,跟他一次说完吧。”

看起来是有让她告别的意思。

车林晚心里一动,“会消失么?”

“什么。”

“人格。重塑出来的人格,如果再次催眠,会消失么?”

汤祖不耐烦极了,也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无知,“这种事,不是应该问催眠师本人。”

“我和他一起去。”

吸了口气,“姐姐!不是你说去,他家里人就能答应的。他父母在那边急的跟什么似的……”

“是么?”

“问、问过我情况。我说不怎么清楚。”

“如果要消失的话就让那个原始的人格消失吧。”

汤祖彻底愣住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法医对大脑这一块怎么看的……”

“我解剖过。”

他双手压了压,“死的跟活的到底不一样的吧?而且那个毕竟是他父母的儿子,也不是你什么人不是。当时他们这波操作,什么留下一个原始人格,重塑一个虚拟人格,还让他们共同并存,一定是有什么打算的。可能就是为了预防发生今天这样的局面吧。”

“今天,什么样的局面?”

“重塑人格的奔溃啊。”

“哪一个奔溃了,就该消灭那一个么。”

“喂喂,这话不是我说的。而且我也不是他嫡亲的兄弟,没有发言权。”

“那你有什么资格把人送过去?”

“你……”汤祖被气噎了好一会儿,突然嘿嘿一笑,“我明白了!”

车林晚盯着他。

“是舍不得小至吧。那个跟天使似的小至的人格。”

天使?!这形容会不会也太夸张了,虽然夏名至看起来有点靠谱,跟天使也没什么关系吧。

“相信我,如果你见过原本的夏名至吧,就会相信眼前这个绝对是天使了。”

“我见过。”

“啊……对哦。你见过,原始人格漏出来的时候。”仔细打量了下她的脸,“打过你了吧?”

车林晚没有防备,猛地转开了目光。

“哈!果然被我说中。他连自己父母都打,还经常虐待小媛,就说嘛你跟他关系那么亲近,没道理会放过你。”

“什么……”

“专挑自己人下手啊。又狠又毒。因为打自己家人容易撤案,只要跪下道歉就可以了。”

果然是,恶魔一样的人格啊!

可是却要让这个人格永远的存活下去。

车林晚离开后悄悄去咨询了一些心理师,果不其然所有开门问诊的心理师都告诉她用催眠手段重塑人格是不存在的,不仅耗费时间长,而且容易崩,也是业内禁止的。

所以只好又回到了德哥介绍的那个熟悉的心理医生办公室。

“理论上可以做到。据我所知确实也有人做到过,不过都是针对浅显精神性疾病的治疗,帮助忘记过于深刻的伤痛。譬如参加过重战的退役军人之类,会告诉你一个信号,作为删除那段的起点,帮你回到最深刻的时间点,用美好的画面重新走过。”

“那原本的记忆?”

“拜托,车医生。你也是医学院里出来的学生,人脑记忆宫殿无法轻易的删除什么东西,永远只是将它保留在一个尘封的角落里。除非手动切除海马体。但这也无法确保能够忘记哪一部分。要么是做好了准备,要永远的放弃自己过去的回忆。但医学生的事情,你懂得……”

车林晚点了点头,我懂得。医学上的事情,人们永远看到的只有冰山一角。有时候甚至是冰山倒影。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没注意,一抬头才看到苏振凌站在那里。

“怎么突然来了?”

苏振凌一把握住她,“去了哪里!”

“啊?”

“为什么电话不接?”

她往背后藏了藏自己的手,手背和手腕上有些擦痕,是跟夏名至斗智斗勇的时候留下的。

“有点事。”

“去见他了?”

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有什么好隐藏的嘛。

为什么要瞒着他。

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什么人。

而且也不是她去见他,是他自己知道家里的密码跑过来。把密码换了就行了。

不料苏振凌却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她吃惊的看他。

“德哥让你来找我的?”她记得德哥好像也打过电话找她,不过那时候夏名至在打游戏,她被绑着,没法接电话。

“车林晚。”

“嗯?”

“我们复婚吧。”

“……”

车林晚一下子没有听明白。她以为苏振凌要说的是别的话,但嘴瓢一时说错了。

可是凝视着他的目光看了几秒之后,有些沉痛的发现,他表达出来的就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怎么可以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呢。

也不是。或许是已经注意到了,但一直是她自己在刻意回避吧。因为陷在了与小实习生的纠葛波动中。

因为觉得与夏名至之间实在有些诧异自己觉得跨越不过去,所以想要找到一个坐标。苏振凌这个人么,就是一个灯塔式存在的坐标不是么。

可是连灯塔都开始向自己漂浮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是错觉。

“苏医生……”

“我知道,那个时候提出可以帮忙,有点欠考虑。不过也是自己想试一试。”

“试一试?”试一试什么,试一试无性无爱的婚姻?契约婚姻?利益婚姻?

这个人脑子里的想法怎么总是和主流相去甚远呢。

“因为很弱。本身很弱。经历了一段……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吧,有些惨痛的经历后就不想再触碰这一块。”

“感情么?”

“女人。”

“……”呃。还真没看出来,有gay的潜质。

“但是如果是你这种,并没有因为什么很深刻的感情,没有什么双方家庭的压力,而是有自己必须的理由,和平的相处的模式。意外的让我很安心。”

“苏振凌,我们结束了啊!我只是为了领养乐弥能有加分,给人看到至少能提供一个稳定的,不对,是表面看起来圆满的家庭才求你帮忙。当时不是说的很清楚么。我们彼此之间,就我们两个人之间,就像在WSTI一样,我们是搭档,是同事,伙伴啊。作为同事与搭档,不得不说苏医生是一个相当值得信赖和可靠的伙伴,所以才会对你直说那样不可理喻的请求。因为再奇怪的事情,你都能面无表情的接受下来。”

“一开始,是的。但是看到你们、你和那个小姑娘在我家的时候。”

“那是因为她亲妈是个疯子!”

“孩子被带走的时候……”

“什么!”

“就想跟你说,想要的话,可以自己生。”

“我不要孩子!”车林晚疯了,他在想什么,她是为了要孩子?她是因为看着乐弥可怜,因为看着那孩子就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被自己的家人遗弃,卑躬屈膝的活着,活成了一个刺猬。

“抱歉……理解错了?”

“你!”可是到底为什么要对他发脾气呢?猛地冷静了下来。

因为他是苏振凌?那个耐受度极高的变态苏医生。那个总是可以把实习生整哭,把临床技师逼走的凶法医。

“不是,不是你理解错了,是我没有说清楚。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喜欢夏实习生。”

“……”

“我也知道你们关系是在我们婚内确定的。”

婚内出轨,实锤。

苏振凌却退让了一步,“没有要给你压力的意思。只是……我觉得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告诉你,关于我这一方面的心意。或许我不是你心里觉得可以海枯石烂的男人,但是在我心里你是可以走完下半生的女人。”

啊!

在车林晚不知所措,眼神慌乱,身体不由自主想要逃跑的时候,苏振凌把她推进了家门,然后洒脱的,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听着楼道上电梯门关闭的声音,车林晚突然之间心底里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和她,是那种相似的人。

是那种将自己包裹起来,用锋利的炸毛的一面面对着众生的人。

不同的是他的方式更不为旁人接受,而她更柔和一些。

但是两人都是带着极力的,全力以赴的防备投入到这个世界中来的人。

他们缺乏一种勇气,去不顾自己努力爱一个人的勇气。

因为过去遭到了抛弃和背叛?

并非如此。而是他们本身的怯懦。有些人就算被伤一百次,第一百零一次依然会在对的人面前敞开心扉。

而有些人,哪怕只有一次,也会不断的提醒自己,不断的建设出无数的假想敌。

所以永远不可能毫无保留的奉献出去。

车林晚用力的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陪夏名至一起去见Dr.Smith的。

不过是她一瞬间的闪念,等冷静下来,她会找出一百个理由,将自己否决。

而门外苏振凌依然站在那里,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推开了消防通道的门。脚步走的有些虚浮。

……

如果我走了,还需不需要回来?

你还会不会在原地,等着我?

我……在你心底有多重?

是因为存在,才一直存在么?如果不在了呢。

车林晚猛地坐了起来,在房间里寻找先前梦中的影子。

阳光铺散进来,入睡前没有拉上窗帘,此刻被刺的睁不开眼。

德哥的流言还哔哔哔的响。

【人没事吧?还活着吧?送来了两具新的尸体,如果方便的话,请尽快来一趟吧。】

德哥是个体贴的老板,这个时候让她尽快过去,应该是遇到了需要她的时刻。

苏振凌回到了尸检部,他是一个能同时操刀6具尸体的法医,应该不至于是工作量的问题。

车林晚匆忙的洗了个澡,不敢自己开车,所以打车去了研究所。

菲比见到她的时候不停的挤眉弄眼。

“怎么回事……”

话没有说完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中年男人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穿着迷彩外作服,黑色的军靴,一身的疲惫,裤腿上还沾染着没有洗干净的污泥。

已经……多久没有见了?

以为见到的时候至少还能保留一个亲切的微笑?国人家庭之中,不存在了。

“爸爸?”

陪着男人走出来的苏振凌一愣,但是黄仪德的脸上明显早就知道了真相。

这一位就是车林晚的父亲,插画师、户外摄影师,车行之。

出人意料的,父亲伸出手,居然与自己的女儿握了握。

然后点头点头,完全是成年人家属之间的问候礼节,但如果说是父女之间的话未免显得生硬和疏远。

“是……车医生的父亲?”苏振凌简直理解力下线。

“嗯。”车行之代为回答。

送来尸检的两个人是父亲的同行,一个工作组的成员。

野外摄影,遇到意外很多。

但是三人团只有父亲一个人活下来,毕竟不好交差。

而且保险公司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支付保险金。

另外两个人都比车行之要年轻,但其中一个已婚已育,家里的母子还等着保险金过活。

“只要能证明,死亡原因是在保险范围内,就可以了。”父亲的话语一如既往的简略。

为什么会送来这里?车林晚看向黄仪德,黄仪德却耸了耸肩膀。也许是担心国立的不公允吧,毕竟那些保险公司都是有大来头的,为了不菲的赔偿金额背后搞点小动作也是极有可能的。

车行之抬起头看了看苏振凌和车林晚,扭头对黄仪德说,“我没有要求指定的法医。只要经验够。”

“明白。我们这两位都是经验非常丰富的。”

车行之继续看向车林晚,“她不需要避嫌么?”

这问题让黄仪德怔了怔。心想自己喊车医生过来也不是为了操刀的。

最近这姑娘身上发生的事好像有点多,也不想给她压力的。

“放心,车先生。我们会考虑进去。”

“很好。那麻烦你们了。”

车行之离开的时候又与所有人握了握手,黄仪德注意到这一次他却避开了车林晚。

“看来父女之间感情不好呢?对吧,苏医生。”

“啊?问我干什么。”

“怎么会连自己岳父都不认识呢,啧。”

“……”

“唉!怎么走了?这次你主刀吧。带着王凯两个人。”

“王凯是谁?”

“新来的助理尸检啊。”

“我不是顾问么?让他主刀吧。”

“没听人说,要有经验的!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