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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云:男子为阳女为阴。倘若是在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并为女子的人便是极阴之人,旁人将其视为大凶之兆,弃之。就算有勉强活下来的,也是一生历经苦难,早早离世。

墨棐隐身于阁楼处,俯瞰整个宜和居。

大凶之地到了夜间果然是“热闹非凡”,白日里躲藏的好好的幽魂现下都出来游荡,他仔细嗅了嗅,竟未发现一点人气。

纳溪收敛了平时不正经的样子,压低声音,“整个茶楼简直就是个鬼楼啊,一丝人气也没有。”

墨棐不语,眨眼的功夫,便瞧见从二楼里间的房门缓缓打开,一个男人从里面“飘”出来,面色铁青,没有一点活人气。墨棐眯起行红色的眼睛,盯着那个男人,眉头紧锁。

“是白日里那个说书先生,”纳溪倒吸一口凉气,衣袖中的刀刃慢慢滑至掌心,“怪了,这幽魂按理说也就是乘着夜色出来飘荡的本事,哪能吸食人的精气。你瞧那说书先生,就剩一口气吊着了,看来这楼里头藏着个不俗的妖怪。”

既然是妖怪,可是却没有一点妖气。

纳溪敛去身上的仙气,跳下阁楼,墨棐紧随其后。阁楼里的幽魂越聚越多,像是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般,都往那个死了半截的书生身边聚拢。

紧接着,二楼传来一声奇怪的响动,像是女人的尖叫,声音短促又刺耳,听得墨棐胸口发闷,险些站不住,堪堪扶住身边的纳溪才勉强撑住身子。纳溪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眼看着这些幽魂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疯狂的向那个说书人的身体里钻去,一眨眼的功夫,满阁楼的幽魂都不见了踪影,那人像是受不住直直的从阁楼上摔下来。墨棐猛地把扇子抛出去,硬是将那人在半空中接住,这时,两人才注意到,方才还是个死物的说书人身上竟然有了一丝生气,而且越来越强烈。

两人相视一眼,满目疑惑,匆匆将那说书人放下,便往楼上里间走去。此时拐角处平日里“藏污纳垢”的地方此时竟然干净无比,一点“异样”也没有。随着两人的靠近,墨棐手中的扇子开始缠绕出一圈圈血红色的流光,妖艳无比。

若此间真的藏着妖怪,那修为可不容人小瞧了去,此刻就算两人行至房门前都未曾察觉到什么不妥,无论怎么想都令人毛骨悚然,能在两个上神面前把妖气敛的不露一丝痕迹的,说实话墨棐活了几万年都未曾见识过。

纳溪一阵掌风掀过去,不堪重负的木门直接给劈成了木头屑,墨棐对于他这种“粗鲁”的破坏行为已经习以为常,翻了个白眼大步走进房间。

这房间是个典型的女子闺房,粉色的流沙帐子,满屋子的檀香,窗边还铺着上好的羊毛毯,檀木桌子上放着些姑娘家的首饰和脂粉,一旁的木架上还挂着女子的衣物,甚至还能嗅到有沐浴后的清香味儿。别说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妖怪了,就连个苍蝇都没有,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间再平常不过的房间,仿佛和方才楼下发生的诡异事件还有那声刺耳尖叫毫无关系。

直到墨棐转头,看到床上躺着的人。

窗边的帐子被风微微吹起,他依稀能够看到床上躺着那人的影子。他还未出声,一旁的纳溪倒是先沉不住气了,满脸勾魂的神情笑眯眯地开口,“小生不知姑娘在此处休息,贸然闯入惊扰了姑娘休息。”

那帐子里的人并没有反应,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真切。

纳溪继续念叨,“不知姑娘可否听到方才……哎?!你掀人家帐子……干什么……”

墨棐实在不愿意听身边这个老石头再继续念叨,床上躺着的那玩意连个呼吸都没有,早就不知道猴年马月就到阎王他老人家那里报道去了,也就这个脑子不转弯的臭石头不分场合的显摆自己的“教养”。

纳溪本来对于墨棐这种没有礼数的行为保持深深地痛恶,当然,这种感觉在他看清床上躺的姑娘之后,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我去,这不是个活物啊……”

墨棐懒得理他,抬脚往床榻走过去,晃两下扇子点燃了房间里的蜡烛。这房里的东西全部都是崭新的,一看就是有人每天来打扫。

那女子半侧着身子躺在床榻上,虽面无血色但嘴唇却红润的很,肌肤也是悉心呵护的结果,白皙光滑。看起来就像是陷入一场酣甜的美梦,梦虽长但总有醒来的一天。

纳溪走过来,瞧了眼这女子,摇头表示可惜,“瞧瞧多好的一个美人,不知活着的时候迷倒了多少……”

“少贫了,就算活着也轮不到你这个破石头,可别忘了自己也是有家室的人。”

“我当然知道,你觉得我是那种处处留情的男人吗?!”

“.……”

墨棐实在不想接他的话,随手拿起桌上尚未合上的胭脂盒,嗯?有用过的痕迹?再回头看看那女子脸上精致的妆容,在昏黄的烛光下竟透露出几分摄人心魄的妖媚。也就是说,除去打扫房间,还有人为这女子每日沐浴打扮,当个活人似的养着?

“纳溪,你看看这姑娘生卒年。”

纳溪正在满屋子寻能发出那声怪叫的物件儿,听见他的话,便从床下钻出来,手里腾空出现了本生死簿。

因地府事务繁忙,所以阎王早早就把各地方的生死簿都查人送了份备录到地方神那里,这样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事。纳溪在那书上找了好一会儿,又像是不确定似的照着床上那姑娘瞧了许久,发出一声质疑,“怪了……”

“怎么?”墨棐走过来,看他手里的空白一片的生死簿,突然想起来上面的内容只有地方神才能看到。

“这姑娘名唤徐清栀,原为徐府大小姐,瞧着生日是个极阴之人,亡时仅为十九岁。”

极阴之人?怪不得这阁楼里的幽魂要比往日里他见得幽魂凶煞许多,原来是养了个母体在这里。

“有没有提及些其他的?”

“死因……活活烧死的?!”纳溪不敢置信的扭头看看床榻上肌肤雪滑的女子,再看看生死簿上白纸黑字写着的死因,彻底懵了,继续嘀咕,“而且,这姑娘八十多年前便离世了。她虽为极阴之人,但是一生竟然享尽荣华富贵。父亲为朝廷重臣,母亲也是贵族小姐,有一同父异母的妹妹……书上写,她的相貌出众,脾性却与男子无异,擅长射箭马术,却又喜听佛经。后一家人皆在那场大火中丧生。”

这是什么怪事?!

养着满阁楼的幽魂,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说书先生,现在竟然还有个在八十年前就死透的大美人躺在他眼前,真是……

纳溪吸口气,看向一旁把玩扇子的墨棐,气不打一处来,这臭小子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正想着发作,就听见对方清冷的声音响起,“老石头,你没觉得‘徐清栀’这个名字格外耳熟吗?”

耳熟?

纳溪瞧着他眯起来的猩红狐狸眼,心下一凉,痛快地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对别的姑娘有印象,我心里只有流莺小娘子一个人……”

这个蠢石头!

墨棐被他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急败坏的开口,“楼下半死不活的那人今儿说的书,就是关于这姑娘的。”

“啊?!”纳溪张大嘴,可是……他今儿直接睡过去了,什么也没听进去。

看他的反应墨棐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干脆甩甩袖子,大摇大摆地下楼,顺便抬手在那姑娘床榻下藏了只会告密的小虫子,待到纳溪从那房间里出来后,身后的木门一瞬间恢复原状。

“这人怎么办?”纳溪走到依旧在地上躺着的说书人跟前,诧异这人身上的生气竟然在片刻内全然恢复了,随即抬头问他。

“扔这儿。”

墨棐瞧都没瞧一眼,摇着扇子直接从正门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背影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清冷,猩红的眼眸却慢慢褪回了平日里深幽的漆黑色。

微风渐起,月亮也被飘来的几朵黑云挡住,街道又冷清下来,平坦入睡的小镇人家谁都未曾知道方才发生的事。

蓦地,一个黑影突然掠过,闪进宜和居二楼的里间。那影子像是在苦苦压抑什么,在窗边站立许久才渐渐靠近床榻上的人,漆黑的眼眸里的痛苦在光线甚微的房间里暴露无遗,那影子看了那女子片刻,终是俯身在女子裸露的手臂上落下一吻,然后像是意识到自己犯下什么滔天大罪般慌乱地连连后退,直到撞上身后的烛台发出一声闷响,他才骤然回过神来,双手虽因慌乱直发抖,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那女子,目光炽热固执,像是要把那人的模样从此刻进脑海里,永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