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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祈福奏效了,街市上都是一副热闹景象,许多人家都停下手中的活往镇子上的河边走去。

之所以将此地称之为五溪镇,是因为镇子被五条小河穿过。这五条河常年不断,就算是到了冬季都不会结冰。没人知道它在哪里来,也不知它会到哪里去。人们依靠它为生,将河奉为神明。每年祈雨节最后一日都会聚集于此,在河上点燃花灯许愿。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吗?”

有个不大的孩子依靠在母亲身边,仰着小脸问。

“当然,只要你心诚,神明大人便会眷顾你。”

孩子得到答案,满脸虔诚地将手中的花灯点燃放进河中,双手合十。

素皖站在一旁,将买好的花灯拿了一盏递给翠珠,道,“祈雨节最后一日下雨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今夜神明显灵,你也赶快为自己祈福吧。”

“小姐,”翠珠受宠若惊地接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一个下人哪里敢有什么愿望。”

素皖转过身来问,“为什么没有呢。愿望是这尘世间最公平的东西,只要你活在这世上,就定会有祈求的。”

翠珠看着她,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站在素卿身后的人,将盘旋在舌尖的话费劲地咽下去迅速行了个礼,“莫大少爷。”

身后那人披了一件紫锦织的宽大袍子,眼角眉梢都带着入骨的魅惑和冷漠,却偏偏那双眼睛生的格外风情万种,扫过来的眼神中都仿佛带着道不尽的情谊,当落到素皖身上那一刻,瞬间化为一滩柔水,欲说还休。

素皖也没料到他会来此,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问了个好。

“想不到素家妹妹也来祈福。”莫子棂直盯着她,如何也笑不出来。

“是啊,”素皖低下头,竟有些心虚,“莫家哥哥一向不信神明,没想到也来此祈福。”

半响也没听到他的声音,素皖有些苦涩地伸出舌头舔舐了下唇角,不知该不该开口道别。当然,这个动作也落进莫子棂的眼里,只听得他说,“要一同去放灯吗?”

船家靠岸后,接过小厮手里的银两就走开了。此时船岸只有他们两人还有些跟着的下人。听见莫子棂这句话后,不约而同地都低下头去不做声了,连喘口气都怕打扰到这两个人。

素皖死死地咬着嘴唇,紧蹙起眉头思索。莫子棂瞧在眼里,心中却苦涩了几分,若是在往日,她定会毫不犹豫的跟上来,此时,不过是邀她一同放灯而已,便为难成这般模样。他看着小姑娘被咬的泛白的嘴唇,实在心疼,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上她的嘴唇,道,“咬疼了——”

几乎是他手指碰触到她的功夫,素皖猛地便甩开了他,连退几步拉开距离。莫子棂手还停在半空中没有收回来,未说完的话彻底噎在了喉咙里,半响没反应过来。素皖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袖,慌乱着往船上跑。

刚钻进船厢里,又想起些事情,素皖红着脸撩起帘子朝外喊了一声,眼神却丝毫不敢看向那人,“子棂哥哥,我们快去快回。”接着又钻进去了。

莫子棂身边的小厮赶忙去招呼船家,众人打发两人上了船,才去河边的凉亭处候着。

此刻雨越下越大,滴落的雨滴砸在船舱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还有岸上众人的欢呼喜悦声。可船舱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氛围。莫子棂将带来的手炉塞给她之后,便背对着她独自一人坐在了窗边,有些雨水被风吹进来,打湿了衣襟,可他却毫不在意,专注地向外看。素皖实在好奇,便伸出手撩起帘子向外瞧了一眼,除了镇子上隐约的灯火,并没有什么值得如此专注的东西。

“小心不要着凉了。”温柔地声音。

素皖回头,发觉他已将窗户关上,转过身来正对着她坐。那眼神过于炙热,实在无法视而不见。听着雨声像是越来越大了,可两人周遭的空气放入凝结在了半空之中。素皖又坐了一会儿,着实遭不住,开始没话找话,“前几日听小曲儿时碰见了子棂哥哥,可惜碍着身份没敢上前问好。”

“嗯。”

莫子棂依旧盯着她看,实在觉得眼前的人儿漂亮的不像话,连颤抖的睫毛都像是会说话般引诱着他,可转念,心里满满的全是苦涩,几乎要溢出来。

“为什么要嫁给刘川柏?”

嗯?

素皖抬起头来,慌乱地对上他的视线,“我……”

“我知你定要说一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话,皖儿,我不想听这些,我想听真心话。”莫子棂伸出手将她死死地圈在怀里,让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你明明答应了我的,此生非我不嫁,可为何,在我上门提亲时拒绝了我转身却要说嫁给刘川柏做小妾。为什么?”

任他再怎么聪慧过人,在男女之情一事上也是毫无招架之力。那几日,他像疯了似的在将军府门前苦苦等候,求她一句解释,可偏偏,最后出来个下人,残酷的向他宣布她跟刘川柏的婚讯。

肝肠寸断。

莫子棂抱着她,像是抱着即将失去的珍爱之物,双目通红。他出身武将之门,生的一身硬骨头,从不肯对任何人低头,可偏生就对她好无办法,卑微到尘埃里去。

“皖儿,我此生只你一人,实在无法对旁的女子再生任何心思,你若是走了,那我独自一人可如何过啊。”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甚至还有雷鸣的声音,一道闪电劈过来,透过缝隙照亮了船舱里拥着的男女。

素皖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熟悉的温度带给她铺天卷地的安全感。她对莫子棂幼时初遇即心动,这些年来,除莫子棂外她再未对其他男子动过心。

试问这世间哪一个女子不想跟自己心爱之人携手一生,可……素皖狠狠地闭上眼,豆大的泪珠砸下来,落在莫子棂的衣袖上,吓到了他。

“皖儿……”

素皖看着他,满腔的委屈呼之欲出,却只能生生忍住。她若说了,当初所有的努力便全白费了。害了素家,也害了莫子棂,她不可以这么自私。

又一道闪电劈下来,映着她满脸的泪痕。外头的船家大声喊了一句——

“靠岸喽——”

素皖抬手拭去眼泪,弯腰走出去,莫子棂撑着伞跟在她身后。五河素来有情人河之称,此时更是站满了一对对璧人。相比之下,素皖跟莫子棂倒显得格外奇怪。莫子棂在她身边举着伞,看着她将面纱带好,百感交集。

“皖儿,你又何苦在这种事情上委屈自己。”

素皖看他,眼睛依旧是通红的,还蒙着水汽,看起来楚楚可怜,“谈何委屈。刘公子是个好男儿,大夫人姜氏也是个待人温和的,我这地位能嫁入此等好人家自然是福气。”

“我说的不是这个。”莫子棂藏在袖中的手暗暗紧握,忽而叹出一口气。

“……若是说素府,那是我自愿,谈不上什么委屈不委屈。”

谈话间,雨势渐渐小起来,众人涌上岸边放灯,一时间人声鼎沸,倒将他们两个淹没在人群中。素皖好不容易拉着莫子棂挤到了前头,赶紧点火放灯,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满河的花灯将她的侧脸映的格外不真切。莫子棂痴痴的看着,连眨眼的时间都不留给自己。

这一辈子,也许就这一次能离她如此近了罢。

素皖闭着眼睛,脑袋一片空白,她知道莫子棂在看她,如此炽热的目光许是最后一次了,那何不妨让她再自私一些,再多多贪恋一会儿这段温暖。

她心尖微微颤抖,死命咬着舌尖不让自己转身拥进他怀里,一股腥味儿在嘴里盘旋,却又使她清醒了不少——

河神大人,若您真的在,请原谅小女子的贪心。实在是眼前之人太过诱人心智,使小女子甘愿堕落红尘此生不负。可如今,世俗所迫,使我不得不与之分离另许他人。若大人要惩罚我,小女子心甘情愿。只求大人保佑身侧之人莫子棂,此生幸福安康,许一知心人,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小女子在此跪谢河神大人,愿用余生戴此失诺之罪。

她睁开眼,睫毛上都挂着些水汽……不知是水汽还是未落下的泪珠。素皖偏过头,瞧见身边的莫子棂合着双眼,也是一脸真挚。

他是素来不信神明的,甚至曾对神明大言不惭,那时刘川柏还嘲笑他总有一日会因狂妄被上天惩罚。彼时少年意气风发,佳人在侧,自觉人生圆满也猖狂起来,道,“不知旁人如何,但我与皖儿是此生都不会分开的。”

十六岁那年奉朝廷之命镇守边疆,走时曾与素皖私自定下婚缘,可不过两年光景一切都已经不复如前。

可如今,他的不甘早就败给了她,只要她好,不管是对谁笑,他也能接受了。

莫子棂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的少女,微微弯起嘴角,“好了?”

“嗯,”素皖瞧着他嘴角的笑,有些莫名,禁不住问,“莫哥哥笑什么?”

“想知道?”莫子棂逗她,顺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摘下来披在她身上。

“想。”素皖追着他的脚步,道。

“嗯……偏不告诉你。”莫子棂笑嘻嘻地向前走。

素皖这才发觉他是在拿自己寻开心,气得追着他打。

雨不知何时停下来,就算是圆月也在阴云后面钻出来了。被雨水打湿的街道上跑过一对男女,女的戴着面纱,但看身姿也知是个倾城美人,男的英姿飒爽却平添一股阴柔气,两者混合在一起,竟有说不出的蛊惑人心。

两人笑着,就像是世间最好的光景。

彼时从小巷拐出两人,频频回头瞧着那对璧人,直至消失在巷子尽头才收回视线。

“在瞧什么?”流莺问。

纳溪神色也是有些疑惑,后又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只是觉得方才路过的公子很像我许久未见的一位好友。”

“九重天的故人?”

纳溪点头,神色有些惋惜,“就是那位天帝最宠爱的小儿子,后因扇子妖挑起的那场大战中身负重伤便来凡间修养,后不知为何彻底与九重天失去了联系。”

关于此事,流莺自然是听说过的,“后来呢,没有找到吗?”

纳溪摇头,“天帝派人四处寻找,可将三界翻了个个儿都未能寻到。”

流莺在蝶国时听尊上讲过天界的小皇子神勇往事。彼时蝶国背腹受敌,三界之中只有小皇子肯伸出援手,带着天将于三界之外的混沌同妖族大战百日。没想到他竟落得如此下场,流莺心中不觉有些落寞,道,“反正也是要去祈福的,何不为你这位故友祈福呢?”

“嗯?你不是要为咱们二人祈求恩爱百世吗?”纳溪笑道。

流莺牵过他的手,仰起头看他,无比虔诚,“我们现在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

那双细长的眼眸流光溢彩,看的纳溪心头一动,伸手将她扣进怀里,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无比欢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