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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我知道了知道了!你能少两句耳提面命么?我看起来像那么不懂事的吗?”叶茗没好气的嘟囔。

叶熏定眼看了他好一会儿:“不是像——是本来就是。”

“呸呸呸。不跟你说了。”叶茗没打算坐下,一脸急匆匆的,“人真抓住了,在哪儿呢?哥,你让我去看看。”

叶熏不说话,低头继续专注桌上的棋局。

叶茗站着等了一会儿,看他仍旧低头,又跺了一下脚,这才靠近了坐下:“哥?你什么时候也对下棋有兴趣了。什么样的棋局,还让你在这里钻研这许久?”说着往棋盘上瞧了一瞧,着实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横看竖看确定了,就连自己的那点子技术都能讲这个棋局破了,呸呸呸,这算什么棋局?

“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哥?你这个臭棋篓子,棋艺比我还差,这时候怎么在这儿瞎捉摸这个?你不是该快点审问那女人,然后……”

“然后呢?审问完了又怎么样?万一审问也得不出原因呢?或者说,审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呢?”叶茗面色平静,但如果细看,就能发现他眼底的暗流涌动,就连紧握着的手,也是分明的用尽了力气。

叶茗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不会吧哥?当真是一无所获?”

叶熏没有说话,继续低头看桌上的棋盘,似乎是很简单的一局棋,但是每一步真的要走下去,有哪有说的这么容易?

叶茗脸上一变:“哼,没想到那女人这时候倒会装什么宁死不屈的人了,我就不信了,我非得让她吐出真相来不可!”

一张清艳如桃花的脸,因为怒气染上了三分绯色,更如同桃花菲菲,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那么美了。。

只见他上前一步,抱住叶熏的胳膊:“走走走,你在这里瞎想有什么用?跟我去审那女人,我还不信她的嘴当真有那么严了!”

叶熏不动。

叶茗连拖带拽了好几下,都没有什么反应。

他就算有点功夫和力气,在叶熏面前,也就是小巫见大巫,哪里能真的撼动叶熏?

连拉了好几次,都无果,叶茗也知道靠蛮力是不行的了。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面对那女人你就退缩了?或者说,别是你还对那女人旧情难忘吧?”他看着叶熏,一双眼睛带了一点轻蔑,上上下下打量着叶熏,“难道真是这样?”

然而叶熏依然没有反应,没有被激怒,也没有想要解释。

如果不是叶明曾亲眼见过叶熏曾怎样真心真意全心全意的对待那女人,恐怕见这种雷打不动的样子,她都会以为叶熏真的跟那个女人没有关系。

“不是吧?你一点反应都不给我啊?哥,我亲哥?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给我说了,我也才有个底啊!”

叶茗不得不挫败的坐了下来,挤在叶熏身边,“说实话唉,哥,我觉得你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嗯,杀伐果断,没有那么果决了,说真的,你说你现在这样,犹犹豫豫的,真的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了!”

“我的作风?”这次叶熏抬起了头。

叶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不就是嘛,你的作风不就是说干就干,马上干,干到底!可现在你看,就做这么一件事,你都一直畏畏缩缩……额,好吧,也不能说畏畏缩缩,就是感觉太过束手束脚了。还有啊,你看看你的样子,真的有种颓废的感觉,都不像我认识的哥哥了。”

说到最后,叶茗的声音里有些感慨。

百花谷那件事,其实都会在人的心上留下伤疤吧?尤其是大哥,那是他亲手建立起来的地方,对于他们兄弟二人来说,那几乎就是家的存在。

虽然说对他们这一行的杀手来说,说家太过奢侈了,但是对于家的渴望,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也是他们自己不会放弃的。

结果却是那样的惨烈,大哥就算是挺过来了,那伤害就算已经结痂了,但实际上,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存在了就是存在了,不能说伤口结了痂,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来过。

因为已失去的就是永远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就算有朝一日还能重建百花谷,但是那些人,那些本来应该活生生的人,那些欢歌笑语,那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存在于记忆之中,从此只能怀缅,再无法相遇重逢,无法得到拥有。

大哥的变化,其实说到底,也是因为这些吧?伤口就算是结了痂,也依然还会有隐痛。

所以大哥变得更加沉静,更加谋划周全,更加小心谨慎。

这样的大哥,却让他有些心疼。

原来那个杀伐果断、意气风发,说要人三更死,就绝不会五更下手的杀手中的无冕之王,如今人还在,却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那样的气势。

“此一时,彼一时。”叶熏当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摇摇头。

他确实会想起从前,会缅怀,会难过,偶尔也会痛苦,甚至还会后悔。

但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无论事后在怎样的痛苦悔恨,一切已经回不去了,所以,唯有向前看,继续走,不要停。

或许,还能做的,就是让那些不该离开的人的血不白流,让那些真正该死的人血债血偿。

而他眼下,不就是在这样做么?那还有什么好犹豫什么好缅怀什么好难过的呢?

人啊,终究是只能活在当下的。

不管曾经的快乐也好,痛苦也罢,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人只能活在当下,如此,才不负此生,不负活着。

想到这里,叶熏笑了:“又想什么呢?还说我,看看你这个样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本来还多沉浸在回忆中,想找点话来安慰叶熏的叶茗,听到这句打趣的玩笑话,瞬间心情就不由自主变好了。

“什么多愁善感?哥,你不能这样啊,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说你现在这样……”

嘟囔了几句,看到叶熏脸上真心的笑意,他不由得也才真正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哥,那咱们不说那些有的没的,咱们就说现在,我们继续怎么干吧?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话题于是又回到原点。

叶熏脸上的笑容淡了两分,执棋的手也放下来。

“是啊,等着。”他点点头,语气里难得的有些怅惘。

叶茗听了泄气,又抬起头,抓着叶熏的胳膊就抱着摇起来:“喂喂,哥,不是吧?还真等啊?这都几天了?还真是你不着急我都着急了。”

“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叶熏轻飘飘看他一眼。

叶茗老实了下去,不过只是一会儿,又不安分的动了起来。

“哥,那我猜猜,到底是什么麻烦?难道幕后人当真是荣王凰千珩?也是啊,我猜肯定是她,那个女人本来就是怪怪的,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邪气,而且一整天到处走,外出还非得易容,不知道私底下到底是做些什么事,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不对劲,而且那王府也是,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是进不去,真是烦啊!”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泄了气,是啊,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摸到荣王的一片衣角,如果背后真的是他的话,那事情还真是只能继续等了。

叶茗脸上也浮现出几分丧气来。

托腮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对了,哥,我有一个猜想,你要不要听?”

说的是询问的话,实际上不等叶熏开口,他已经噼里啪啦说出口了,一脸的迫不及待。

“哥,我猜啊,血煞楼的凰国分堂,肯定背后的皇室中人,就是这个荣王凰千珩!……然后呢,她肯定是想要完全掌控血煞楼,包括在胤国的一切……她才故意安排了胡灿那个臭女人前来接近你,然后……再设计灭了百花谷,为的就是削弱你的力量,然后……将你的地位取而代之,将整个血煞楼都掌控在手中!”

他早已经站了起来,一边说,一边在屋子里走动,说到最后,两手一拍:“对,一定是这样!”

身后没有反应。

实际上,在叶茗没有看到的时候,叶熏就已经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如果一切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然而实际上,一切都没这么简单。

叶茗分析一场,却没得到一点回应和共鸣,回头,大步走到叶熏身前:“哥,你别这样啊!你不是审问了吗?审问结果如何,我觉得我猜的很有道理嘛!不对不对,不能算猜的,我觉得就是这样,不然的话,其他的解释也说不过去啊!”叶茗挠挠脑袋,说实话,到了这里,堂哥仍是没有一点反应,他自己也有些迷惑了,难道事情真的不是这样?

……

……

……

“延桢能力超群,实在是让云某佩服。”

云溪一脸笑着,从账房里出来,身边还站着李延桢,两个人说着话,看起来十分亲密的样子。

而云溪也确实是高兴。

李延桢确实是一个人才,不过短短半年,已经将璟王府的产业可以说是扩大了一倍,两个人刚才商量的,就是一些账务上的事情,还有铺子里还要添管事的,此外就是一些产业由暗转明,一些产业由明转暗,这些庶务,璟王不会来操心,自然是他们这些人的本分。

李延桢也笑:“云管家客气了,一切都是延桢的本分。”

倒是想到一起去了,云溪更是笑了笑,确实啊,王爷将这些交到她们手上,就是对她们的信任,她们有什么资格不努力做事回报王爷呢?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注意的事情,已经到了内院门口。

云溪亲自相送,送到这里也就够了。

李延桢向外走出去,云溪在后面站了一会儿,也要转头回去。

“云管家,留步!”

云溪停下脚步:“延桢还有何事?”

李延桢迟疑了一下:“管家,不知如今,王爷可大好了?”

自从凤倾等人离京,到现在都一直是在称病,两个人都不见外客许久了。

而朝堂上,太女和睿王如今已经算是斗得火热,整个朝堂一半多的人都卷进了这场夺嫡之争。

对于称病的璟王,有些人也猜测不是真病,而是躲起来了。

毕竟如今凤帝的情况越来越不好,躺在床上如同活死人一般,太医院那边不知道想尽了多少办法,只说圣上生机已失,如今只是在熬日子罢了。

也许会直接就这么睡死了,也许会醒来,但是即便是醒来了,以这样脆弱的身体,也是熬不下去的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论断,才让太女和睿王彻底开始斗了起来。

虽然说不太好看,但是这个时候,正是见分晓的时候,怎么能松口气?

而璟王?先还有人盯着,结果发现璟王府当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而璟王的闭门谢客,也有原因——璟王从来只是仗着凤帝凤北辰的宠爱才有了一切尊荣,相对于太女和睿王,璟王在朝堂上没有一点建树,而且如今凤帝眼看了就要没了,璟王还不赶紧龟缩起来,毕竟,最大的依仗没了。

这关起门来,不参与其中,两个人不管谁以后能登帝位,璟王都不得罪。

这才是聪明人的办法。

许多人都是这样猜测着。

也因此并不认为璟王是真病了。

云溪眸色暗了一下。

李延桢这时候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没说话,但是李延桢在话一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看了一下云溪的脸色,“管家,我就是见王爷许久都没有露过面了……有些担心……”她咬了咬唇,王爷是她的恩人,不仅救了她,救了父亲,更重要的是知遇之恩,她又怎么可能不关注凤倾呢?

以往就算两个人没说过话,但是他偶尔来一次府上,还能见到,因为他们的宅子更是紧邻着王府,就在王府后面,非常金贵的地段,有时候就算不去王府都能看见王爷,可自从王爷称病以来,她几乎是没有看见过一次王爷。

如果是外面说的那样躲起来,难道在家里都还要躲躲藏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