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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洁,还敢顶撞本王!傅娴,本王看你是活腻味了!”更苦逼的是,我还没想清楚事情的态势,便听四四怒气冲冲的低吼出声。

然后顿时,我就慌了,原本便酸痛的双腿,此时更是难受起来,几乎站都站不稳。

“怎么,没话说了吧?”见我沉默,丫的更加小人得志了。那眼神,那表情,要多残忍就有多残忍,竟是完全不在乎我的柔弱。

“……”我无辜的扶着花瓶,将全身的重量都交托给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温热的眼泪,簌簌而下,难堪的流了出来。

我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清白竟然会葬送在这样一个人的手里。

此刻此刻,我真是极尽疯狂的怨恨着他,也怨恨我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那么残忍的对待我,为什么我那么轻易的就付出了自己。

怒火越烧越旺,我的身子却越来越虚,等不得再多辩解,人已经软软的往地上滑去……

再次醒来,入目的,还是四四那张脸。

我偏过头,不看他,只一味的淌泪。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我。像是要在我后背烧一个洞。

“方才,是本王的不是。”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口,却是道歉。

我沉默,一个字都不想说。因为我怕我一开口,就是克制不住的谩骂诅咒。

良久后,他离开,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

脚步声渐渐消失,我舔舔发干的嘴唇,那些不堪的画面再次撞入脑海。

心被反复撕裂,整个人都委屈的不成样子,却又没办法嚎啕大哭,只能咬着被角呜呜咽咽……

不知过了多久,我隐约听到一串细碎的脚步声。这才擦干眼泪,轻揉着红核桃一般的大眼,哑着嗓子吩咐:“你不要进来,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是,小姐”阿梳担忧却又无奈的声音传了进来,我不禁更加委屈。

亲者信,远者疑。

我想,四爷之所以会怀疑我,不过是因为他厌恶之前的傅娴,而又不把现在的我当自己人。或者说,于他来说,我根本就是外人一枚。所以被冤枉被误判,都是应该。

而我呢,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我还会胸怀坦荡,像初见时那样面对他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我傅娴从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但同时,我也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我信奉的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所以我们两人,此后可能真的是殊途了……

整个人恢复过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八天。听阿芜说,金陵郡的郡守、林正淳已被革职查办。罪名是结党营私,买官卖官,贪墨税收。按律例来说,本该当斩,但念其祖父是开国大将,立国有功,故网开一面,改判充军。

“呵呵!”我扯唇干笑一声,脸上的表情讽刺极了。但过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当他阴差阳错,为我扫平了庄子里最大的障碍。

“小姐!四爷请你去春晖堂用膳!”见我梳洗打扮完毕,阿梳怯生生的上前两步,低低的禀道。

“嗯,我知道了。”我点点头,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因为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掌权者嘛!骨子里总是带着那么一点儿变态的。人家可以鞭笞你,冷落你,甚至杀了你,但是你却只能感恩戴德。

凌禛是堂堂四王爷,高高在上惯了。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这种倾向的。对此,我很理解,也愿意安他的心。

只是这一切,却不是为他,而是为我自己。

说是去春晖堂用膳,但实际上在去之前,我却事先用了一碗米粥,又吞了几块点心,一口凉茶。

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知道待会儿我一定吃不下去。或者你可以试想一下,你对面正坐着一个伤你至深的禽-兽,同时眼前摆满了山珍海味,看你到底吃不吃得下去!

此时此刻,我对凌禛的厌恶便到了这种地步。

站在一人多高的穿衣镜前,我慵懒至极的微合着眸子,任阿梳用斗篷将我裹的严实。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反应。

只在走出牡丹阁的前一刻,突然停了步子,扭头对着身后的丫鬟们吩咐:“我不想再看到牡丹阁的那副匾额,在我回来之前,希望你们能把它换掉,至于旧的,就送到小厨房劈了当柴烧!”

“……是!小姐”几个小丫鬟互相对视几眼,而后面带为难的应下。

“……算了!”看着她们畏缩的样子,我落寞一笑,改了主意:“你们换个新的匾额就好,旧的,稍后我自己劈!”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春晖堂,顾名思义,就是洒满初阳的屋子,是庄子里采光最好的屋子。同时也是凌禛这个主子住的屋子。

一路上,我并没有因为什么事情而退缩。相反,还为了那一点儿可怜的自尊心而越走越快。至少现在的我,真是一厢情愿的以为,只要自己再装的像点儿,就可以真的不在乎了……

那日之后的事情,我本是不想问的。不过有时候,这世界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不想知道的事情,就越有人想让你知道;相反,你越想的事情,却是怎么也搞不清楚。

听两个守夜的小丫鬟说,在我晕倒后,凌禛马上为我请来了大夫。

当然,大夫是女的,是凌禛自己的随行大夫。

女大夫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我的伤势,就断定我是因为那位的不配合才受伤的。

不过讽刺的是,凌禛最在乎的却不是这。甚至在那时候他还不死心的追问,我到底是不是清白之身。

女大夫是他的,自然不会骗他,没有任何犹豫,就将我的情况讲给了他听。并且严肃告诉他,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会有落-红,像一些晚嫁的农家女,或者一些发育较好的贵族女,都是极可能没有落-红的。

当然,他们的丈夫也可能因此而责怪她们,不过最后却都能妥善解决。只有极个别的会被休弃,或是沉塘处死。可是事实上,那些女子又有什么错呢!难道发育的太好也是错吗?难道意外跌倒受伤也是错吗?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该考虑的。我只知道,在女大夫的彻底洗脑下,凌禛还真相信了我的清白。

只是这相信,却需要太多证据的佐证。

思量间,我们已经走到了春晖堂外。

“奴婢秭归拜见小姐!”

只听一声曼妙的声音入耳,我认得那是给我指过路的某位姑娘。

这要是搁在从前,我肯定会上前两步,与她攀谈一二,在现代的话,说不定还会交换个球球号,微信号什么的,但此时,我却只想避过。

倒是阿芜,十分亲切的上前,挽了姑娘的胳膊,亲热道:“姐姐在此,可是为了等我们小姐!”

“正是!”秭归伶俐的声音传来,顿顿,又道:“爷已经吩咐过了,小姐一人进去就好,不用通报。”

“知道了。”我点头,一把甩开阿梳的手,往里走去。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胸膛里的心跳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震耳欲聋。我甚至感觉自己都要呼吸不过来。但脚步,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发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屈服在凌禛的长袍之下。

苍白的手指碰上颜色深重的木门,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推。

“吱呀”一声,门咧开九十度,透过充足的光线,我不需抬头,已经准确定位了凌禛的位置。

“拜见四爷!”两只脚一前一后的踏进门坎,我平静无波的跪地磕头。眉里眼里,都是沉寂。

“……你,还在怪本王吗?”藏青色的马靴,一步一步的靠近我。他声音的沙哑程度,不亚于我的当初。

“不敢!”我依旧低垂着脑袋,只想把自己伏进尘埃里。

但他却不许,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半是怒气,半是强势的拽起我。

我被他紧紧的掣肘着,胳膊疼的快要断掉,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知道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念着,死不了就还好。

我们两人这么僵持着,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一个出生低贱的小妾赌气,他估计也不知道。所以两个人只能傻子一般的我行我素。

终于,他放开了我。但是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又被人打横抱起。

他大步甩开,我青丝飞散。两人去的自然不是用膳的地方,而是困觉的地方。

他沉重的喘-息着,将我压在身-下,我撇过头,实在不想看他。

“看着本王!”他要求,声音粗噶一片。

“不,我不要。”我心里咆哮着不要,但脑袋,却不由自主的转向了他。

四目相对间,我看见他青色的胡茬遍布。就像整整一夜没睡一样。

“你就没什么要问吗?”他腾出一只手,紧紧的捏着我的下巴,沉声求证。

“没。”我摇头,眼里只剩下空洞,想想,又补了句:“没什么好问的。”

“没什么好问的你就敢来见本王?”

“不,不是。”我摇头,眼中多了些许颜色,跟着又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无辜而又温吞道:“不是奴才主动来的,是王爷请奴才过来的。”

“请?”他玩味着这个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勾了个笑,淡淡道:“你倒是有面子。”

“那也是四爷给的。”我跟着他笑,却怎么也暖不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