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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总监办公室,花月白像一株蔫了的向日葵,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回到设计部内,买了明早去北江的车票后,简单收拾了办公桌,和张萌等人交接工作后,便回到御景公寓收拾行李。

楚词下班后,看到她正在收拾行李,“你这准备干嘛?都快过年了,难不成要搬家。”

花月白将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装在行李箱,“不是,去出差。”

“现在这个阶段出差?”因为还有十来天就是春节了,即便是公司高层董事们也都从外地回到公司,不打算再出差。

花月白将工作的事儿简单的和楚词说了。

楚词愤愤不平,抱怨道:“白欣怡这人也真是的,现在马上就过年了,让你一个人去北江,她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真是尖酸刻薄的主儿。”

“年底本来事儿就多,我们前几天又跟着小墨董出去了10来天,很多工作都耽误了。”花月白将牙刷等洗漱用品装在行李箱夹层。

“也怪我不好,上次北江之行,我态度不够诚恳,所以北江的老匠人才不愿意告知我古法制布方法。”

楚词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绿头发企鹅公仔,“月白,你不会真以为,你这次去可以凭借态度和决心就能打动那老匠人吧,人家的捣练制布工序,说不定是祖传秘方,指着这养家糊口、发财致富,怎么会轻易的告诉你?”

花月白将行李箱推到玄关角落处,语气无奈,“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我自己苦点、累点,倒也无所谓,只怕自己能力不足,最后还是搞不到制布工序,搞不到布料,我们整个设计部就算是再有本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哎……”

“白欣怡估计也是算准了,你一定搞不到,她这不是明白着挖坑给你跳吗?你也是个死脑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楚词捯饬着公仔的绿毛,有些气愤。

花月白终于搞定一切,也坐到了沙发上,“谁让这是我爱的工作哪。”

“你不是爱工作,你是爱制衣,懂吗?这是两码事。”楚词将绿毛公仔扔到了花月白怀中。

花月白接过那只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公仔,安慰地摸着它的绿毛,“我呀,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要不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用,你就在家里,好好的替我照顾好它就行。”说吧,花月白将那只公仔又塞到她怀里。

楚词不情愿地拎着它的绿毛,“一个满头绿毛的公仔有啥好照顾的。”

这个绿毛公仔还是上次二人一块逛街买的,当时看到它的时候,楚词就乐坏了,说什么难得见到顶着一头绿的家伙,还能如此咧着嘴大笑,这个设计师也用心良苦。

结果,就被花月白买回来了,权当是个逗趣的玩偶。

花月白指了指阳台的方向,“还有照顾好那满阳台的花花草草。”

楚词的懒是懒到家啦,前一段时间,花月白姥姥胳膊摔着没常回御景公寓,结果阳台上的花死了一大半。温室里的花朵生命就是娇弱,哪能跟长在旷野中的生命相比,野花野草接受暴风骤雨的洗礼,简直就是其生长的充分必要条件。

……

翌日

一早,花月白就拖着行李挤进了车站,年底了,春运的人就是多,她几乎是挤了一路,到达北江市郊外的宁江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花月白在镇子上找了个旅馆住下。

宁江镇是一个有着千年历史的古老小镇,镇子不大,住在这里的基本也都是老年人,第二日,花月白早早起床,吃过早餐后,沿着北宁江畔而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座建筑旁,这栋房子依水而建,青瓦白墙徽式建筑,古朴典雅、美轮美奂。

花月白站在这栋三进三出的院落门前,左顾右盼。

一位微胖中年妇女走出来,大声地说:“怎么又是你,告诉你多少遍了,我家老爷子对买衣服的人欢迎,想要制布捣练秘方,你还是别做白日梦,痴心妄想了。”

花月白搓着手指头,不好意思的笑着,“大姐,你就让我进去吧,我有话要对洪老爷子说。”

洪老爷子名叫洪严,是北江这一带有名的古法织染非遗传承人,这是花月白在设计部办公室,通过多方途径得知的信息,上次来这里,就已经证实,他确实用传统的捣练工艺对绸缎着色处理。

中年妇女冷哼,“上回就因为把你放进来,我挨了老爷子一顿骂,这次要是还放你进去,我的工作要不要做了,去、去,哪凉快去哪里呆着去。”

花月白撅着嘴,小声嘟囔:“这大冬天的,哪都凉快!”

“你叽叽歪歪说什么哪,小妮子。”中年妇女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说话间鼻息附近还冒着白气。

“没什么,没什么,大姐你忙、你忙。”

随后,花月白开始在附近溜达转悠,好在这里的环境真的不错,镇子上的建筑基本都是老式建筑模样,还有一栋大的祠堂,就是有点冷。

她还在祠堂找了聊了会天,得知这个老匠人脾气古怪,甚难相处,被赶出来已经算是客气的。

花月白在这里转悠了几天,愣是没见着洪老匠人的人影,问过这里的其他人才知道,原来他走的是后门。

于是,她不在前门等人,而是转至后门,开启了门外蹲守模式,这已经是第六天了。

第一天,被拒之门外。

第二天,根本没有见到老匠人。

第三天,也没有。

第四天,还是没有。

第五天,转换了地点,换到后门。

今天,依旧在后门等候。

傍晚时分,终于看到老匠人从后门出来,她迎上前去,“洪老,您好啊,可算是见着您了,您老人家还记得我吗?我就是上回来过咱们这……”

不等她说完,洪老匠人摆着手,道:“小姑娘,我还有事,如果你来买衣服布匹的,我乐意之至的欢迎,如果为了别的,那请自便吧,我无可奉告。”

上次花月白和张培洋一道出差来这里,和洪老匠人说明了想要传统捣练织染工艺的目的,虽然话说的委婉动听,可,依旧被洪老匠人严词拒绝,纵使她表明了可以出高价购买,洪老匠人依旧不为所动。

此后,他们二人回了公司。

这次来连门都不让进了,更别提见着人了。

好不容易,今天见到哄老匠人,花月白当然不能再被他三两句话打发了,干脆堵住了他的路,“我在您家门口都已经等了六天了,才见您一面,难道你不想听我说点什么吗?”

望着堵路的小丫头,洪老匠人眉头紧皱,声音浑厚坚定,“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请回吧,我这里真的很忙。”

花月白说:“如果,您要是不告知我捣练制布的工序,那么我也是回不去的,我这段时间等您老,就是工作。”

“你看已经到年底,马上就过年,你还是请回吧。”洪老匠人说完,扭头看向一侧的司机。

“不好意思。”司机推开了花月白。

花月白身子被迫向侧旁退了两步,一腔倔强语调,“洪老,洪老,等不到您的秘方,我是不会走的。”

“那就请便吧。”说罢,洪老匠人果断向前走去,打算离去。

见状,花月白大声丢了句救命稻草般的话语,“您,您刚才说欢迎购买布匹之人,那,我买您的布,买布总行了吧!”

自从上次和洪老匠人见面表明来意后,便被他一段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逐客令打发出来,而后就再未能进他家门。

难得见到他老人家一面,总不能无劳无获吧!

洪老匠人脚步一顿,回头,声音浑厚,“买布是可以,可,我的布都是纯手工织染,你要是订购的话,至少也要等上个一年半载。”

他话外还有话,他的布匹不会批量生产、每一匹布都各有差别、并不雷同,只因织布匠人手法不一,染布天气不同。

且他家的布向来是有价无市,一般人根本买不着。

他的话,彻底斩断了花月白的希望之路。

花月白吐了一口哈气,“啊?等一年半载之久?我是能等,可,项目不等人啊!”

一年半载过后,黄花菜都凉透了!

“那老朽我也盖莫能助、没有办法。”说罢,他双手合十表达歉意,而后,坐车离开。

望着那车尾的一股白色烟气,花月白唉声叹气、一脸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