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催眠。”
正在写处方的黄伯仲随意提了提。
顾戎双一下子提高了警惕，“催眠会让人失去记忆吗？”
“不会。催眠实则就是心理暗示，还会让你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有助于缓解焦虑。”
“那别人催眠怎么失忆了？”她指上官爱卿。
黄伯仲抬头，认真地看着她：“那是一种很冒险的极端手法，而且是不合法的。”
顾戎双勉强扯了扯嘴角，开玩笑道：“如果我也能失忆就好了。”
黄伯仲沉默不言。
他的别墅花园是一个很漂亮的风景胜地，但凡来过这里的患者都印象深刻，也都会在这走一走，散散心。今儿个是大年初三，黄伯仲无预约患者，便陪着顾戎双随意逛了逛。
“黄医生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啊。”顾戎双心不在焉地走着，彼时有一阵轻风吹过，她信手撩了撩鬓边的长发，也在转眼之际看到了黄伯仲头上的几根银发。
绅士也会变老啊，可想而知，他年轻的时候有多清秀迷人？她突然笑了笑，问道：“你几年生的？”
黄伯仲私底下也是一个能聊天的人，他就站在一棵比人高的迎春花树旁边，金灿灿的花蕊簇拥着他的白衬衫、西装裤，让他像一个正在度假的人。而他的语气也有些慵懒，“比你大。已是人生过了三分之二的人了。”
三分之二......倒也没错。顾戎双觉得他这人谦和有度，跟他交流起来毫不压力。她其实很喜欢这种放松的感觉，顺遂说道：“你很令人羡慕，有成就，有自己喜欢的生活。还有，这么漂亮的花园。”
黄伯仲唇畔的笑意绽放在春风中，他很轻快地说：“人呢，不为了自己还能为了谁？只要能让自己过得惬意，那其他的什么追求、矛盾，都可以统统放一边。毕竟人就几十年的生命，学会不为难自己，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顾戎双噤若寒蝉。确实是这样，她真的一直在为难她自己，为难秦葟。其实有很多事，她真的早该放下了。
她抬眸，轻声说：“我是一个失婚中年妇女，现在孑然一身，徒留一身病痛。如果我想和你做朋友，你会介意吗？别误会，我挺喜欢听你说话的。”
黄伯仲爽朗一笑，“当然可以。你只管把我当朋友好了，我会倾听你的烦恼。”
顾戎双欣慰地点点头，看了看表，后说：“可以陪我去趟超市吗？现在。”
“身为你的朋友，可以陪你。正好我也要买东西。”黄伯仲毫不犹豫。
他应该是顾戎双接触过的，最能让她心平气和的人了。顾戎双甚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若是他们能早个十年认识，会不会有除了友情以外的结果？
可惜，没如果。顾戎双望着他穿梭在超市货架里的斯文身影，抿嘴苦笑了一下。
“对不起，美女请让一让！谢谢。”一个身穿红、黄拼色工服的超市工作人员推着货物走过。
顾戎双往边上挪了挪，取了一瓶牛奶看保质期的时候，突然发觉站在她身侧理货的那名员工有些熟悉，她便侧头多看了几眼——
“啊！是你！”
手中纸盒牛奶“砰”的落地，顾戎双的脸色猝然苍白。