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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叫嚷着出事儿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其实江沅也不相信家里真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不然母亲早就派人来寻他了,哪里还由得这小奴在这儿哭哭啼啼的。

紫炎早就擦干眼泪听桃枝儿劝诫公子,睁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被自家公子这么一问,看着自家公子年轻姣好的容颜,再一想到大人竟然要把公子送进宫里,心里头一下子又悲伤上头来:“公子,出大事儿了!呜呜~”

公子的终身大事还不叫出大事了吗?对他来说那就是出大事了!

竟不知道那接下来的话该怎么继续讲,公子这么光风霁月一个绝色人物,怎么这么悲惨呢?那眼泪又跟不要钱似的掉下来了。

看得江沅越发不耐,那什么眼神?可怜?心疼?这小奴真是不管管就越发上头了!

“还能有什么大事儿?再不说清楚,瞎咧咧,以后回父亲那里去,别跟在我身边!”

“别别!公子,是您的事儿!”紫炎一听公子威胁要把自己送回主夫那里就着急了,他跟公子这么多年的情分,要是在这时候被送回主夫那里,不仅是没脸,而且他自己也舍不得公子啊!

赶紧地一口气道:“公子,大人正和几位小姐商量,要把你送进宫里去呢!”

“你说什么?”江沅不耐烦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身体前倾眼睛直视紫炎:“你说的是真的?谁说的?”

“不是谁说的,公子,是奴侍亲耳听见的!”

又抹了一下眼睛:“公子,奴侍听了都吓坏了,您回去,赶紧去找主夫,祝福那么疼你,肯定不会答应大人的!”

他连办法都想到了,亮晶晶的眼神一下子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看着江沅又看了一眼桃枝儿:“桃枝哥哥,我们也去求主夫,去求大人,他们那么疼公子,肯定还能有办法的!”

江沅却没说话,江陵阙确实非常爱护正夫,但是并不限于这些大事情上。

江沅比谁都清楚,父亲在这些外事上,根本做不了主。

不过,进宫?母亲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早上的选秀圣旨传下来,已经以很快的速度传遍了凤都,江沅当然也知道,不过却没想过这会跟自己有关系。

以内这时候也有些着急了。

“加快速度,回府!”

*

“启禀圣上,璟王府李嬷嬷求见!”

“准!”

凤北辰刚下了朝,才走到乾坤殿门口,就有宫人前来禀告。

一听是璟王府的人,自然马上停住了轿辇。

这些日子凤北辰有些精神不济,昨儿又熬夜大半宿,到了凌晨眯了一小会儿就上朝,还是张程体谅左劝右劝才难得的安排了轿辇,就赶着这件事儿下面处理好,回来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遇到璟王府的事儿,凤北辰就算是没有精神也得打起精神。

等再看到冲上前来跪着请安的李嬷嬷一脸憔悴时,心里的不安突然加剧,就怕听见什么噩耗。

“老奴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说话。”凤北辰示意宫人压轿,出了来站在李嬷嬷面前。

李明玉磕了头,才迫不及待的抬头回话:“回圣上的话,老奴前来请罪!璟王……”

“慢慢着说!”张程看了李嬷嬷发红的眼眶心里就是一咯噔,赶紧打断了李嬷嬷,将凤北辰扶的稳稳的。

李嬷嬷心里一紧,但是想到今天一大早,进宫之前看到的璟王的模样,心里就是一痛:“回禀圣上,回禀张总管,是老奴照看不力,璟王殿下又不好了,请圣上开恩,再烦胥大师去看一眼吧,老奴万死……”

“不好了?!!”即便是有张程扶着,凤北辰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个趔趄,本就精神不济略显苍白的凤颜更是煞白一片。

但是她很快就回过了神:“怎么会不好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不好了?真当朕糊涂了不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凤北辰不傻,胥华凌明明给她说过凤倾这病不相干,很快就能好,这时候一下子说不好,这里头没有鬼谁信?

李嬷嬷看着圣上的反应,果然如颜王夫预料一般,心里一时间又是忐忑又是迷茫,难道颜王夫说的是真的?

原来这李嬷嬷自从接管璟王府以来,整个璟王府让她照看的真真是处处周密。而她本人对凤倾更是倾心照顾,即便是不能帮忙,每天也要定时定点去看一眼。

尤其是夜晚到早晨这段时间,入夜得去看一次,子时得去看一次,等到寅时还得看一次,每天不改,即便是每次进进出出所要做的防疫措施都非常麻烦,她也一点没松懈过。

这样的细致认真,也就只有她这样把凤倾从小奶到大的才能做到了,所以凤帝派她来还真是派对了。

而今早寅时去看,她却突然发现“璟王”不对劲了,整个屋子都是腐臭气息,“璟王”身上更是溃烂到如同一具死尸,原本之前穿的衣服,也都基本被脓给浸染破了。

而颜王夫,却难得换了新衣,提了剑,整个人杀气腾腾。

她就知道坏事儿了!

她先还以为是璟王真的病入膏肓导致的,结果颜王夫一句话说清楚了:“中毒。”

然后就说要进宫面圣,别的再不肯多言。

她当时看着提着剑就像要去杀人一样的颜瑾瑜,整个人都慌了,赶紧地将人拦住。

“傻孩子,你别犯傻,殿下如今这样,你这孩子伤心了,圣上更伤心难受,你可别犯倔,别冲动。”

李嬷嬷不相信什么中毒太情有可原了,不说一直以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防守,就说这模样,哪里是什么中毒,明明就是天花加剧的样子。

而且因为颜瑾瑜素日的表现,大家都以为他是对璟王情根深种,这时候见他这样,也只当他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才会说出这样的胡话,当然就要拦着。

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在大家眼里,璟王本就是一个快不行的人,病情加剧哪怕是突然不行了,实际上虽然很痛苦,对李嬷嬷来说,但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儿。

所以更加铁了心要劝住颜瑾瑜,可不能让这孩子因为一片痴心而触怒圣上,这提着佩剑进宫,还这么大的煞气,恐怕难安啊!她心里再难受,也不能眼看着这么一个同样为了四丫头好的小子就这么惹祸,当然是准备苦劝到底。

但是颜瑾瑜却铁了心要进宫,她没办法,只能答应颜瑾瑜的要求,试试凤帝的反应。

没想到,凤帝竟然似乎也不相信是病情加剧,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不等她多想,颜瑾瑜已经由宫人领了上来。

“臣侍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别整那些虚的,颜瑾瑜,你就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在凤北辰看来,别的人不知道,但是颜瑾瑜多多少少是知道一点的,当时胥华凌救人的时候,可就只有颜瑾瑜一个人在里面呢!

再不济他也是个神医,就算不知道这些,肯定也比李明玉能看出更多的线索。

而且现在颜瑾瑜自己来了,这一脸的肃然,一看就知道有事情,当下自然是直接抛开了李明玉,转而看向了颜瑾瑜。

颜瑾瑜不卑不亢,直起身子:“回禀圣上,瑾瑜有要事要回禀圣上,事关璟王,非常重要,能否请圣上移步?”

普天之下敢对着凤帝提要求的人还真没几个,李嬷嬷瞪大了眼睛,这时候没人注意到颜瑾瑜对凤帝的称呼不是“母皇”而是“圣上”,大家心里都在想,果然是璟王身边的人,这胆子都不是一般的大啊!

凤北辰倒是并无察觉,不,应该说她比任何人其实都要警觉,她敏锐地察觉到了颜瑾瑜的话外音,恐怕要说的事儿,不是那么的简单。要避开众人,说不定还跟皇室颜面有关。

凤北辰当然一下子就同意了:“跟朕进来。”

没走几步就到了乾坤殿,进了御书房。

而李嬷嬷一行人,则被单独留在了外面。

没人知道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颜瑾瑜到底和凤北辰说了什么,只知道,接下来凤都的一场腥风血雨,由此开始。

京畿营,本来还在训练的各横纵列队,瞬间紧急集合。

不到半刻钟,由郝一鸣领军,穿过街道,急行军,踢踏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军备整齐,武器雪亮,那样的声音像是踩在凤都百姓的心上,军队的出现,还是这么大规模的举兵出现,还是常年不动的京畿卫出动,所有人都慌了。

就在不久之前,启动京畿卫,是为了迎接璟王平安归来。

这次,京畿卫这般出动,又是出了什么事呢?

本来是艳阳天,市集热闹人声喧哗,虽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是却都笼上了一层压抑的气氛。

自从当今凤帝凤北辰登上帝位,战争停歇多年,已经很少见到军队横行了。

这样的场景如何不让人心中震撼?

很多人甚至虽然还在做自己的事,但眼睛已经都落在了迅速前行的京畿卫身上。

有的无聊的好奇的,干脆偷偷跟上去看。

“她们出城了!”

“难道是去剿匪?凤都最近又出现山匪了吗?”

“怎么可能?我们都太平安宁这么多年了,就是山匪也不敢在这边来啊!”

“不对,你们看。她们似乎是朝着伽摩山去啊?”

“咦?真的是!”

“伽摩山!京畿卫去伽摩山做什么?”

但是没人回答这些跟来的百姓,他们也只是能远远的跟着看一下大致方向,但是那速度却是远远赶不上受过正规训练的京畿卫的。

“她们不会是冲着福临寺去的吧?”

伽摩山上没有山匪,只有一座福临寺。

有的人已经直接道破了出来,惹得大家歇了的心思又再度议论纷纷。

“去福临寺做什么?怎么会呢?”

“不会是去上香祈福……”

“蠢!你见谁上香祈福动用京畿卫的,除非凤帝!”

“不会真的是凤帝为璟王祈福吧?”

不得不说,这些吃瓜群众的想象力还是很丰富的,几乎都不用凤北辰先宣告,他们就已经自己脑补了出来,而且愈说愈烈,本来是一件紧张的事儿,因为变成皇家祈福,一下子就不那么可怕了起来。

只有领头的郝一鸣才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璟王中毒了,而源头竟然是来自福临寺的平安符!

凤帝震怒,本来是想立刻抓了福临寺的一众僧侣投进大牢,还是张程苦劝,福临寺虽然并不是什么千年古刹,但是随着凤北辰登基以来,这座寺庙一直香火鼎盛,俨然有成为凤都第一寺的趋势,百姓都十分信服这里僧侣祈福,若是贸然行动,到时候话问不出来,倒激起民愤就不好了。

最后才定为派遣郝一鸣来,张程暗自嘱咐过她,一定不能莽撞行事。

好在郝一鸣并不是无能之辈,所有京畿卫一抵达地方,就赶紧清场,对外说是璟王病危,急需祈福。圣上爱女心切,但却万不能亲自祈福,母亲祈福,会折了璟王的寿的,所以才会派遣最能代表皇家威严的京畿卫来共同祈福,并且自即刻起,福临寺全寺僧侣都要为璟王祈福,一直到璟王好起来,福临寺闭寺。

这样的说辞,虽让有些人疑惑,但好歹是安抚住了民心。

都为凤帝这样的母女情深所感动,哪里还会计较几天不能祈福呢?

*

睿王府。

“楚楚,你可真是本王的宝贝儿!来,再让本王香一口。”

“别啊,正经点……嗯….啊……轻点…..唔……”

虽然是在佛堂里面,屋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但还是有细碎的声音不断飘了出来。

守在佛堂外面听差的小侍一个个都不禁红了耳朵,低着头不敢乱看。

守卫们却是面不改色,这几日王爷和王君一直都是这般,这样的声音听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好大一会儿,里面才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守在外面的小侍赶紧提水进去。

这都是习以为常的事儿了。

进去之后,最开始看见的是一尊佛像,清冷的佛龛,还有软垫和摊开的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