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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参相大人离开凉州的消息,没隔多久便传到了梦州,一时议论纷纷,成为了人们的饭后闲谈。流莺和纳溪已经确定那两人不再梦州,所以将全部的希望都压在名昭女帝身上,逃也逃不出去,干脆就在梦州里专心盯着蝴蝶兰的动静。

却万万没想到,最后等来这么个结果。

“你说这消息的可信度有多高?”流莺捧着茶盏凑近他耳边,低声问。

纳溪满不在乎,“不知道。”

流莺完全不在意他的敷衍,一本正经的发表见解,“就算是天塌下来,我都不信女帝跟参相不和。”

纳溪眼睛紧盯着高台上巡逻的将士,顺便跟她搭话,“如何说?”

“不好说。但是有些人,一眼看上去就应该是站在一块儿的。女帝和参相,谁少了谁都不行。”

纳溪听见这话,觉得有些好笑,“你倒是了解的挺清楚。”

流莺骄傲地抬抬下巴,随着他下了楼。街道对面有些卖首饰的小摊贩,流莺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凑过去,却直接被纳溪拎着脖颈拽了回来。“你现在是男儿身,看些该看的东西。”

流莺反应过来,立刻盯住过往的女子。

纳溪,“......”

02.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素卿的嗓子已经慢慢恢复,虽然说话久了还是会感觉疲倦困乏,但却不耽误她办事。

短短几天,她便从府里的下人口中打听清楚了些关于栖止的事情,也知道了狼族和蝶国之间的恩怨,便更加不愿意让他帮自己了。

栖止只当她舍不得走,心里也暗自高兴。

这天下了朝,栖止瞧她在闷着不开心,便带她一同上街逛逛。

先前素卿还想着狼族会是怎么一番野蛮原始的景象,等到她真真正正站在了街头,难免被眼前的盛景惊艳到说不出话来。要不说仙境最迷人,虚幻的雾气,隐约透露的山水,仿佛一切都在画卷中缓缓展开。

栖止看着她藏不住的惊艳,心里也越发得意,“瞧你们凡间,就没有这些好东西。”

“谁说的!”

素卿不服气地堵回去,“凡间的山水真实,倒不像这里,看什么都像假的,伸手一碰就没了。尤其是我的故乡,江南小镇,到处都能看到青山绿水,像是被神明用天池里的水盥洗过一遍似的,格外养眼。”

栖止看她骄傲地样子,心里忍不住喜悦,想再听她多说一些,于是顺着她的话问下去。素卿立马打开了话匣子,从小镇的花草树木讲到礼节习俗,仿佛不知疲倦似的,絮絮叨叨了一路。

栖止也不厌烦,反倒认真思索了一番,赞同地点头,“你这么一说,本将军也开始好奇了。”

“好奇什么?”

他笑,竟然有种与外表不符的纯粹,“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能养出你这么具有灵气的女子。”

素卿骤然收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瞧他反而是副悠闲自得的样子,凑到摊贩前买了条帕子送她。素卿万不敢收,他纳闷,“一条小物什而已,为何不要?”

她垂下脑袋,自发地离他远些,道,“将军有所不知,在凡间,帕子是相爱之人的定情信物。若是收了,这辈子就非他不可。”

栖止想起他那位未曾谋面的夫婿,心里酸的胀痛,也只能就此罢手,将东西随便塞给了身边伺候的人。两人沿着街道慢走,一时都尴尬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骤然听到街巷边传来清脆的铃声,素卿下意识地捂住腰间的玉铃铛,下一秒就随着人群被挤到两边。栖止护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同她隔开些距离,但又保证能护着她周全。

素卿的眼睛盯着过来的红轿子,四周挂了珍珠编织的帘子,半挽着,恰好可以看见里头坐着的人。只是还没等她看清,脑袋就被栖止摁下去,不由分说地逼她行礼。素卿刚要发作,但见旁的人皆是一副恭敬弯腰的态度,便不敢再张狂。

过了许久,等那阵铃声彻底走远之后,栖止才松手放开她的脑袋。下一瞬就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不好意思地开口,“...本将军下手没有轻重,你,没事吧?”

素卿冷笑道,“无事。”

脑袋还没掉。

“以后见到这样珠帘的轿子,记得要行礼。”

素卿明白,“又是你们这儿的规矩。”

他点头,顺着路边上了桥,可以听到河岸传来的说笑声。

“我们狼族的尊卑分的很是详细,刚才轿子里做的是小殿下的夫人,身份尊贵,不是我们这等人可以沾染的。”

素卿似懂非懂的,“看她一眼还成沾染了,那得娇气成什么样。”

栖止听见这话气得直笑,立刻反驳回去,“你若嫁给本将军,也是这样万众推崇的地位。”

话一出口,两个人便都没了声。甚至连喧嚣的街市都抵不住蔓延的尴尬,素卿掩饰地轻咳了声,还是决定要快刀斩乱麻,但没想到栖止比她更快一步,飞快地说,“方才一时口误罢了,你别往心里去。”

素卿支吾了声,还是警觉地同他拉开了距离。眼神一晃,瞥到岸边声音传来的地方,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冲着他喊,“将军,这是做什么?!”

无数百姓涌上街头,手里拿着精致的瓷娃娃,竟然挨个的往湖里头扔。有些年轻姑娘还围在一旁,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栖止凑过去瞧了眼,恍然道,“方才走的那位是邻国的公主,据说生来便是福星高照。他们组群有一规矩,若是有何不快可以将其写在纸上,撞进娃娃样子的瓷瓶里,扔进河中。这样,便可以免去眼下的灾祸和不幸。今日她来,想必百姓都是听说了想去凑凑热闹。”

她本无意多想,只是先前自己被虏来的记忆历历在目,难免让人提高了警惕。素卿小心翼翼地问,“那位夫人的名字唤什么?”

栖止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正要出口训斥,却被她拦下来,“我就是好奇嘛,无意冒犯。”栖止气得要命,心里责怪她不懂规矩的同时,更不想说错话惹两人不快,于是没好气的冷哼,“不知。”

“你可是狼族的将军,怎么会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栖止纳闷,他一介武将,怎么可能会知道别人后院的事,还是说,她一开始就认定了自己不是个正经男儿。

思及此,栖止的表情越发难堪。

素卿瞧他不高兴,自然猜到自己又犯了他的避讳,心里直埋怨:不说就不说嘛,总是冷着一张脸给谁看,本来生的就不如小公子,这样一副臭表情,就更加逊色了。

但不高兴归不高兴,栖止还是给她买了一大堆吃的玩的穿的,叫人搬进府里去。清枫干完活回来,眼睛看见这满屋的金银珠宝,胭脂水粉,乐得合不拢嘴。

“姑娘,这些都是将军给您置办的啊?真是有心了,姑娘正缺这些呢。”

素卿有气无力,随手摸了个簪子递给她,“想要?都给你了。”

除了墨棐给的,她一概都不喜欢。

清枫自然不敢接,瞧着她脸色不好,问,“姑娘怎的心情又不好了?难不成是想家了?”

素卿苦闷地抱住脑袋,她哪里是想家了,分明是在害相思。方才跟栖止一同上街,看见不少稀奇景色,正满怀喜悦想要同身边之人分享时,却发现墨棐不在。一颗心瞬间被灌得透凉,半点精神也打不起来了。

清枫看着也跟着着急,“要不我去求求将军,帮您找亲人。若是在凡间,应该不难寻,问下土地神便可以知道了...”

素卿现在万不敢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从蝴蝶国来的,赶紧将人拽住,眼珠子一转,满嘴胡诌八扯,“方才啊,我同将军上街去,瞧见顶特别豪气的轿子。你们狼族未过门的新妇排场都这么大吗?”

清枫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开,但她也不在族中许久,对很多事也是陌生,思索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说的是哪位。碰巧进来送糕点的丫鬟,笑眯眯地接话道,“姑娘说的是小殿下内院的夫人吧?”

素卿赶紧点头,“她名唤什么?”

“这...我们做下人的自然不知道。”

素卿的脸立马垮下来,问,“你不是狼族人吗,怎会不知?”

清枫也帮着说话,“是啊姑娘,下等人是不能直呼主子名讳的,这是大忌。”

素卿沉吟了声,但心里异样的感觉越发浓烈,总觉得她余光瞥见的那抹身影像极了际离。虽说这样的想法并不真切。但总会有心急了随心而为的时候。

她又问,“那你可知那位夫人的长相。”

那丫鬟见她受栖止喜欢,当然也想讨她欢心。毕竟她一句话都能将营帐里的清枫带回来,还有什么是自家将军不允的呢。

于是谄媚地笑,“奴婢虽没见过那夫人,但是听坊间说,这位公主未过门之前格外端庄娴静,但是入了狼族便性情大变,上房揭瓦的事儿都得出来。小殿下为了护她周全,还专门将自己身边的侍卫都派出去,整日看着她,一刻也不能松懈。”

听到此话,清枫难免又怀了女儿家的心思,羡慕地感叹道,“小殿下可真是情深。”

但素卿完全没有这样的好兴致,她脑海中全是方才构想出来的假设。心里开始隐隐不安,竟然生出来股非要见到她的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