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朔从医院出来，时间还早，车就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里，他小坐了一会儿，趁着片刻的安静，想了想最近遇到的这些事情。
他从车里翻出了黑色的笔记本，从易墨那里再次借来后，还没有时间重新读一遍。不过现在在他看来，这里面的有些信息，已经很熟悉了，或许还能帮他理清一些思路，即使不知道这是不是靠谱。
一直以来，都会疑惑这本笔记本是谁写的？这个谜随着笔记本之后的胡言乱语看来，感觉像是一个已经疯了的人。里面重复着“一二三木头人”的这句话，有一句诅咒。
笔记本里记录的第一个三岁的孩子，现在算来，估计也只有四十岁而已，如果可以确定他是谁，应该不难找，就怕他不在杨城。同时按照笔记本里的记录，这个孩子应该是生活在之前的孤儿院。
如果能找到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不管疯没疯，都至少应该可以知道一些事情吧？也许，还能揭开小Q的身份和死因。
合上笔记本，何朔看了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于是开车赶去了张姨家。
来到张姨家的时候，明显感觉张姨家比之前整齐干净了许多，看样子是特意打扫过了一番。
屋子里，张姨正在熬汤，满屋子飘着香味，见何朔来了，张姨招呼着何朔。
“何警官，吃了吗？”见何朔摇了摇头，又问，“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何朔笑着回答：“不了，我事情还挺多的。”
“挺多的还来看我们小鱼啊。”张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何朔没好意思回答，就默默地点了点头。
“马上过年了，何警官要去哪里过啊？”张姨关心地问。
何朔想了想：“也许会回一趟老家吧。”
“嗯。”张姨点了点头，“要是早回来，别忘了来看看我和小鱼啊。”
“好。”何朔答应。
何朔在田语熙门前敲了敲门，假装里面的还是小鱼，说：“小鱼，是我，方便进来吗？”
田语熙在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才默默地回了一句：“进来吧。”
田语熙的屋子里就开了一盏台灯，窗帘还拉着，上一次来也是这样的状态。她似乎习惯把自己埋在黑暗中。
“我知道你还会来。”田语熙轻声说。
何朔在她对面搬了个椅子坐下，问：“你的脚怎么了？”
田语熙低下头去，沉默了片刻：“如果我告诉你，是被车撞了，你信吗？”说完，她才抬起头，眼神里灯光下闪烁。
“前天凌晨，你出去了？”何朔继续问。
“嗯。”田语熙点了点头。
“你去了哪里？”何朔尽量放低声音，以免语气像责问。
“不是我要去的。”田语熙抬起眼看着何朔说，“如果我说，我是被召唤去的，你信吗？”
“召唤？”这话何朔当然不信。
“我看见了小鱼……”她轻声说，“她来找我了。”
何朔深吸了一口气，安静地听她说。
“我感觉自己是在睡梦中，但是我能听到小鱼的声音，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田语熙面带着愁容，让人爱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感觉好像离开了这里，然后突然被撞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大路上……”
“梦游吗？”何朔问。
田语熙一脸疑惑地看着何朔说：“我以前从未这样过，我只是觉得，小鱼回来找我，肯定是有原因的。”
“原因？”何朔问，“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田语熙低下头去，沉思良久，默默地说：“一定有人想找到小鱼……”
“什么人？”
“那些想要伤害她的人。”田语熙看着何朔，“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一定回来了，小鱼是想告诉我。”
何朔清理了一下脑海里的思路，问：“小鱼身上是不是有个编号？”
田语熙一愣，但又眼神闪烁地回答：“我不知道。”
“是吗？”何朔问，“她没和你说过？”
“没有。”田语熙低着头，“我们虽然在了同一个城市，但是我们能见面的机会不多，如你所见，小鱼的性格比我孤僻多了。”
何朔点点头，说：“小鱼之前的事情，确实会影响很大，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也可以试着帮她改变一些。”何朔看着灯光下，田语熙的侧脸，说，“我想，她也希望你可以代替她好好活下去，而不是继续生活在阴影里吧？”
田语熙再次抬起头，看着何朔，温柔地抿嘴微笑，那笑容甚是甜美，就正如何朔曾经在直播里看到的那样。
“对了。”何朔想起曾经也有人这么安慰过她，不正是那个黑色礼帽的男人吗？“你之前回来的时候，在火车上遇见的男人，你还记得吗？”
田语熙犹豫了一下，问：“怎么了？”
“我想知道，他是谁？”
田语熙抿了抿嘴唇，垂着眼想了想说：“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我们就说了几句话，我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没在意。”
何朔想或许有可能，一般人很少会去记忆一个陌生人的长相。
于是他神态放松了一些，说，“没事，如果忘记了也没事，我也许有机会可以找到他。”
“为什么？”田语熙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人很神秘……”何朔说了一句，“他也曾经去过你的……不，小鱼的坟墓，送了一支玫瑰花。”
田语熙听着，然后淡然一笑：“那可能真的是我的粉丝呢？”
何朔没有说，其实他还留了一张纸条，写着“我很抱歉”。
“好吧。”何朔点了点头，“我也听过你唱歌，特别好听。”
田语熙害羞地低下头，笑了笑说：“谢谢，只是很久没唱了。”
“也许很快就有机会了。”何朔安慰她。
“嗯。”田语熙点点头。
何朔起身，正打算要走，突然想起小Q以前对他说过，小鱼姐姐唱歌很好听，便多说了一句：“听说小鱼唱歌也很好听？”
田语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撇向另一侧的黑暗中，没有回答。
何朔以为自己是触碰了她的伤感，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只是随便问问的。”
田语熙淡淡地回答：“没事，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