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墨棐敢说这样的话，他心里就一定有了主意。素卿只管等着，然后好好配合便成。
这几日外头不太平，采办的基础活也是清枫去做，半个时辰不到，便挎着竹篮回来了。素卿一看，空空如也。
问，“怎么了？”
清枫将面纱摘下，语气严肃，“姑娘，外头有好些官兵，许多是营帐里的面孔，原来在栖止将军手下的也投奔了那泽，我实在不敢出去。”
素卿眉间蹙起，分外不悦，“现在连叛乱都可以这么明目张胆，那泽身后的势力确实不容小觑。”
也怪不得迟迟不见栖止来，别说是丫鬟了，她们连平时的出门采办都成了问题。
素卿将她手里的竹篮拿过，仔细想了一番，问，“若那泽真是要去找栖止将军的麻烦，必然会掌握十足的证据，否则也不会这么兴师动众的来。”
“依我看，他这么大的阵仗倒不像是冲将军去的，说不定，这几日有别的事情发生。”
清枫也同意她的说法，但一时又毫无头绪。
两人自从来了这之后，便一步也没有踏出过这门，几乎是跟外头断绝了关系，若说发生什么大事，她还真是不知道。
但总这么呆着也不是办法，总还是要过活下去的。素卿抓起面纱戴好，还是决定出去碰碰运气。
“我未从营帐里呆过太长时间，想来外头那些将士也不会认得我，比你出去要保险的多，”素卿不顾她的阻拦，笑眯眯的，“你放心，我保证好好的回来。”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外头的街道果然像清枫说的那样，两边的将士将路围的水泄不通，连小摊贩都瞧不见。
素卿觉得奇怪，若真是冲将军去的，倒也没有必要牵连这些无辜百姓，还为自己招惹麻烦。
看着阵仗，许是有什么贵客来了也未尝可知。
不过她也没打算细瞧，外头围了这么多人，若真有一个将她看出来，可就是惹了大麻烦。
素卿戴好面纱，正准备从开时的小巷子离开，却瞥见一旁的告示栏。
她不认得狼族的字，总觉得既然写了这么大，肯定是有用意的。左右瞧了眼，没人注意，她便立刻冲上去撕下来藏进袖中，一溜烟儿跑了。
清枫正在家里等她，心急如焚，唯恐她自己跑出去有什么事儿。
正害怕的时候，便听见大门“支呀”声响，素卿回来了。
“姑娘，怎么样？”
素卿摇头，“外头那些士兵将小摊贩都赶走了，没有一家店铺开着门，围的严实，我实在找不到空隙溜进去。”
清枫叹口气，安慰道，“无妨，我在将军府里带来的东西，还能够我们用上一阵子，应该能撑到公子将蝶国公主带出来的时候。”
素卿应着，从袖中将揭下来的告示递给她，道，“这是我从外头发现的，你快看看上头写了什么？”
清枫快速地扫了几眼，笑道，“姑娘可真是厉害，这告示能帮我们好大的忙。”
“嗯？”
“是雀云夫人……不，蝶国公主，明日要出来祈福。想来街道两旁的将士也是为了这事儿才出现的。”
“太好了！”
素卿兴奋地拍了拍手，“这样一来，带走际离可不就有机会了。”
与她的雀跃不同，清枫倒是显得忧心忡忡。像殿下夫人这种身份去祈福，必然少不了各种高手伴随左右。
而他们，只有墨棐殿下一人，该如何赢？
素卿看懂她的顾虑，分外得意地说道，“小公子可是天界赫赫有名的战神，这点小事他自己就能搞定，根本轮不到我们出手，你又担心什么呢。”
清枫勉强打起精神回应她，但心里还是放不下，将那份告示藏好，夜里等墨棐来时，拿给他看。
问四海八荒谁人没听说过墨棐的名声，清枫对他也是崇敬的很。就算是冷淡到没有情绪的敷衍回答，也让人觉得甚是安心。
“那明日就按公子说的做。”
墨棐颔首，“你们只需要跑出城外，正午，我在那片挂满红绸带的林子里等你们。”
“好。”
这边正说着话，那头素卿便拿着刚做好的糕点进来了，照乎他们过来尝，“快，还冒着热气呢。”
她的手艺向来不错，不论做什么，都能让人吃上瘾。
墨棐在人间的时候，就是被他这双巧手做出来的食物养diao了，回天界之后，再好的琼浆玉液都无法下咽。
连清枫都忍不住夸，“姑娘的手艺真是不错。”
素卿骄傲地扬起下巴，道，“好吃就多吃些，等明日分开，你可就没办法在吃我做的东西了。”
清枫应着。
但话说到这里，她难免疑惑，“从狼族出去，你又要去哪里呢？”
两人相伴这么多日子，她还从未听清枫聊起过从前。
“凡间。”
清枫品了口茶，笑，“四海八荒不干净的事儿太多了，我看够了也呆够了，想去个远离纷争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你的亲人呢？”
清枫摇摇头，“早没了，在战场上没的。狼族这些年四处征伐，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被迫拉上战场…”
“母亲本以为我是女儿身便能躲过一劫，却未曾想，那泽一族又出了这样的…”
她说不下去，素卿也听不下去了。
疆土之争，受苦的永远是百姓，皇亲贵族就像缩头乌龟，踩在他们的血肉之躯上，享受不获而获的一切。
夜里，素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披上衣服想要出来走走。
外头的月亮又圆又亮，将院子里照的格外亮堂。
墨棐瞧见她出来，赶紧凑上去帮她把外衣披好，道，“怎么不老老实实休息，跑出来做甚？”
“小公子不一样没睡。”
墨棐无奈地笑，“我守着夜，你们睡得舒坦些。”
虽然素卿看起来并没有睡得多好，挎着张小脸，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怎的了？”
素卿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格外丧气，“我把夜光石弄丢了。”
墨棐没抓住重点，反问，“夜里惊梦吗？”
素卿，“……你怎的都不责怪我？”
墨棐依旧没明白她的意思，格外真诚，“无妨，一块石头而已。你若喜欢，我便再去多多拿着。”
反正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能哄她开心就成。
素卿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生气，想了想，觉得他可能是真的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决定大发慈悲的给点提示。
“我在狼族营帐里丢的。”
墨棐沉默了半晌，脸上展现出恼意，“他们动手了？！”
素卿，“……”
墨棐见她表情扭曲，心里的火气瞬间蹭的点燃，二话不说就要往外冲。
好歹是素卿眼疾手快，将人拦下来，哭笑不得，“小公子，你在别的事情上如此聪颖，为何却偏偏读不懂我的意思呢？”
“我也不过是，想让你多说些好听的话，心疼我……”
素卿叹了口气，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墨棐愣在原地，尴尬了半晌，才凑过去问，“那，你想听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听的话，她只要墨棐在身边就好了。倦意慢慢涌上来，她感觉到自己被抱起，还有棉被盖在身上轻柔的动作。
墨棐轻拍她，道，“安心睡吧，我守着你。”
02.
许是真的太久没有睡过安稳觉，又或许是墨棐守在一旁。素卿睡得格外安稳，一夜无梦，第二日还是被清枫喊起来的。
“姑娘，不能再睡了，赶快起来收拾东西。”
素卿懒散地伸了下手臂，意识还恍惚着，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小公子走了吗？”
清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嗯，天刚亮就走了。”
素卿立马蹦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路上自然带不了太笨重的东西，尤其他们还有个大活人。
挑几件轻便必备的东西，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结果还没等收拾几件东西，外头便传来了马车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大惊。
这个时候来的，除了栖止之外，绝对没有旁人了。
素卿冲她使了个眼色，快步出去迎接。果然看到有人牵着马匹进来，紧接着瞧见了栖止。
他少见的穿了身素色，竟然褪去了原本的戾气，显得分外爽朗干净。
瞧见素卿出来，他赶紧招手，道，“别出来。”
素卿停在原处，等他过来，问，“将军怎么会来？”
“我来看看你们。这几天外头不太平，又赶上雀云夫人去祈福，街道上全部都是将士，能不出去便不出去。”
素卿点头，认真听着，但心里却始终提着一口气，唯恐他发现哪儿不对劲儿。
好在栖止也赶时间，连马匹都没有牵进来，同她啰嗦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去。
素卿松口气，跑进去问，“收拾好了吗？”
清枫应着。
两人都没有拿太多东西，一身轻松地出了门。外头围着的将士已经不见了，街道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密集的人群倒是为她们做了极好的掩饰。
从这里去城外的林子，势必要经过际离祈福的地方。
围在外头的将士乱做一团，这情势定是墨棐已经得手了，素卿忍不住瞧了眼，瞬间被清枫拉开，低声道，“莫看。”
她赶紧低下头，匆匆离去。
林子里停了辆马车，素卿立刻狂奔过去，稳稳的扑进墨棐怀里，笑得开怀，“我们可以回去了！”
“嗯。”
墨棐满眼宠溺，随后看向她身后的清枫，道，“此处离天梯还有些距离，我们便送姑娘一程，再回蝶国也不迟。”
清枫不再推脱，爽快答应下来。
先前素卿还纳闷他是用了什么手段将际离绑来的，结果掀开帘子一看，际离直接晕在里头，沉沉的睡着。
素卿忍不住责怪道，“小公子下手怎么也不知轻重。”
墨棐正忙着驱赶马车，笑说，“我若是不下狠手，她中途醒来可就坏事了。”
“那也不能将人打晕扔里头不管了呀。”
“我可没动手，迷晕的。”
素卿应了声，缩回去了。
将人将清枫送到地方，就此道别，从此各走各的路，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