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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又知道,她已不是她。自欺欺人的再逼真,都是假象。可是人呢,往往就习惯沉迷于这种假象。我是人,所以我甘愿沉沦。

拉着她又说了很多话,一直说到自己昏昏欲睡,我才提起和亲的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今圣上的意思只是延迟婚期,而非不嫁。这样的话,那她还是危险的。她若危险,我又怎能放下心来,了无牵挂的面对死亡。

“你说这个啊……”提到和亲二字,玉鸾比我想象中要平静。她甚至都没皱一下眉头,只是无所谓道:“看皇叔的意思吧,他让嫁,我便嫁,他若不让嫁,那我便休。”

“可你明知道皇上一定会促成此事的!”

“所以只好嫁喽。”玉鸾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直气得我牙痒痒。

“好了,你别生气了。”见我不爽,她又扑过来捏我脸,一边捏,一边强颜欢笑:“你也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叔首先是皇上,其次才是我叔叔。”

“可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坐以待毙啊。”我咬牙,差点儿就说出私奔二字。嗯,如果我是男人的话,那我一定会扯着她私奔。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不是男人……

“不坐以待毙还能怎么样。”玉鸾无辜的笑笑,想想,又摸上自己额头上的疤痕,僵硬的一弯唇,道:“反正有这个疤在,就算拖不上三年五载,几个月还是搞得定的,放心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就不信自己会过不了这一关。”

“好吧。”她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我也只能点头妥协。

临走前,她回头,又问了我一句:“如果,你真的是男人,你会喜欢我吗?”

“会。”我点头,回答的很肯定。

“那,你要是男人的话,会带我一起私奔吗?”

“会。”我在点头,眉宇之间,哀伤弥漫。

“哦,那我就放心了。”玉鸾开心的昂了昂头,就像得到心爱糖果的小孩子。作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能见她这样,我自然也乐的高兴。

而就在我挥手,准备目送她离开时,她又突然开口,对着我说了一句‘皇叔要纳新妃了’。

“哦。”我兴致寡淡的点点头,心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新妃的封号是舞,跳舞的舞,听说是烟雨楼的一位清倌。”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肃起面容,终于发现了玉鸾的不正常。

玉鸾却只是苦涩一笑,丢下一句‘你会明白的’,就匆匆离开了。

我会明白什么?直勾勾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我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结果却是无解。

第二天就是除夕,凌禛没有再来看我,所以有很多问题,我都得不到答案。

抬头看窗外的时候,我忽然想起,现在这个院子,好像就我一个人住。可是一个时辰前,我为什么不留下玉鸾呢?我尴尬的笑了笑,自语道:“看来自己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又过了很长时间,终于有人敲门,我知道是凌禛那边的人来送饭。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他不在乎的东西,从来都是杀伐果断,一点儿都不留情难过。但是在乎的东西,却细心体贴的滴水不漏。

小公公走之前,我特意让他帮我拿了些笔墨过来。在他好奇的目光中,我铺纸研磨,漫不经心的写下几行字。

看他的样子,是有些想看的,但是碍于主仆间地位悬殊,又不敢乱动,最后只好作罢,弓着身子退了出来。

听到关门声响起,我搁下手中毛笔,无声的笑笑,换了根更细的,继续写起来。

可能因为从小到大都有练书法的缘故吧,我的字并不差。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不过有一点儿遗憾,那就是我会的繁体字并不多,所以在真正的古人看来,应该是满篇错字。

写完几张之后,我又抽出一张白纸,折了个新封,将带字的纸张都塞进去。

没错,我在写信,是给凌禛的信。

因为不确定是不是有机会长相厮守,所以我必须将自己想说的话写出来,不然,一切就真的没意义了……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除了送膳的人,我都没再见过任何人。

哦不对,凌禛曾差人送了几件衣服首饰给我,说是什么新年份例。我兴趣寡淡的接了,却没有去看。

每逢佳节倍思亲。说实话,我现在想得最多的并不是凌禛,而是我在21世纪的父母。我不知道傅娴本尊有没有迁怒他们,更不知道他们身体怎么样。

如果可能的话,我真的好想再见他们一次。

或者说,这是我临死前最大的愿望。

可是回头想想,谁能完成我这个愿望呢?元大师可以,但是他死了,张大师可以,但他跟我是死对头啊!他不杀我就算我的运气好了,又怎么可能来帮我。

唉,重重的叹口气。心中明知没有人会理会我,只好抽过一旁的手巾,擦擦手,擦擦脸,睡了……

下半夜,我是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的。换算下时间,估摸着,凌禛他们领宴也该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忙里偷闲来看看我呢。

紧了紧身上的棉被,正想着,门就从外面被推了开来。

“凌禛,是你吗?”我低低的叫了句,回应我的,是他冰凉的体温,

“怎么还没睡/?”耳边传来他窸窸窣窣的宽衣声,和着一句询问。

借着帐顶夜明珠的柔光,我摇摇头:“本来是睡着了的,但是外面鞭炮声太吵,就又醒来了。”

“嗯。”凌禛点点头,身子已经钻了进来。很随意的揽我入怀。

我不舒服的推推他,咕哝:“你放开我。”

“怎么了?”他有些意外的追问一句,顿顿,又哑着声音解释:“这两天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看你,不过你放心,我也没有去旁人房里的。”

“谁说这个!”听着凌禛的解释,我心里有些窃喜,但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道:“我是嫌你胳膊太硬,枕着不舒服。”

“嗯。”他紧闭嘴巴,低低的哼了一声。就在我以为他要放过我时,脖子下的胳膊却倏的收紧。同时,他沉闷而霸道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凡是本王给的,都是好的,喜欢的要欢天喜地的接,不喜欢的也不能说,知道吗?”

“知道啦!”调皮的刮了刮他的鼻子,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后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再次闭目睡去。

次日早,凌禛已不在,但是桌上,却有他的墨宝。

类似便条的形式,三言两语,的交代了他想让我只晓得事情。

其一:好好吃饭。

其二:好好睡觉。

其三:心思放宽。

其四:昨日领宴,他见到了熟人,阿芜已经成为皇上的嫔妃。

看到这句话时,我不知为什么,很自然的就想到了玉鸾昨日的欲言又止。

原来啊原来!我嘴角一抽,心猛的一缩,原来这就是她昨日并未说出口的话。

可是,为什么还是有些不对呢?我仔细的回忆玉鸾昨日说过的那些话:

皇叔要纳新妃了、新妃的封号是舞,跳舞的舞,听说是烟雨楼的一位清倌、你会明白的……

对啊!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线索忘了呢。新妃可是从烟雨楼出来的,我直接把绘姐找过来问问不就行了。

这样想着,我一颗心,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

午膳时分,小公公带着徐绘走了进来。故人想见,自然是格外亲切。

只不过,因为我的身体情况,不能太过闹腾罢了。

很明显,绘姐也是被特意叮嘱过的,所以并没有问太多这方面的问题,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我说着鸳鸳相抱何时了的情况。

那点子是我出的,如今听闻它们生意火爆,我自然是相当开心,便央着绘姐讲一些典型case讲给我听。

绘姐素来大方,所以并没有任何推脱,随便饮口茶,就兴致勃勃的说起了她家兰姑的光明万丈,翻云覆雨……

我听的径自开心,就连连日来的积郁,也几乎一扫而空。

“对了,还有一桩生意,是咱家楼里的,你要不要听听?”

“好啊!”我点点头,愉快的应了下来,倒不急着问舞妃的事情。

见我愿意听她胡侃,绘姐也不含糊,没花多少功夫,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烟雨楼里面有一个叫晴官的头牌,人美才高嘴又甜,反正就是各种各样的优秀。那追求者,可以说是从京城排到金陵。但她就是不动心,总说那些男人太一般,不是腰缠万贯、臭满身,就是纨绔子弟、权压人,怎么说都不肯从良。

不过,在这个看脸的时代,美女的作都不叫作,人家那叫清高。

然后有一天,晴官的‘至尊宝’终于踩着七彩祥云,来迎娶他心高气傲的‘紫霞仙子’了。他不嫌她清高,不嫌她不会居家过日子,不嫌她奢侈乱花钱。他就是一门心思的想娶她,想要她。

但是呢,‘紫霞仙子’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嫁了,于是又开始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